林锦璇不知道孙菊清从她那里离开后又去了哪，她是得睡觉的，也觉得自己大抵是管不上孙菊清这个人了，不如再努力一把重新召唤一个医师出来。
不过第二日，她还是抽空联系了孙菊清，二人在系统频道里简单聊了聊。林锦璇并没有与他说太多，主要还是觉得孙菊清这个人让她觉得十分不靠谱，心里原本的那些打算也就没直说，只道若他有兴趣便收几个徒弟教教医术就行。
至于医学院……啊，为人师表也得靠谱不是。
先放着吧。
而孙菊清呢……
他没死。
在林锦璇联系上他的时候，孙菊清手里正捻着一根银针，笑吟吟地坐在床边，像是要给人施针的样子。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两道黑影守在门口，并且一直盯着他。
嗯，宣连瑾没杀他，但这只是暂时的。
孙菊清如果不能在七日之内证明自己有足够的价值，那么两次对瑾王的冒犯会让他在这个世界一游的时间大幅度缩短。
结束了与林锦璇的通话之后，孙菊清这才像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指尖一动，将手中银针扎入床上之人的肌肤里。
只听一声闷哼，孙菊清也不在意，只笑着解释一句：“是会有些麻，但没关系，总比什么知觉都没了好，你说是不是？”
躺在床上的人自然不是会是宣连瑾，他还没这么心大，给一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人在自己身上随意动手的机会。
如今的孙菊清还未获取宣连瑾的信任，而他要证明自己的方式却是为人施针治病治伤，宣连瑾自然不会自己上，也不会随便就让自己手底下的人做这个试验品，但他也不缺人，直接让人去大牢里挑。
床上是个死刑犯，好巧不巧的，还是因为一年前逼死儿媳，今年因为府衙动作才被抓进来的。
虽然因为林锦璇的缘故，法不责众这种事不会发生，但毕竟涉案人员太多，府衙在定罪时算是放轻了一些，只有少数一部分人被定为了死刑。
这位便是少数之一，而他之所以会被定为死刑则是因为他不仅逼死了儿媳，还动手杀了自己的老母，原因只是因为老母不让他出去喝酒，吵了两句。
这是大罪。
但不知道是报应还是别的什么，府衙查到这件事的时候，前去抓人时发现此人六月时突然生了一场怪病，膝盖浮肿，找了大夫看没用，没多久膝盖以下就毫无知觉，行动不能。
偏他儿子死了，儿媳被逼死了，一直照顾他到中年的老母还被他害死了，而周遭邻居与他关系也不好，无人愿意照顾他，只村子里有人看不过眼，偶尔送点米粥，勉强苟活。
大抵是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怪病来的莫名其妙，兴许就是老天爷看不过眼给予的报应，这人被抓的时候也没什么反抗，听到自己成了死刑犯也没什么挣扎的意思，像是本来就已经在等死了一般。
这种人，无论是处死他还是放任他自己被那怪病拖死，知情人都觉得是活该。
但这时候，偏就这人的怪病很适合用来做试验品，报到宣连瑾那儿的时候，这位王爷也只是抬了抬眼皮，道：“既然如此，让他试试。”
上报的人还有些犹豫：“可，若是这位真将人治好了……”
宣连瑾冷笑一声：“那岂不是更好？”
那人：“……”
等出了王爷的书房，他与同僚聊了聊这件事，同僚点醒了他：“你傻啊。这种狠起来连自己老母都杀的人能有什么良心？如今这番模样，八成就是觉得自己得了怪病活不下去，所以只想要个痛快，好让他脱离苦海呢。”
“如果真把他治好了，让他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然后再把人押去刑场，那才是痛快呢！”
那人恍然，随后又有些犹豫：“可，如此一来，岂不是浪费了治他的那些药材？”
同僚哼笑了一声，道：“不算浪费。他这怪病可是倾家荡产请了江南名医都治不好的，如果那位孙大夫真有法子，就说明他是真有本事。如此，王爷得了好大夫，以后得好处的，不还是咱们这些人？”
“有理有理。”
“再说了，王爷可说了，不必给什么好药材，那些上好的药材留着，孙大夫若是需要，给些普通的就行了。”
于是就有了孙菊清如今面临的情况——好药没有，银针这种可以循环反复使用的要多少有多少，普通药材军营里倒也不少，可以随便你用，但多了也不行。
负责给孙菊清提供东西的管事还等着孙菊清跟他纠缠呢，结果没想到，孙菊清见了人，看了几眼，又隔着一张方帕摸了摸人家肿的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双膝，说了句能治，要了一副银针，就没提别的要求了。
管事：……？
管事：“药材呢？”
孙菊清摸了摸下巴，道：“听你们说他罪孽滔天，左右都是要死的，我也不用考虑他老了之后会是什么情况，如此便不需要用温和的手段了。”
说着，他还笑了笑，笑的十分温和。
管事：“……”
说的有理，虽然隐约察觉到这位突然被王爷塞过来的孙大夫笑容之下有别的意味，但管事表示自己眼睛瞎了，没看出来。
而孙菊清说的不用温和手段，还当真就一点也不温和。
银针加内功，一点药材不用，放了一盆子脓血之后，三日之内，当真将对方的膝盖给治好了。
而林锦璇直到孙菊清正儿八经成了宣连瑾的幕僚时，才知道这件事。
是的，不是医师，也不知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孙菊清成了名义上瑾王的幕僚。
林锦璇表示很疑惑：“你现在是瑾王身边的幕僚？”
孙菊清的声音听上去带着丝丝笑意，语气也很平和：“是呢，王爷对外是这样说的。”
林锦璇：“对内呢？”
孙菊清：“……嗯，让我三个月内把水师营的士兵们全部看一遍，有什么隐疾的能治就治。”
林锦璇感觉更微妙了，停顿许久，才缓缓问：“治不好呢？”
孙菊清：“……”
孙菊清：“……”
林锦璇：“……？”
孙菊清幽幽：“王爷说，治不好，就让我也有碍子嗣。”
换言之，阉了。
林锦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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