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你认得我？”少女惊讶的说道。
曹冠林笑了笑，说：“你可是曙光集团一枝花，远近闻名呐。”
柳如许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小声的说道：“都是些闲人乱说的，大叔你莫要取笑我啦。”
曹冠林说：“你爷爷在家么？”
“你找我爷爷啊。”柳如许说：“这会应该在家里吧，我领你们过去。”
前往柳家的路上，曹冠林跟苏清川解释道：“柳兴文，原来是曙光集团名下的缫丝厂的厂长，九十年代初就从一线的位置退了下来，然后一直就住在这个地方。”
苏清川说道：“老一辈的人，觉悟都挺高的。”
柳如许听到二人的谈话，也没有插嘴，毕竟别人是在夸赞自己爷爷呢。
若是说坏话，她可就要生气啦。
来到柳家门口，房门是紧闭的，柳如许从脖子上取下一串钥匙开门，这个动作又让苏清川产生了很强烈的熟悉感，他小时候也是把钥匙挂在脖子上的，这样不会掉。
柳如许喊了两嗓子，屋内并没有人声传来，倒是隔壁的邻居听到声音之后站出来，说道：“柳丫头，你爷爷不在家，去河堤了。”
“噢噢，谢谢张姨。”柳如许说完又看向了苏清川，“你们是在家里等呢，还是我领你们去河堤？”
苏清川说：“去河堤看看吧。”
“也好。”柳如许说完又骑上了自行车，慢悠悠的在前面领路，之所以不走路是因为她不想弄脏了自己的新皮鞋。
苏清川跟曹冠林就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泞之中前进。
十多分钟后，他们来到了苏南河上游的河堤附近，柳兴文老爷子满头华发，相当好辨认，而他身边站着的那几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则是曙光集团的高层领导。
虽然隔了大概得有个七八米的距离，但柳兴文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今年的雨不简单，你们得引起重视，河堤必须要加固，而且是现在就加固，再晚就来不及了！”
“老厂长，你的讲点道理好不好？昨天雨停了我立刻就命人调了几台抽水泵过来抽水。今天上午我过来看，这片区域已经没有积水！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你还想要我怎样？我也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柳兴文大声呵斥道：“你少来这套，你住在高楼大厦不会被水淹，这片区的职工可就倒了大霉了！要不是我坚持，天天跑去后勤处，你能这么痛快的就给我抽水泵？还有，我今天不是要跟你谈抽水泵，我是要跟你说河堤的事情，你看看这个水？马上就要淹上来了，你就一点不担心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气象局都说了，暴雨云已经飘过去了，未来不可能再有暴雨，最多就是些零星的毛毛雨，成不了什么气候。”
这人一边说一边看表，“我一会还有个会，没工夫跟你在这里瞎耗。”
柳兴文拽着此人的衣袖不让他离开，旁边的人见状立刻上来将他的手掰开，说：“老厂长，我是工会主任，你有什么问题就跟我说，能帮你解决的我就帮你解决。杜总忙的很，咱就不要拖杜总的后腿了成不成？你说，你想让厂里怎么做？”
“跟你说有个屁用，你这个工会主任有一点话语权吗？一天到晚就知道拍杜成仁的马屁，球本事没得。”柳兴文一点面子都不给工会主任，直接把对方说的面红筋涨，七窍生烟。
“姓柳的，我看在你是老厂长的份上才跟你好声好气的说话，你不要得寸进尺啊！老子现在是工会主任，而你只不过是个退休人员，把老子惹急了，断了你的退休金！”工会主任也提高了音量。
“你敢！”柳兴文横眉倒竖：“你断一个试试，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够了！”杜成仁厉声喝道：“都少说两句。老厂长，这河堤几年前刚刚加固过，你也是亲眼看到的。当是的工程队说的是，五十年一遇的洪水都能挡得住，而这次的暴雨也不过是五十年一遇，真要发洪水，咱们的河堤也是固若金汤，不可能出问题的。”
柳兴文说：“杜成仁，你是欺负我老眼昏花了是吧？加固河堤？加固个屁！合同上写得是加固三公里，但实际上连一公里都不到，几百万的费用啊，得有三分之二落入你杜成仁的口袋了吧。”
“胡说八道！”杜成仁顿时就急了：“柳兴文，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你这是赤果果的污蔑，我可以告你的！我最后跟你说一次，现在我是曙光集团的负责人，真要是防汛问题出了事儿，我负责！”
说完，拂袖离去。
柳兴文跺脚大骂：“你负的了这个责任吗？姓杜的，你不听我的早晚会后悔。”
几人争吵的画面被苏清川看了个完完全全，一旁的柳如许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爷爷是出了名的暴脾气，厂子里恨他的人，估计都能凑成一个连队了。”
苏清川看向了苏南河，几日的暴雨让这条深受污染的河流，从五彩斑斓变成了浑浊不堪，冲向河堤的姿态颇有点黄河泛滥的味道。
柳兴文的担忧，其实不无道理，这一节的河堤若是垮了，洪水会直接倒灌进入市区，到那时候再想要补救，可就来不及了。
但杜成仁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里面的风险，或者说他意识到了，但不愿意出这笔钱，若是再掏钱修河堤，那此前修河堤中饱私囊的事情，很可能就会东窗事发！
与其承担这种不必要的风险，倒不如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就算河堤垮了，也冲不到他的家！
“爷爷，有人找你。”柳如许对着爷爷挥了挥手，大声喊道。
柳兴文骂骂咧咧的从河堤上下来，说：“这群狗日的，根本不关心职工死活，就知道变着法的捞钱。出了事儿就把责任推别人头上，自己拍拍屁股走人。”
走到曹冠林跟前，说：“是小曹啊，今天你怎么想起我这个糟老头子了？”
曹冠林说：“路过，顺便来看看你。”
“嗨，我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你既然来了，那就帮老夫一个忙，能不能调一些防洪沙袋过来？加固一下河堤，能加固多少就加固多少？”
曹冠林说：“没问题，一会我就去安排这件事儿。”
“谢谢你啊小曹。”柳兴文说。
曹冠林说：“不客气，但老爷子，防洪沙袋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关键还是在河堤自身的稳固性。河堤要是个豆腐渣，再多的沙袋也顶不住洪水啊。”
“我也知道，但你刚才看见了，杜成仁那个王八蛋根本就不愿意拿钱出来！”柳兴文气愤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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