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拓对每个细节都问得很详细。
这也不能怪他。
如果搁在现代这么仔细盘问，被问的人可能会发火。
但是阿风知道，这是远古时代，什么都是从无到有，他们在经历一个漫长的愚昧而无知的探索期。
对什么都需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而他愿意很耐心的一点一点教会那拓。
等他们谈完，已经天黑了。
阿风撑着膝盖站起来，“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走了。”
“等等，跟我回去吃个饭，我至少该表达一下感谢之情吧。”
“不了，”阿风看着他说，“你真要感谢，就实行仁政吧，以德服人，这样才能得万人仰仗，成为真正的帝王。”
“我确定，你是在关心我。”
阿风转身走向大门口，“你怎么不想想，有可能，我只是可怜在你手下痛苦呻吟的人们呢？”
那拓一把拽住他的手。
“咝——”花神吸了一口冷气。
“回来吧，我需要你，没有你我感觉一切都失控了。”男人松开他的伤手，扣住他的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跟星笑什么也没有。”
“那拓，你不要自作多情，”阿风被他扣在怀里也不挣扎，只是神情很疏离道：“我明说吧，免得你误会，我来出谋划策，真的只是为了那些人而已。”
“你也很想我对不对？也很在意我们的感情对不对？不然那晚那么晚了你还去我们初见的双生树？”
“我只是随便散散步……”阿风觉得自己在跟一个神经病解释，完全在做无用功。“那拓我们结束了，你别——”
那拓吻了他一口，“我知道可能花神的死多少跟我有关，但是，我是无意的，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能够做些弥补，别轻易放弃我们的感情。”
本来之前还谈得好好的，但是一谈到花神，阿风的眼神立即变了，他推开男人，“那拓，你是主神亲自指定的人类王，不要辜负祂和大家对你的期望。”
“那你呢？”
“我也希望你做一个明君，不要实行繁重的刑罚。”
“如果我做到了，你能回到我身边吗？”
阿风拧眉推开又欺上来的男人，跑出去。
他受不了了。
受不了男人那充满哀求与悲伤的眼神，那里面的深情那么滚烫，比刚才洒在手腕上的水还灼人。
他也受不了自己那怦怦怦差点跳出胸膛的心脏。
只能狼狈逃离，充满了对花神的愧疚。
不，我不会原谅的，绝不原谅你，绝不。
晚上洗过澡后，阿风又坐在书桌旁，发了会呆，然后又不知不觉拉开抽屉，默默地看着那个金镯子，那上面发出和金领章一样的光泽。
他按上心脏，现在还能回想起，它之前那么狂热跳动的频率。
人，最难控制的是自己的心。
他把金镯取出来抚摸了几遍凹下去的“生生世世”，摸着摸着眼眶有点泛红，立即将镯子丢进抽屉里，嘭一声关上。
没过多久，他听火神谈起那个军事审判司的事，言谈之间对那拓的领导力流露出赞赏之意，不过这不过是几秒之间的事，下一秒，祂就转成严肃脸说，“那拓现在已经扩兵到三十多万，光军营就增加了五十多个，他这么野心勃勃开发军队，难道不忌讳别人会猜测他想自拥为净土之王？”
当时，在场的还有风神跟雷神。
“其实他发展多少兵都是没用的，在神将神兵面前不堪一击，”风神说：“只是这种行径令人十分不爽。”
“本来在净土上建立两种不同属性的军队，这在一开始就是不恰当的行为。”雷神马后炮说：“现在你们日渐看到他膨胀的野心了吧。”
他们对阿风并不顾忌，一则是因为净土上的人都知道他跟那拓早已分道扬镳，二则现在他跟火神简直神影不离，手上还一直戴着火珠呢。
按理说，这串珠子在阿风进阶神位后，就应该还给火神的，但是他有担忧，怕脱了珠子还回去，就不能靠近布了火神结界的神光塔了。
他确实可以脱了珠子去试一试，但万一不行，怕没有珠子护体会触发结界引起火神的注意。
阿风必须万般小心。
而且这事也不能跟诸神打听，毕竟神光塔不是一个可以随便提起的名字。况且除了火神这一派，其它的神只都对他有所排斥。
他不可能跟花神一样，在这两派中间取得平衡。
因为他手上戴着火珠，明摆着跟火神有关系，而且关系匪浅。
“阿风，你怎么看？”火神把球抛给他。
祂一直不太确定，阿风倒底是否完全归顺于祂，因为在牵涉到人类的核心事件上，他都态度模糊，极力避免表态。
花神挺了挺笔直的脊柱，漫不经心说：“觉得这不是坏事啊，现在人口在册已达一百万，军队才三十万，这个比例来是合适的，再则，有了军队，人类的秩序确实大有好转。近几次的洪水泛滥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控制，减少了大量的人财损失。其实我觉得这是一桩稳赚不赔的好买卖。那拓其实是帮火神分了一个大忧出去。”
他轻飘飘的眼神撞到紧盯着他的火神的，微微笑了笑，显出宛如花神在世般的绝代风华。
火神虚拳掩嘴轻咳一声，遮去恍神的瞬间，“说得不错。”
“但是，”风神指出，“军队不能再增加了。而且人口也必须得到控制。”
“说到人口控制这事，确实刻不容缓，”雷神说，“我觉得现在净土都挤不下了，哪里都是人。”
火神脸色一凛，“这事我会马上组织人神会议的。”
其实若不是前一段时间的诸神节上发生了大型的践踏事件，令几百人丧生，诸神可能还察觉不到人口已经多到这种程度了。
“还有，我觉得人一天从婴儿到成人，这生长速度太快了，这事火神你看要不要跟主神讨论讨论？”
“对，”火神随口应下，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风看着祂们几个，面无表情想，这下人类要面临一个大挑战了。
“不过，”雷神补充道：“人类的婚姻制度应该明确下来，就一夫一妻制，不能有其它情况。”
说完祂那严厉的目光扫过阿风，眼角带了点蔑视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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