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爷，龟爷...”向南飞大喊道。
但龟爷依旧不应声，他还被压在肉堆下面，像死龟一样一动不动。不应声？看来此处是真地离虬龙河不远，龟爷向来懂得避险。
向南飞无奈地叹息一声，果然凡事还是要靠自己。
他摸索着，从乾坤袋内取出手电筒。然后他眯着双眼，好大一会才适应眼前的光亮。
狭窄的龟壳内狼藉一片，虬龙血肉翻腾堆积得到处都是。向南飞浑身血迹，躺在一样是浑身血迹的雪桃奶奶怀里。
堆积的虬龙血肉中间有个坑，看来是雪桃奶奶将她自己和向南飞从血肉堆里扒出来的地方。
“我只是帮你修正了一下错位的骨头，输入一些灵力帮你疗伤。但伤势只是初步恢复一些，让你死不掉。剩下的伤，还得你自己慢慢疗养。”雪桃奶奶将怀里的向南飞轻轻放在地上。
“好。”
向南飞凝神探查自己的伤势。身体四肢仅剩右手没断，其他三个肢体骨头都断了，肋骨也几乎全断，颈椎和腰椎骨亦有断裂处，颅骨也凹陷了进去...
向南飞一阵后怕，这伤势，要不是有雪桃奶奶抱着自己，帮自己缓冲了一些冲击力，并且及时的救助自己，自己估计已经开始转世重生了。
果然先天生灵的争斗不是那么容易凑热闹的，哪怕有玄龟壳保护，自己也差点被冲击波搞死。
还好，只要当时没死，接下来即便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向南飞将体内个别骨骼再稍微调整一下，武修无法将他人的骨骼复位的那么精细，他们只能凭经验而行。即便是武道金丹，也只能做到自身的内视，无法像向南飞这样，可以用神识细微探视自己和他人的骨骼情况。
骨骼完全齐整后，再用水疗法滋养身体。断裂的骨骼和破烂的肌肉开始缓慢恢复，再啃一口千年人参，只需大半天，向南飞就可以正常走动。
向南飞也用神识探查一下雪桃奶奶的伤势，她是武修，受伤轻一些，并且恢复也更快。她比向南飞的身体状况要好太多了，但也并非没有伤势。
向南飞将手里千年人参递给她，说道：“奶奶，给你也啃一口，就剩这最后一根了。”
雪桃奶奶接过千年人参，不客气地大啃一口。她才不会跟这小子客气，这小子比她自己还富裕。
向南飞用神识感应着玄龟壳四周，发现龟壳竟然是沉在了地下。而且沉入的还不浅，上方还有冻结的淤泥和冰层，再往上向南飞就探不到了。
向南飞将情况大概跟雪桃奶奶说了一下。
雪桃奶奶说道：“龟壳这么重，从高空砸入地下是正常的。冰层应该是咱们坠入地底后，它们争斗余下的气息将方圆数百里都冻结了。这么大范围的冰冻，虬龙河肯定也泛滥了，说不定咱们还被压在了水底。”
“虬龙河泛滥，对蟒山有没有影响？”向南飞有些担忧。特别是像向戈村那样靠在外围的村寨，一旦发大水，他们固然在高坡，但是也很危险。即便水位淹不到高坡，但四周的各种动物肯定也会蜂拥而至，在那里为了生存而展开搏命的厮杀。
“希望大水不会漫延到蟒山区域。不过应该不会，那一龙一鸟主要是在北岸争斗。争斗时，会将水和冰掀到南岸，但争斗结束后，大部分河水会流淌去塌陷的北岸，并在北岸改道。河北地域的人族很少，而且一般不靠近河岸，都分成小村落藏在了山林。”
“那就好，希望没有对人族造成太大伤亡。”向南飞总算松了一口气。人族在蛮荒生活大不易，他不想失去每一位同族。
“小子，你要记住，伤亡是难免的！人族有过太多太多的伤亡，不说人族，即便是附近的蛮荒本土生灵，也一样是受到毁灭的打击。生死有命，你不用为此介怀。”雪桃奶奶能感受到向南飞的很多想法和行为，与蛮荒人族大为不同。但是他注定是要承担重大责任的人，不能太拘泥于小节。
“命，或许不应该是这样的。只有实力的不足，才会认命。”
“你说得对，但数万年来，人族的实力确实薄弱。”
“以后不再是这样！”向南飞暗暗发誓，一定要为蛮荒人族争取一片属于人族自己的天空。
“好，我相信你，也相信我孙女。希望甜甜选择跟你打扑克，是对的！”
“......”
向南飞又开始了他的挖坑大业。
原本雪桃奶奶要替向南飞挖坑的。她说向南飞身体本就孱弱，现在又刚受伤，干不得重活。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有老爷们在的时候，哪里能轮到娘儿们家干重活脏活。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老老实实去打扑克不好吗。
最终，雪桃奶奶屈从了。
无聊的她，又开始自己打扑克。
玄龟壳内满满的都是虬龙肉，没有办法再缩小体型，所以这次需要挖一个更大的坑。还好这里都是沙土，没有岩石，也没有任何其他阻挡物，青铜锹可以抡得让残影充满整个地下洞穴。
向南飞一边站在玄龟壳上方掏土，一边御壳上升，泥土从龟壳周围滑落。不多时便到了冻土层，虽然这里更坚硬，但对他来说反而更简单。
他踩着龟壳，掐诀后将手紧贴在冻土上。冻土遇到灵力后蜕变成碎渣纷纷掉落，龟壳逐步上升。再往上，冰层也是如此，化作冰碴瞬间土崩瓦解。
然后是冰冷的河水灌入空洞，龟壳则顺势往上冲入水中。
最上面还有一层厚冰，看来是泛滥的河水平息之后，再次冻结的。玄龟壳超过向南飞的身形，直接快速撞破冰层，比核潜艇在北极破冰而出还要壮观，还要干净利落。
龟壳落在冰层上，向南飞也从水中跃出。
他先御水将身上的血迹和污泥冲洗干净，再挥手将全身体表的水分挥走，身体和衣服又恢复了干燥舒适。
玄龟壳打开，雪桃奶奶也停止了打扑克。
向南飞一挥手，一条水龙扑向雪桃奶奶，将她全身冲洗了个干净。然后向南飞再次挥手，将她体表和衣服上的水分也挥了出去。
雪桃奶奶脸色微微一红，说道：“小子，以后别乱给女人冲澡。”
向南飞一脸问号，“嗯？？？”
雪桃奶奶不解释，也不看向南飞，而是观察起四周的环境。数百米高的树林，现在仅仅剩余树梢还在冰面上，数百里范围内，丛林变成了冰原。
不过这些还是算好的，蛮荒的树木没有那么脆弱。哪怕被大水和冰雪淹没整个寒冬，明年开春时，它们仍然会抽枝发芽，迎接新的四季轮换。
那些在争斗中心的树木和生灵，则化成了齑粉，尘归尘土归土，好似从未在世间存在过。
雪桃奶奶说道：“确实还是在虬龙河南岸，不过咱们被掀飞的挺远，这里离虬龙河要有一定的距离。”
“嗯，咱们不能再顺延着虬龙河往上游去了。龟爷到现在还没从龟壳中露头，看来虬龙河还是有一定的危险。咱们暂且绕道吧，先往南去。”
“听你的。”雪桃奶奶也认同绕路，她实在是怕了虬龙河。
“就是会再耽误一些时间。原本顺利的话，两天能回到永安城的，现在已经过去一天多了。”
“不用着急赶路，安全为主。之前在蛮荒丛林地面上往返永安城和蟒山，最少都要一两个月。”
“接下来的路程，希望可以在两天内赶完。”
“你从祖地来的，怎么那么着急回永安城，不应该着急回祖地吗？”
“祖地！怎么说呢，我其实不太喜欢，现在祖地的大部分人活得更像是机械。对祖地有依恋的情感，仅仅是因为那里是自己成长的地方，家人和朋友也都在那里。永安城就不一样了，我是真的喜欢。这里有人情味，而且更贴近自然。除了有一些危险，不过万物生灵，不就应该迎难而上吗？当生活没有了困难，生命也就失去了意义。”
“我对祖地倒是挺好奇的。”
“那你一定要突破元婴，活得久一些，等着我。等我在蛮荒打下一片专属于人族的地域之后，就将人族和蛮荒的空间节点稳定下来，到时你随时可以拎包去祖地旅行。”
“好，那我等着你。”
“那，奶奶你为什么着急去永安城？”
“还不是因为你们村长向轩明。当时一气之下，决定不再见他。现在想想，行年五十，而犹知四十九年之非。之前的很多选择和决定，都是有偏差的，只是当时不自知罢了。原本是打算将错就错，了此一生的。后来被你言语引导，便想着，或许不如鼓起勇气主动去弥补最初的偏差。”
向南飞竖起大拇指，他很佩服雪桃奶奶的勇气。
确实，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敢对过去说释怀的。幸运一些的人，还有时间，也还有弥补的机会。但这其中的大部分人，因为勇气的丧失，只是在一天天浪费时间和机会。或许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天，在死亡大恐惧的威胁之下，他们才会幡然悔悟，也有了想要弥补的勇气。
但是，悔之晚矣。
“那，甜甜到底是应该姓熊，还是姓向。”
雪桃奶奶娇媚地给向南飞一个白眼，说道：“想什么呢！肯定是姓熊。我与向轩明是十多年前才认识且相好的，那时甜甜的爷爷已经过世许多年了。他想让我跟他回永安城，本来我也是有打算跟他回永安城的，我知道永安城的最后一个村子离不开他。但是，他可能是出于自尊心，说话直接强硬了一些。我那时脾气也不好，回怼的也强硬，更伤了他自尊吧。从那之后，就没再见过面。”
“村长会强硬？我看他每天就猥琐着熬夜看书了。”向南飞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村长对村里人，不分大人孩子，都从未有过半点强硬的架势。
“对，我最喜欢他熬夜看书的样子，很有书卷气。”雪桃奶奶似乎想起来什么，一脸的回忆和向往。
“他？村长？书卷气？”
“对！”
“......”
“村长现在不喜欢看书了，他喜欢看《簪花仕女图》，唐代时髦女性的画像。”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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