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她的是李玄霖的沉默。
他确实碰了，次数还挺多的。
而李玄霖这模样也让太后明白他的意思了，毕竟是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是了解的。
“你真是糊涂！”
“什么人都敢碰！”
太后极少和他如此讲话，但此时也不由得勃然大怒。
薛嬷嬷上前安慰道：“娘娘别气坏了身子，听说那人长得十分貌美，陛下毕竟年轻气盛，难免心动，乱了分寸……”
“更何况陛下不是不能让人怀吗？谁知道她居然给怀上了，想来陛下自己也没料到。”
提到这个，太后忍不住问道：“你那病给太医治好了？”
李玄霖摇头。
他不知道，但他确实让林妍怀孕了。
“那这样看来……她肚子里怀的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说不准早在琅国的时候就怀上了。”
这么一想，太后就平静下来了。
李玄霖却道：“是孤的。”
太后：“？”
李玄霖再次道：“孩子是孤的。”
哪怕不是他的，也得是他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孩子生下来怎么办？这个消息已经传开了，那些大臣百姓怎么看待这件事？”
太后不是不想抱孙子，而是这个孙子太特别了，完全不敢抱。
“孤会想办法处理的。”
李玄霖也没想到这件事会突然传开，一下子这么多人都知道了，让事情变得麻烦了起来。
太后眸子眯起，坐了下来冷静道：“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她生了孩子杀了她。”
去母留子。
“不能杀。”
李玄霖立刻否定了她的话。
他解释道：“她再怎么说也是琅国那边举足轻重的人物，就这么杀了容易引起琅国民怒，于理也不合，再怎么也是皇子生母，刚生下孩子就杀容易被后人诟病……而且她在宣武国内肯定也暗中布置了不少探子，没那么容易杀的。”
“你怎么在这件事上找诸多借口？”太后眼神怀疑的看向他，不确定道，“你该不会真看上了她？被她迷昏了脑袋吧？”
以宣武国目前的情况，要不是顾忌林妍耍花招那些人才迟迟不敢动手，谁不想杀她？
诟病？哪个后人诟病？
真杀了只有赞颂。
李玄霖难得固执道：“反正不能杀，还请母后绝了这个心思。”
他这个样子让太后想到了当年他丢了玉佩还不肯回去找的事情，那时他也是这般固执，说丢了就丢了，不必去寻。
“依哀家看，当年就不该让你出宫，丢了那块玉佩，到现在都没有找回来！”
“要不是你丢了那块玉佩，哀家当年也不用一直提心吊胆，直到林家出事，你又正好被发现丢了那块玉佩，让先帝起了疑心，将哀家打入了冷宫！”
往事被提及，李玄霖抿唇不吭声了。
因为当年他弄丢玉佩被发现，有心人将此事添油加醋的禀报了上去，还说母后与林家旁支的人往来过多……
先帝向来疑心重，怀疑他与林家勾结，意图谋反，将母后打入了冷宫，无论他怎么求情都没有用。
“娘娘，此事莫提了，陛下也不是故意的，当年陛下也是被人算计的……”
薛嬷嬷再次站了出来说话，当年那件事她也受到了牵连，陪着太后一起去了冷宫，直到李玄霖登上皇位两人才得以被放出来。
这件事无论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尤其是李玄霖。
当年为了求情他独自跪在承乾宫门前整整三天三夜没有进食，差点死在了承乾宫门口。
“唉。”
太后也知薛嬷嬷说得是，自己一时冲动就旧事重提，这事也不能完全怪他，哪怕当年玉佩没丢，有心害他们的人还是会想其他理由害他们。
只是他弄丢玉佩这件事一直徘徊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当年司天监私底下跟哀家提醒过，一定要让你自己保管好玉佩，一直带在身上，不然会有灾祸带走你的命……”
“这些年哀家提心吊胆的一直都不是你丢了玉佩被人发现，而是怕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这么多年了，玉佩依然不知去向，你也不肯交代去了哪弄丢的，你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哀家可做不到！”
每次想到玉佩这事太后就忍不住落泪，司天监说过的话从没出过差错，她就这一个孩子，真要没了她该如何是好。
“如今你又和敌国那个纠缠不清，万一招来祸患可怎么办？”
这一路走来，太后知道这看似幸运的表面底下全是不能为人所知的艰辛，当年李玄霖夺位时她就整宿整宿睡不着，怕他失败。
可当他成功后，她又怕有人害他，天天吃斋念佛只为求他一世平安，荣华富贵的背后是她每夜噩梦缠身。
“哀家自知出生平庸，能力微薄，从未奢望你能有什么大作为，在你儿时就频频告诫你不要惹事，不要将别人的话挂在心里，日后你得了封地，这宫里的苦难也就算熬过去了。”
结果后面发生的变故太多，一个接着一个，打得人措手不及，最后还是没能如她所愿。
薛嬷嬷懂她，她在入宫后就伺候着太后，深知太后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没有任何野心，一开始只是想安安分分的在宫里呆到死去，有没有圣恩并不在乎，就当有了一处可以养老的地。
后来怀了孩子，太后又深知这宫中险恶，怀胎期间做什么都小心翼翼，不敢出半分差池，生怕孩子出事。
虽然这孩子出生体弱，还被断言日后无法拥有子嗣，但太后心里其实是开心的，她本来也很怕生出个皇子，自己在这宫中无权无势，根本护不住他。
而且因为这个孩子无生育能力，也没有妃子想过继，先帝瞧她可怜，便允了她带这个孩子。
那个时候太后终于有了盼头，这在别人眼中是祸，却是她眼中的福，她自打入了宫后本来都不敢奢望出宫，现在终于有了一丝希望，可以出去过普通人的日子。
可等啊等啊，等来的不是赐地封王的消息，而是兵变谋反，她那个从小就听话懂事的孩子居然成了帝王，而她也成了太后，可以出宫，但也再也出不了“宫”。
她被彻底困在了宫里。
“娘娘，凡事看开点，陛下从小是个谨慎有自己想法的孩子，他必定是有应对的法子才这么做的。”
薛嬷嬷试着安抚她，这么多年来，李玄霖也是她看着长大了，虽说这孩子有时特别固执，但大部分的时候都很听话。
现在错已铸成，多加责怪也无济于事。
李玄霖弯腰拱手，垂眸保证道：“孤会处理好的，请母后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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