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今天天气虽然依旧寒冷刺骨，但大雪总算停了，院子里比以往多了些生气，偶尔也能听到其他人讨论的声音。
舒之晴前几天因为大雪，除了吃饭和掩人耳目偶尔去一下厕所做做样子，几乎足不出户，整天躲在空间里织毛衣还有做自己结婚要用的礼服。
此刻，打开房间大门，寒气扑面而来，整个院子几乎是白色的海洋，屋子前的三级台阶基本上已经完全掩盖，廊檐下也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几乎跟门槛齐高了。
女孩不禁瑟缩了一下，“呼，好冷啊！”
话没说完连忙转身拿起身后椅背上的围巾，又给自己裹了一层。抬头看着没有一丝阳光的天空，心里叹了一口气。这种寒冷是她上辈子几乎没经历过的，幸亏有空间，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熬下去。
脑海里突然想到前几天那件事，村里好几位老人因为这场大雪彻底倒了下去，人们还没走出这种悲痛，紧接着当天夜里几户人家房子也被大雪压塌了，正是夜半熟睡的时间，许多人被压在房梁下面，伤势惨重，一时间哀声遍天，她在空间里也被那凄厉的叫喊声直接吓醒。
“晴晴，走，我们过去看看，应该出大事了。”
“你们也听到了？”
“那哭声震天，我在梦中直接被吓醒，宛瑜睡得沉，被我一惊也醒了，以为我做恶梦呢。”
“对啊，吓我一跳，你听听，现在那边声音越来越大了。”
“也不知道那边在鬼叫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中邪了呢，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陈晓丽声音里的不满，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虽然有人的心里也是这么想，但也没有一个人傻傻的出声应和。
闻娴抬头看了看还在那里发泄不满情绪的女人，撇了撇嘴，暗骂这个蠢货。
“好了，大家穿得厚实一点，我和崔爱国同志在前面带路，你们跟着我们的脚印走。”然后看了看王杰和潘大海，“你们走在后面，照顾一下女同志。”
两人点了点头，“行，你放心，我俩垫后。”
凌云摇了摇手里的手电筒，和崔爱国率先走在了前面。
舒之晴被曲冰冰牵过手，对着方宛瑜眨了眨眼，走在她和林向南的前面，跟着众人迎着鹅毛大雪往火光密集的地方走去。
黑夜滋生了许多恐惧，舒之晴自问不是胆小的人，但听到无数道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配合着狂啸的风声，寒毛都竖了起来，不由地紧牵着旁边的人。幸好队伍里不时有些交谈声，让她的心慌压下了一点。
“晴晴，你…你看……”
舒之晴看到了，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地面上躺着一排受伤的人，有的已经血肉模糊，舒之晴周身血液好像凝固了起来。
眼前的人在不断痛苦哀嚎着，还有的撑起身子使劲想往倒塌的房子爬去，嘴里不断叫嚷着让人去救他在乎的人或者是早已被掩盖起来的粮食，被人按了下去，一时间又哭声震天。
一幕幕像是世界末日的虚幻电影一样，背景是一片废墟，残垣断壁，鲜血淋漓。
所有的一切仿若慢放镜头般在舒之晴惊恐无助的眼神里重复播放。
其他人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
白莲儿和陈晓丽尖利恐惧的惊呼声瞬间盖过了那些躺在地上哀嚎的伤者。
杨卫生员正蹲在一个受伤严重的男人前面给他止血，听到声音，不由吓了一跳。
“别喊了，叫魂啊！”
这里全靠他一个人，杨前本来就有些手忙脚乱了，还有人在那里一惊一乍，火气瞬间就起来了。
白莲儿几人将要出口的话被这中气十足的吼声一震，顿时憋在了喉咙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只不过夜晚太黑，没人瞧见罢了。
“大队长，这里太冷了，他们躺在这里不是办法，只会加重病情。”杨前看着满地的伤员身上已经盖了一层雪花，眉头拧在了一起。
宋大队长此刻急得满头大汗，他何尝不知道？看到一群知青，咬咬牙，连忙招手，“凌知青，来来来，你们过来帮帮忙。”
舒之晴胳膊被人轻轻拉了一下，这才缓收回看向别处的目光。
“大队长……”
“你们来了正好，我安排人把这些伤员抬走，你们脑子聪明，跟着杨卫生员过去学习怎么包扎，只能厚着脸皮拜托你们了。”
宋建设现在是属于病急乱投医了，这些知青虽然都是文化人，但是这种急救知识压根没有多少人学过，只能指望他们有个好脑子了。
这种事情凌云也不能一个人自己做决定，看着其他几人肯定的眼光，这才点了点头。当然有那不满意的也没敢在那档口再触霉头。
舒之晴脑子里现在还记得那天晚上的惊心动魄，整条村子几乎都动员了起来，有从倒塌的房屋下挖人的，有抢救财物的，有准备御寒的热水和衣物的，有在努力跟死神抢人的……
虽然经历了种种艰难险阻，虽然这场暴雪让不少人家损失惨重，但幸好没人伤亡，这算不幸中之大幸了。
“诶，晴晴，你在看什么呢，怎么这么入迷？”
方宛瑜一出房门口，抬眼望去，就看到一个美丽的少女独自站在冰天雪地中，在黑与白的天地间，粉衣墨发的她犹如一朵独自绽放在冬天的绚烂鲜花。要不是看到她一动不动，怕她冻坏了，真不忍心上前打扰这份美景。
“哪有，刚刚听到院子里有点声音，就出来看看。”主要是听到了几道激动的声音，所以她有点好奇。
方宛瑜激动地抿了抿嘴，眼神放光，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任何人的影子，凑到了舒之晴耳边。
“就是终于有人收到了家里的来信，激动得很，以为是家里人挂念着他们，结果发现都是诉苦的，想让他们多寄点粮食和钱过去呢。”方宛瑜说完还撇了撇嘴。
“啊，这里环境这么艰苦，哪有什么东西寄回去？”
舒之晴怎么也想不能白，城里的日子不比这好过？怎么还让下乡的孩子往家里寄东西？
“就这样，有的人还想着借东西寄回去呢？也不想想，城里每个月每人都能领二十斤供应粮呢，一家人省着点吃，怎么也不会饿肚子。这里可不一样，不下地干活，只能饿死。我都觉得他们缺心眼，明知道被骗还眼巴巴想着家里是不是有困难，再难能难过这里？”
方宛瑜越说越气愤，也不知道是为那些人不甘，还是为了自己。
舒之晴伸手抚摸她的眼角，笑道，“好啦，好啦，别生气了，再生气就长皱纹了哦。”
“哼，我才不生气呢，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只是替他们感到不值。”
“嗯嗯，我们宛瑜可真是人美心善。”
“你这小嘴可真甜，也不知道那人……嘻嘻……”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方宛瑜一手捂住了嘴巴，眼神滴溜溜地上下打量着舒之晴，喉咙里发出的笑声怎么也掩盖不住。
舒之晴脸一下腾地烧了起来，“哎呀，你在乱想些什么呢，不理你了。”转头跑回了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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