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几声汽车鸣笛划破夜的寂静，章明曦面前停了一辆比亚迪，靠近她的那一边落下车窗，一个熟悉的男声。
“上车！”
是！
想不到，士别三日，再见对方的时候他也是有车一族了。
章明曦没矫情，钻进车里才有种被暖流包围的感觉，僵住的身形一点一点开始融化。
没有提之前的事，而是问，“这个时间，怎么一个人站在那里？”
她避重就轻的回答，“路上出了点事故，司机留下来做笔录，我比较着急。”
“笔录？你出车祸了？有没有哪里受伤？”紧张打量她。
“我和司机都没事，就是车毁了。”章明曦的语气透着一丝浓重的疲惫，不知道是因为怀孕，还是今晚的事让她应接不暇，“送我去市中心医院吧，我爸病了。”
“伯父……我记得他身体不错的。”越想当初没举办完就结束了的订婚宴越觉得不是滋味，压下心头的冲动，说，“我也很久没有见过伯父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不用了，你……”
嘴角苦涩的打断她的话，“这么着急拒绝我做什么？我只是想尽力弥补以前的亏欠，别的……我不敢想也不会想了。”
之前失业找不到工作的事，后来他也知道是陈易凛从中作梗，包括再后来的复职，还有业务突然增加，这些都是拜陈易凛所赐。
人家一句话，他这边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他是章明曦，会放着这么有权势的男人不要，要他这个任人碾杀的蝼蚁？
章明曦的心神微微旷然，没有回答。
到医院的时候，章明涛和柳云正在急救室外焦急的等候。
“爸的情况怎么样？”章明曦刚赶过来一身风尘寒气，脸色有些虚白。
这种时候，柳云也顾不得跟她吵架，双眼泪汪汪的说，“吃完晚饭我们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一直好好的，突然就往前摔了一下，他都那么大岁数了，哪里禁得起这一摔啊？”
“柳姨，我不会让爸有事的，你放心。”
章明曦被她的哀嚎感染，心里微微动容。
不管柳云现在是真情还是假意，就凭她风雨无阻守在章天意身边这么多年，章明曦就没有理由对她太多苛责。
“对，他是你爸爸，你一定得救他，千万不能让他出事。”柳云又小声的絮絮叨叨了几句，“现在好日子才刚回来，天意怎么能……这个没良心的，让我吃了这么多年苦，要是这种时候敢撇下我，我非把他骂醒！”
章明曦欣慰的勾了勾唇，一路上她绷紧心弦赶到这里，看到这边没乱，心里的那根弦突然放松，让她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晕厥。
章明涛一直注意章明曦，见她情况不好，及时劝道，“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跟柳姨就够了。”
“我没事，就是这两天孩子有点折腾，没休息好。”章明曦敷衍道，“一直都是你跟柳姨照顾爸，反倒是我这个女儿没做什么事，之前我一直把注意力都放在明泽身上，以后大概就要照顾孩子，只有这段时间能让我好好地在爸面前尽尽孝心，你还要拦着我吗？”
章明涛一向不善言辞，尤其是在章明曦面前，他一时语塞。
倒是柳云，一边点头一边说，“天意醒来也是愿意见你的，他昏倒的时候叫的都是你的名字，还有，你爸这几天经常跟我说，这些年他亏欠你们母子三人很多，你们别怨他。”
不管最后这几句话真的是章天意说的，还是柳云自己说的，章明曦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不能说她母亲到死都不知道父亲一直瞒着她在外面莺莺燕燕，她更不能说章明泽在生命的尽头也没有怨过这个给他生命却并没有给他多少关爱的男人。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男人。”章明曦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走廊另一端响起一阵脚步，越来越急促，越来越近，“总裁，伯父怎么样？”
“你怎么来了？”在场的人都表情稍异，尤其是章明涛。
章明曦的视线避开这两个人，心里微微刺痛了一下，苏熙都来了，陈易凛呢？
她又给陈易凛拨了一个电话，依然提示无人接听。
手机上没有任何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她不知道陈易凛是真的忙到没有时间看一眼手机，还是看到了却不想给她回。
她也不想再问乔阳，尽管她知道陈易凛不会无聊到联合乔阳来欺骗她。
一股深深的无力和苍白悄然占据她的心，她疲惫的闭上眼，不愿再去想这些。
章天意送进病房后，脑袋上还缠着纱布，洁白的纱布在这张苍老的脸上显得有些刺目，他一直合着眼，却睡得十分不安稳。
前半夜，章明曦和章明涛就把和苏熙赶走了，本来也想把柳云赶走的，但她执意不肯，非要等章天意醒过来。
一夜，章天意先后高烧两次，折腾的人仰马翻。
等章天意完全脱离危险，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章明曦昨晚在章明涛和柳云的坚持下睡了几个小时，一觉醒来，第一件事不是看章天意的情况，而是翻看手机，没有一点动静。
她自嘲的笑了笑，下床，看见章明涛和柳云正一边一个趴在病床边。
她推了推章明涛，“明涛？”
“嗯？爸醒了？”转头一看床上的人，依然带着呼吸面罩，这才稍稍清醒。
章明曦说，“现在才六点，你和柳姨先回去吧，你不是还要上班吗？现在回去还能休息一会。”
“没关系，当初公司业务忙，我跟几个秘书一直工作到第二天早上继续上班也没事。”
章明涛可不傻，他跟柳云回去了，医院不就只剩下一个章明曦吗？虽说昨晚章明曦是在床上休息的，可医院的床位又硬又窄，章明曦还有身孕，怎么可能休息得好？
“别逞强了，爸现在这样，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你不能再倒下。”
章明曦没去揭人伤疤，提上次章明涛昏倒被送进医院的事，但她指的就是这件事。
章明涛也听懂了，悻悻的摸了摸鼻尖，不知道说什么好。
另一边的柳云也悠悠醒来，下意识去看章天意，见对方没有转醒的迹象，眼底的失落不加掩饰。
再转头，发现章明曦和章明涛一脸清明，毫无困意，“你们都醒了？”
“柳姨，你跟明涛回去吧，这里有我。”在柳云开口之前，章明曦抢先说，“你们回去好好休息，才能把我替走，而且，爸的情况一时半会也是醒不了的。”
柳云似是被她劝服，不舍的看了一眼章天意，还是犹豫，“你一个人在这里，又怀孕，怎么照顾得过来？我还是留下吧。”
三人谁都不愿意走的时候，病房的门打开了，拎着几袋早餐进来，看几个人似乎是聊得不太开心，“本来我还打算放下东西走，没想到你们都醒了。”
话音刚落，他的目光在章明曦身上流连了几秒。
章明曦眼疾手快，“也在这，他可以陪我。”
章明涛也想早点回去休息，然后赶过来接替章明曦，现在来了，更是锦上添花。
他说，“柳姨，我送你回去吧，咱们全都留在这里，谁也休息不好。”
柳云的目光在章明曦和身上流连几秒，最后妥协道，“那我下午再过来吧，他睡了这么久，醒来一定很饿，我回家做饭。”
等离开，病房里只剩章明曦和两个人。
说，“我就知道你不会走，我本来是打算接你回去的。”
与此同时，云城的一家酒店房间内，床上面容姣好的一男一女赤身相对，身上盖着同一条被子，地上衣衫凌乱，痕迹，想也知道这个房间曾经发生过什么。
突如袭来的刺痛感让男人醒来，窗边的窗帘半敞着，透过中间的缝隙，一道白色的光亮让他看清眼前的一切。
这不是他的房间，这是……酒店？
他坐起身揉了揉微疼的太阳穴，他记得昨天跟江助理见面，然后江助理离开了，后来的事……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头疼欲裂的感觉像几万只蚂蚁在啃噬，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昨天没喝酒。
他转身，对上顾惜欢茫然不知所措的视线，陈易凛心寒了片刻。
怎么是她？
下一秒，他冷漠而无情的说，“我是不会负责的。”
接着，他又说，“这件事还有很多疑点，你也不要试图跟明曦说，如果她因为这件事跟我有一丝一毫的别扭，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大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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