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同一瞬间，宫本也感觉到了，极其轻微的，从脚下金属结构传来的震动。
不是清洁工的活动，也不是塔身的正常摇摆。
那是一种规律的，小心翼翼的脚步声？
而且是从他们下方的维护通道传来，正在接近。
对方眼神一凛，抬手按住了耳朵里的微型通讯器，似乎在倾听什么。
下一秒，他脸色微变，语速极快地对宫本说：“计划变更。立刻离开，原路返回，混入清洁工队伍。有未预料的‘访客’从下层渗透上来，身份不明，但装备专业。不是我们的人，也不是你们的人。”
他猛地推开另一侧的一扇小检修门：“从这里走，更快。记住，U盘。三天。”
宫本没有丝毫犹豫，闪身钻进检修门。
门在身后无声关闭。
他沿着狭窄陡峭的维修梯快速向下，心脏狂跳。
是谁？漂亮国？田中的人？还是。。。。。。其他未知势力？
就在他即将抵达下层出口时，头顶上方，他刚刚离开的设备层方向，传来一声沉闷的，被良好消音的器械撞击声，紧接着是短暂而激烈的肢体碰撞和闷哼！
打起来了！
宫本脚步不停，压下所有回头查看的冲动，猛地推开下层出口的门，瞬间切换成疲惫清洁工的模样，拖着脚步，融入刚刚开始换班的早班人流中。
第一次接触完成了。
但带来的不是答案，而是更多，更危险的疑问。
涩谷，一家名为“黑羊”的私人会员制酒吧，隐藏在一栋老旧商住楼的地下一层。
没有招牌，入口是厚重的铸铁门，需要密码和虹膜双重验证。
内部空间不大，灯光被刻意调成暧昧的暗琥珀色，天鹅绒帘幕隔绝了所有可能的窥探。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威士忌,雪茄和昂贵皮革的气味。
这里是“鸦”夏川拓真经营多年的绝对安全屋之一，从未出现在任何官方或非官方的记录上。
此刻，酒吧最深处的包厢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武藏正义坐在主位的单人沙发上，面前的矮几上放着那个金属U盘，以及一台处于物理断网状态的笔记本电脑。
屏幕定格在一幅静止的画面上：一个形态介于狼与人类之间的生物，正将一名穿着漂亮国外骨骼作战服的假人靶子拦腰撕断，金属骨骼和模拟内脏的填充物抛洒得到处都是。
画面边缘的时间码显示，整个过程仅持续1.7秒。
宫本浩二少佐，已换回军装，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站在一旁。
他刚刚用最简洁的语言，汇报完了全过程。
夏川拓真靠在吧台边，手里把玩着一个晶莹的威士忌杯，冰块叮当作响。
他听完汇报，目光从宫本脸上移开，落到武藏身上。
“你怎么看，‘访客’的身份？”
武藏死死盯着定格的暴力画面，喉结滚动了一下：“cIA的反应不会这么快，除非他们早就盯上了佐藤，并且在我们接触的同一时间采取了行动。但这个概率很低。”
他顿了顿，“老田中的可能性更大，他一直视佐藤为竞争对手，如果我们和佐藤接触的消息以某种方式泄露。。。。。。”
“还有！”夏川接口，语气冰冷：“是我们内部，从一开始就不干净。”
包厢里瞬间安静。
这个可能性像一把淬毒的冰锥，刺入每个人的心脏。
如果军方或情报系统内部有鼹鼠，那么所有计划从诞生起就暴露在敌人眼中。
宫本感到后背渗出冷汗。
“U盘里的东西，你初步看过了？”武藏转向夏川，暂时搁置了最坏的猜想。
夏川点了点头，走到电脑前，敲击了几下键盘。
画面切换，变成一连串快速闪过的数据流，动态曲线图和经过处理的，更为清晰的战斗片段剪辑。
“影像的真实性，技术部门初步分析，超过百分之九十五，不是cG合成，确实是实拍，虽然环境和敌人是模拟的。”
夏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数据部分，展示了这种新兽化兵的基础参数：平均速度达到惊人的秒\/三十，力量足以徒手撕开轻型装甲车外壳，痛觉神经被选择性抑制，对枪械子弹拥有惊人的耐受性，最值得注意的是这里！”
他放大一段图表：“他们的新陈代谢速率是常人的八到十倍，这意味着需要持续摄入巨量高能营养物质，否则会迅速衰竭，这既是强大的动力源，也是一个致命的弱点。”
“还有这个！”夏川调出最后一段模糊的音频，音量调大。
背景是实验室的嘈杂声，一个冷静的男声在说话：“。。。。。。情绪控制依然是关键，实验体在击杀目标后，出现了不受控的掠食者狂欢行为，持续了四十三秒，注射新型神经镇静剂后平息，我们需要更稳定的开关，确保他们只听从一个声音。”
另一个声音问：“如果开关失效呢？”
短暂的沉默。
然后，佐藤的声音再次响起，平淡无波：“那就启动按钮，失控的工具，没有存在的价值。”
音频结束。
“‘按钮。。。。。。”武藏咀嚼着这个词，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
这意味着佐藤手中，掌握着对这些强大生物兵器的绝对生杀大权。
“所以。”武藏声音干涩：“佐藤不仅拥有强大的生物兵器，还拥有高度组织化的行动团队，严密的情报网络，以及对自身造物冷酷有效的控制手段。他不是一个寻求庇护的合作者，他是一个拿着入场券，准备上桌参与新秩序划分的。。。。。。玩家。”
“而且，他第一个向我们展示了肌肉。”夏川补充：“这是一种姿态：我有力量，我有控制力，我有合作的资格，现在，轮到你们展示诚意和。。。。。。不惜代价的决心了。”
武藏闭上眼，手指用力按压着太阳穴。
脑仁一阵阵抽痛。
与这样的合作伙伴打交道，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眼下，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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