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了碎片……”
夏夜丝毫不在意那些鲜红的血迹，从一堆杯子碎片中挑出一片，放在眼前仔细打量。
“杯子……是那么容易碎的东西吗？”
她突然想到，杯子应该没有那么容易碎，她还记得莉莉安自爆以后，杯子完好无损地落在自己面前的画面。
大副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我以前从来没试过把它们弄碎……没有人会做这么奇怪的事吧？”
夏夜转头望向雅哈。
“我也不清楚，更没有试过。”雅哈闷声道。
她手中只有一个杯子——沫沫的杯子，当然不会拿来尝试这种事。
得找一个非常了解杯子的人来问问……夏夜暗想。可是真有这种人吗？
“啊！”她突然一锤掌心。
雅哈和大副都奇怪地看着她。
夏夜却顾不上解释，丢下一句“我一会就回来”，就一溜烟飞回了船上。
几分钟后，徳布索塔“着名的杯子收藏家”柯伦被夏夜请到了鲸鱼上。
“杯子当然没那么容易碎，或者说，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它们几乎坚不可摧。”
柯伦一边打量着手中的碎片，一边向夏夜等人传授这很少有人知道的知识。
“……过去我曾经尝试过用各种方法破坏它们，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哪怕外表看上去像水晶杯模样的杯子，也是一样的坚固。
“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似乎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会下意识地将杯子当作一件非常脆弱的物品，会下意识地保护它，甚至当我在做破坏它们的试验时，每一次尝试心中都会不自觉地产生抵触情绪……”
听完柯伦的“科普”，三人顿时觉得大开眼界。
“没想到你还挺有研究精神的，柯伦。”夏夜半开玩笑地说道，“呃……不过其它人就算想研究，手上也没那么多杯子，那些死在你手上的倒霉蛋也算是为科研做贡献了。”
“收藏杯子是这样的。”柯伦无奈地摊摊手，“那些垃圾只要乖乖死掉就可以了，我要做的事情就很多了——要费力气杀掉她们，还要费功夫把杯子挖出来清洗干净，后来杯子越来越多，我还得专门定制一个柜子来摆放，平时还清洁，免得它们落太多灰。”
夏夜、雅哈、大副：“……”
在三人欲言又止的表情中，柯伦蹲下身子，从放在少女尸体身边的那堆碎片中又挑出几片，仔细打量了起来。
片刻后，她突然开口：“我建议我们尽快启航。
“为什么？”雅哈问。
“这个人的杯子不是破裂了，是被某种力量切开了，你们没注意到吗？每一片碎片的边缘都是笔直的。”
柯伦拿起一块碎片，手指在边缘轻轻划过，一道深深的划痕立刻出现在指腹上，但没有血流出来——如今的她并非血肉之躯。
“这是海涅坎契约的义体，我以前测试过，硬度比砂金钢还要高。”柯伦活动着自己的手指，“但杯子的碎片可以轻而易举地划开它，这说明两件事：第一，杯子的硬度确实高得难以想象；第二，如此坚硬的杯子，却被某种力量切成了碎片，而且切得如此干净利落，以至于每片碎片的边缘都锋利得像开了刃一样。”
“还有第三……”夏夜接着她的话说，“这种力量绕开了鲸鱼的头骨和这个人的身体，就好像它们根本不存在一样，直接作用在了杯子上。伱们听说过有这种能力的蛾兽吗？”
其它三人全都摇了摇头。
“我脑袋中的记忆也没有，包括过去那些6级蛾兽。所以……有可能根本不是蛾兽杀了她，至少不是我们曾经见过的那些。”
夏夜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如今在她脖子上这颗，正是过去那位“夏夜”的脑袋：
“总之，无论怎么看，这件事都透着诡异，柯伦说的对，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这里。”
“但总得把鲸油收割完吧？这可是好几万魔尔。”大副说。
“用最快的速度把鲸油收割完，鲸鱼骨和鲸鱼皮能收割多少就收割多少，我们同步做其他准备，伯伦希尔号可以提前启航，前出巡逻，莫比迪克号10分后启航。”雅哈道。
“好，没问题。”大副同意，扭头对砍伐手们喊道：“都给我动起来！我们只有10分钟！”
白鲸上再次忙碌起来。柯伦使用义手中的刀刃将丝线切断，和夏夜、雅哈等人一起，带着杯子碎片和少女的尸体回到了莫比迪克号。
“我想再研究一下这些碎片。”
得到夏夜的同意后，柯伦便将所有碎片收集起来，带着它们回自己的房间去了。雅哈让少女的尸体靠坐在驾驶室的墙角处，夏夜则走向了海图桌。
躺在海图桌上的唐璃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确认对方身体没有异常后，夏夜又来到了墙角的尸体前。
她盯着杯子被挖出后留下的血洞，忽然心中一动，决定将莉莉安找来看看。
莉莉安正在后厨传授烹饪经验，一帮平时只会做煎鲸鱼肉排的船员认真听着课。看见夏夜走进厨房，莉莉安立刻宣布接下来是自由练习时间。
她小跑了过来：“夏夜姐姐，你是来看今天的晚餐菜单的吗？”
“该不会又是煎肉排吧？”
“嘿嘿，当然不是！”莉莉安神秘兮兮地说。
看见她那副得意的表情，夏夜不禁笑了出来，她抓住莉莉安的手，牵着她向外走去。
“那你的神秘大餐得推迟一点了，先跟我来看一样东西。”
“咦？什么什么？难道有什么惊喜吗？”
看着莉莉安一脸期待的样子，夏夜也学着对方刚才的样子，神秘兮兮地笑道：
“你看了就知道了……”
……
结果不是惊喜，是惊吓。
“呀啊——”
看见胸腹之间开着一个血淋淋的大洞的尸体，莉莉安果不其然地发出惊叫，向后退了一步。
夏夜从后面扶住了她的肩膀。
“这是我们在一头白鲸尸体里发现的，当发现时，她已经死了……”
她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简单讲述了一遍。
莉莉安一面认真听着，一面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地上的尸体，等到夏夜说完，她才说道：“夏夜姐姐，这个人身上的衣服，我总觉得好眼熟……”
“咦？你见过她？”夏夜惊喜道。
“没有……”
“那……就是见过穿类似衣服的人？”
“也没有。”
“……”
莉莉安皱着思索了好一会，忽然轻轻“啊”了一声：“维多利亚给我做过类似的衣服……”
“……”
夏夜心想维多利亚什么衣服没做过，她还给自己做过伊蕾娜的衣服呢，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但莉莉安接着说：“……她说这是在去彼布里沃瑟卡群岛途中，经过一座城市时，在那里看到的一种服饰，她很喜欢，因此就记下来了。”
夏夜立刻推翻了一秒钟前的想法。
“维多利亚说过那座城市的名字吗？”
“没有。不过……那时她和夏夜姐姐一起去的彼布里沃瑟卡群岛，既然途中经过了那里，那时的你一定也到过，夏夜姐姐还有印象吗？”莉莉安问。
“唔……”夏夜也不太确定，她或许真的继承了这部分记忆，但要特意将它从脑子里找出来，却不是一件容易得事。
莉莉安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维多利亚当时好像还说过，这些人都是一个什么什么家族的……在她后腰的位置上，应该有一个家徽？”
听到这句话，夏夜立刻走上去，将尸体翻了过来，解下束腰，扯开衣裙，一个奇特的印记果然出现在眼前。
那不是契约的印记，无论什么契约的印记，在风格都带有某种一致性，而眼前这个显然不属于那种风格。它的线条要简洁许多，也有柔和许多，从形状上看，它像是一只……水母？
埋藏在深处的记忆在脑中闪过，夏夜忽然想了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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