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深思良久。
“没错，躲是躲不过的！只有降伏妖魔，我们才能活下去！”
躺在炕上的父亲，看了看自己的双腿，忽然豁然开朗，双眸闪过一道亮光。
这些年，躺在炕上，他没有哪天不在思考。
父亲递过了“淬体丹”，他一口吞了下去，两人静待奇迹发生。
但等了一下午、一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早上。
他依旧去砍柴。
快中午的时候，他蹲在地上捆柴禾，突然漫天黑雾朝他汹涌而来。
瞬间，黑烟遮天蔽日，他下意识躲避。
突然浓浓烟雾里，一个身着玄色道袍，脸上有道疤的年轻人。
擦着他身体，像闪电一样飞掠而过，他心里一阵惊慌。
半息功夫，黑雾消失，旋即阳光普照。
他正庆幸没事的时候，忽然一阵眩晕，差点栽倒在地。
他找了个地方坐了下去，额头豆大的汗珠沁了出来，浑身没有力气。
“邪恶之徒！”
他想着，拍着胸脯，好让自己好受些。
一柱香功夫，身体稍微恢复，他背起柴禾，慢慢地向山下走去。
刚进村，就见一群人聚在一起，惊讶地大叫着。
“快看！公鸡能飞！”
人群里，招弟娘穿着花棉袄，指着天上大声叫喊。
“是神仙！看！仙人来了！”
冻得直哆嗦的男人们，鼻子通红。
指着头顶，惊讶地叫着，小孩子们跟着神仙跑了起来，边跑边笑。
他抬头一望，确实有一只像马匹大小的仙鸡，驮着两个人在飞。
一会儿，这头大仙鸡停了下来。
两个仙人衣袂飘飘地走了过来，男仙人大袖一挥，这只仙鸡消失了。
看这位男仙人，身穿蓝色法袍，身形瘦削，剑眉星目，脸部棱角分明；
这位女仙人身穿粉色法袍。
肤如凝脂，模样分外俊俏，瓜子脸，唇红齿白。
“请问，王浩南是这个村的吗？他在吗？”
女仙人笑着问道。
“你们……是……找他……干么？”
人群里有人小声地问。
“我们是大荒山玄黄宗的，找他有事！”
女仙人看着大家说。
“啥事？他是不是……犯王法了？”
一个鼻子上还耷拉着鼻涕的村民，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没有！”
女仙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知道别人误解了。
“上仙，你们为什么要找他？”
招弟娘双手插袖笼，上下打量着两位仙人。
她平日就高声大嗓的，可惜生的四个孩子，都是女儿，最小的女儿叫招弟。
在“神仙”面前，她收敛了点。
“灵骨坊显示他生出了灵骨，我们来接引他！”
女仙人看到村民很警惕，只好实话实说了。
“什么？什么？浩南这孩子要成神仙了？！”
招弟娘惊讶得双眼都要掉地上了。
“有这等好事？！”
村民们议论纷纷，望着浩南，都投过羡慕的眼神。
“我……我是……”
这时，一个孩子慢慢走了上来，嗫嚅着。
两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女仙人轻轻拍着他肩膀，问：
“你是王浩南？”
他站在柴禾旁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这时，男女仙人手上的玉令牌同时亮起，绿光大作。
“是他！没错！”
女仙人对男仙人脱口而出。
女仙人绕着浩南走了三圈，上下打量着，又看了看旁边的一捆柴禾，微微颔首。
“送柴禾去吧！”
男仙人双手环抱，提醒道。
他焖好了红薯，热了窝窝头。
做好了午饭，喂父亲吃了。
收拾好东西，望着炕上的父亲，却迟迟不动身。
“你能喂我一辈子饭？”
父亲都明白了，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从被子里伸出双臂，晃了几下，证明自己上身能活动了。
父亲努着嘴，示意他看门框处。
两根圆木棍静静地立在那里，毛刺分明，上边钉了块木板，就是拐杖了。
原来，最近他每次烧火，父亲就偷偷藏好看中的木棍、木板。
趁他不在，父亲就做好了一副拐杖。
称拐杖，其实就是粗点的木棍罢了。
说着，父亲就要给浩南露一手。
他费力地坐起，一步步挪到了炕边缘，接过了拐杖，气喘吁吁。
双臂拖着棍子，颤颤巍巍地走了几步，脸色煞白。
全身已经湿透，头发就像水洗过一样。
父亲笑着说：“看看！没问题吧！我的身体，我最清楚！”
他则眼眶红了。
“要是真放不下爹，下山的时候，就来看看爹！”
父亲拍着他小脑袋，眼神里满是期待。
在村民们的注视下，他跨上了大仙鸡。
它扑闪着大翅膀，一飞冲天，男女仙人在后面分别御剑飞行。
微风拂面，吹得他心旷神怡，他抱紧大仙鸡脖子，俯在它身上。
“浩南！我是第九峰的张静妍！是你大师姐！”
静妍用手做喇叭状，在后面大喊。
“浩南！我是第九峰的大师哥——独行侠褚良水！”
良水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他转过头来，双腿夹紧仙鸡，抱拳作揖道：
“静妍师姐好！良水师哥好！”
“坐好！不要命了吗？”
一道冷冽的声音，像惊雷一样在头顶炸响。
他险些一头栽下去，因为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公鸡竟然口吐人言。
“对不起，前辈！”
他诚恳地道歉，他知道鸡前辈是为自己安全着想。
良水扶额，和静妍也马上道歉，想到浩南刚才放开手，毕竟是由他们引起的。
两柱香功夫，到了玄黄宗。
“师姐，玄黄宗好大！”
他看着这样大的一个宗门，傻了眼，惊愕地说。
“挺大的，它共有九峰。”
“这次长老派我俩来接引你，只要测试通过，你就是九峰弟子了！”
“只是到时候，不要嫌弃第九峰就好！”
静妍看着他，满眼都是笑容。
“不会的，我们是一家人，请师兄师姐放心！”
“我能来山上，要感谢师兄师姐的接引，更感谢第九峰收留我！”
他说出了自己真心话。
“师姐可跟你提前说好，这九峰好的是前四峰。”
“他们峰主跟玄黄宗掌门卫无常走得很近，每年分到的仙药也最多。”
“咱们第九峰是末峰。”
“峰主张不群胸怀坦荡，不爱巴结趋附，修炼资源有限，你可要三思！”
静妍说话从来就是直来直去。
“没什么，第九峰有师兄师姐，它就是我的家！”
他坦率回答道。
一个孩子能有这样的判断，良水和静妍心里莫名高兴。
“怎样才算测试通过？”
在去灵骨坊的路上，浩南突然问道。
“天下灵骨共分四品：天灵骨、仙灵骨、玄灵骨、土灵骨。”
“对于修士来说，根骨的品类直接决定了修士修炼的悟性和速度。”
静妍甩开两条胳膊，若无其事地说。
“那哪类灵骨才算测试通过？”
他追问道。
“测出是天灵骨、仙灵骨，会直接入峰。”
“天灵骨世间凤毛麟角，是稀有品类，是修士中最好的灵骨。”
“他们天赋异禀，非常人能及，这种灵骨可遇不可求！”
“至于玄灵骨，原则上也是在山下修炼。”
“三年后参加大比，胜利，才能回到山上，但对于玄灵骨，宗门要求并不严格。”
“真正不通过的是地灵骨，它和凡骨差不多，根骨太差，修炼速度慢。”
她说话就像放连珠炮似的。
见他沉默了，她意识到了什么，笑了笑说：
“小师弟放心，既然都是灵骨，对于土灵骨，宗门也是给予机会的。”
“三年之后的新弟子大比，只要入围就有资格成为正式弟子！”
“如果没有入围，我和你大师兄可以向第九峰峰主求情，让你留在山上。”
“毕竟山上的仙园、药田也是需要人手的！”
良水拍了拍他瘦削的肩膀，说：“先去测灵骨吧。”
一盏茶功夫，三人已经来到了一座高大巍峨的殿宇前。
“灵骨坊”三个烫金大字雄浑、厚重，显示出这座建筑在宗门非同寻常的地位。
“长老在吗？九峰弟子褚良水和张静妍拜访！”
静妍和良水齐齐拱手作揖道。
“谁呀？什么事，讲！”
门内一道威严而洪亮、厚重的声音响起，让人不由一惊。
“测灵骨！”
两人依然低头作揖，恭敬等候。
“进来吧！”
“吱呀！”
长老一抬手，门来了。
一阵罡风从殿宇呼啸而来。
三人身体不约而同地向后倒去，静妍和良水脚下立即用力，及时止住了。
浩南几乎要摔在地上，良水伸手将他拽了回来。
三人走了进去。
只见一个皮肤泛着青光的怪物，身体有二丈高，像一座山一样。
呈三角形的头部直达房顶，幽绿色的竖瞳有灯笼大小，闪着寒光。
旁边一个怪物皮肤白皙，身体有一丈高。
头部同样呈三角形，竖瞳有拳头大小，散发着草绿色光芒。
浩南心里不由一惊。
这时它们粗壮的尾巴“啪啪”甩地，地面微颤。
浩南心里惊愕不已。
后来在出去的路上，他才得知。
这是长江底的两条海蟒，青白两蟒修炼了一千多年，修出了人形。
只是蜕去尾巴，还需继续修炼，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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