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吴乞买收起笔，用一种怪诞的眼神看着我，仿佛是可以从我的行为举止中找到我性情大变、态度扭转的原因，但他似乎没找出来，于是破天荒地开口质疑道：
“这态度扭转得过于快了啊，毫无今日下午那副两袖清风的做派。”
我噎了噎：“那是我下午不懂事，刚刚阿骨打教导我了，我缓过神来了，知道错了。知若能改，善莫大焉，还不允许别人学好么？”
完颜吴乞买微微挑眉，清冷的面庞闪过一丝微妙、不为人察觉的笑意！？
“弟弟，小萨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一心向好，咱们就给她个机会。”完颜阿骨打拨了拨微曲的刘海打圆场，目光炯炯远胜灼灼烛芯。
完颜吴乞买冷冷瞥了我一眼：“靠不靠得住，可不是嘴上说说，哭哭鼻子就能行的。”
我知道，若不说些有用的话，完颜吴乞买这关是过不去了。
正好，我也有些想法想入会说说，于是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说：
“我刚刚脑子里确实是有些个想法的。现在马场和酒楼我们已经逐渐稳定了。加之，刚刚阿骨打让我负责教育文化这块儿，都是关乎民生，我想可否组建一个专业的医疗班子。上对达官显贵，下对黎民百姓。”
完颜吴乞买扬眉抬眸看我，似乎是质疑，也似乎是期待我详细聊聊。
于是，我喝了口奶茶润了润喉咙继续说：“医疗班子主要分为三个部分，一个是针对高官女眷和儿童，一个是施医会宁府城的百姓，另一个就是搞研发，主要是针对每年的时疫。虽然功能很多，但铺子我没有打算摊太大，五六人即可。”
“从养马到治病，萨满这个这跨度是不是大了？”完颜吴乞买质疑道。
“看得确实大，但这件事我也筹划了些时日了。我现在的业务跟大萨满的业务颇有重叠，如果都负责运营的业务权责这块人力过于饱和了，所以我负责妇女和儿童就可以错开。我这几个月随军和治疗瘟疫期间我将一些日常疾病都整理成册，而且也从婉言带来的书籍中寻得了些中医秘籍多少能应付，而且我奶奶是中医，从小耳闻目染。”我忙摇头。
完颜阿骨打和完颜吴乞买面面相觑不做声，我继续说：
“我知道牵扯到高官显贵，事关重大。我会先建铺子，等在会宁府城内把名气打响之后，再接那些人的单子。其实，整合国家的医疗资源保障民生是其一，其二我也是想借此了解各部落的内部情况，顺便牵制牵制未来身居高位的达官贵人和沙场将军。”
“哦？此话怎讲？”完颜阿骨打听到这里眼神一亮，提了精神，俯身向前靠近我。
“这大家和小家都是脱不开干系的，大金建国，各部落陆续归拢投诚，但我们并没有十分的由头去了解部落内的真实情况。而且他们都习惯了自制，嘴上是归诚，但实际正确与否，咱们无从知晓。人都有个生老病死，这便是咱们的机会。”
“而且有些政策上的事儿男人们或许因为身份地位的问题不好摆在明面上讲，可是咱们女人家是可以旁敲侧击的呀。大金创建后免不了有眼红的，不说别的，光是辽国定是先拿咱们当出头鸟，密集的出征日后肯定少不了。”
“赴场杀敌不光有思念战场的孟姜女，也有心系故乡的好儿郎。若是让他们知道他们上了战场，家中老小都有人照料，大后方稳了，他们肯定更加放心。而且……”我顿了顿，“也降低了他们原地投降、临阵倒戈的可能。”
完颜阿骨打铜目紧觑作思考状，随后眉目舒展地点头表示赞同。
我一口气说了许多，待全部说完，只觉口干舌燥，忙抓起桌上的奶茶一饮而尽。
望向完颜阿骨打，又偷偷瞄了瞄完颜吴乞买。
“善也！”完颜阿骨打欣慰微笑看我，拍了拍我的脑袋道，又朝向完颜吴乞买问，“弟弟以为如何？”
完颜吴乞买思绪半分钟后点头说：“可。”
“好，那么这件事小萨满就着手去办吧。”完颜阿骨打豪迈地挥了挥手道。
“是！”我眼神坚定地望向阿骨打点头。
屋外寒风萧瑟，夜已深，以往这个时辰我多半是上床睡觉了，生物钟使我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再看看身旁那两位，全然没有困意，我又将快溢出的困泪憋了回去。
“军事方面，吾意改良女真族部落最熟悉的围猎组织，在结合马扩此前介绍的大宋军事组织，将军事队伍入编。诸路以二百户为谋克，五谋克为猛安，一如郡县置吏之法。次年人数扩大后，再扩张为三百户为谋克，十谋克为猛安，上行下效。”完颜阿骨打说。
经历小高考磨砺的我本能地竖起耳边，脑袋里蹦跶出几个字：“猛安谋克制度。”
小团体的会议还在继续。影响着历史脉络和走向的大金王朝制度，就在一杯又一杯地奶茶和三个人的讨论中初见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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