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59: together Embrace the Appointment through Fire and water, words Spoken Resound with Assurance.
海宝儿蘸饱浓墨,在奏疏末尾落下自己的落款,笔锋沉凝如铁:
“贾大人以血肉换来的真相与忠义,断不能就此堙没。这奏疏分三路递送。一路由驿使循官道疾驰入都,直抵皇宫;一路交挲门暗线秘呈东宫,再转御书房;至于最后一路……”
他取出那枚刻“密”字的铜鱼符,符面寒芒在烛火下流转,“借内庭密道直呈御前,纵有千难万险,总要让陛下得见实情。”
萧衍望着他眼底跃动的决绝,自然洞悉海宝儿分三路递送奏疏的深谋——
哪一路迟滞受阻,哪一路便已沦为渗透的缺口;哪一路音讯断绝,哪一路便早已遭暗手破坏。
这看似并行的三条路径,实则是检验各方壁垒是否崩坏的试金石,每一处阻滞都在无声昭示着阴影蔓延的边界。
不止于此,奏疏传递的全过程,更是对朝堂暗流与江湖势力立场的一次隐秘叩问。这般布局,方能将各方势力的真实心向辨析得泾渭分明,为后续筹谋铺就坚实根基。
而纵有三路分途,其终局却始终归一:必让柳霙阁的滔天阴谋暴露于天听之下,必使贾琮以血肉铸就的牺牲,真正绽放昭雪沉冤的价值!
他忽然挺起身躯,将自己的官印重重按在奏疏落款处,朱砂印泥在宣纸上晕开沉稳的红:“下官虽位卑言轻,却深知‘忠义’二字重逾千钧。纵使前路刀山火海,下官亦愿与少傅同赴汤火,共守此心!”
奏疏誊抄完毕,海宝儿将三份文卷折成细卷,分装在三个蜡封竹筒中。竹筒接口处的蜂蜡泛着温润光泽,严丝合缝地锁着内里的千钧之言。门外,茵八妹早已候在檐下,黑色身影融于廊柱暗影!
“八妹,此行务必慎之又慎。若遇半路截杀,弃信保命即可。我等在升平帝国候你归来,届时定有足以慰藉风尘的惊喜相送。”
茵八妹接过竹筒时指尖轻触,只低低吐出二字“遵命”,便如轻烟入雾,转瞬消失在视线中。
海宝儿将另一只竹筒递与萧衍,玉指轻叩筒身,忽抬眸问道:“城外三大富商横遭不测一案,如今查得有几分眉目了?”
萧衍接过竹筒的手指猛地收紧,蜡封边缘硌得掌心生疼。他望着烛火中跳动的光影,喉间滚动半天才哑声道:“少傅不问,在下倒险些忽视了这桩公案。三日前验尸时发现,死者喉头除了三枚仿制的飞镖外,还都有极其细小的针孔。”
“针孔?”海宝儿眉峰微挑。“可有发现银针或钢钉之类的东西?!”
萧衍摇了摇头,“并无!但据仵作说,中毒者脏腑如蚕丝缠缚般抽缩,死前同呈屈膝弓身之态,且状若牵丝木偶。”
“是‘牵机引’!”
“又是‘牵机引’?!”萧衍从袖中取出三张桑皮纸,“更蹊跷的是……那些人的家属居然没有一个报官。着实有些怪异……”
海宝儿缓缓展平手中的纸页,上面赫然列着三位富商的身份、籍贯渊源,以及详尽周至的查访记录。
“这三人同为绸缎商,籍贯各异,然其所在郡城相距不远。家眷何以毫无声息?”海宝儿忽然抬眼看向萧衍,“这三人家眷的住址,查得详实吗?”
萧衍连忙点头,从怀中又摸出一卷麻纸:“已按少傅大人吩咐,下官让衙役顺着商路摸了底。张家在清河县南街开着染坊,李家世代住临淮关码头,赵家则在楚州城城隍庙旁有处老宅。只是……”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派去查访的衙役回来说,这三处宅院都空了。”
“空了……”海宝儿沉吟着自语,眉宇间凝着几分思索:“是举家搬迁,还是……怕只怕他们知晓了太多不该知之事,终成了被灭口的牺牲品。”
萧衍心头一震:“那这样岂不意味着,有人是要……”
“是要处心积虑地构陷我!”海宝儿海宝儿打断他,“毕竟,三人殒命的明面死因,正是那三枚仿造的飞镖!”他猛然抬眼,眸底骤然迸射出一道彻骨的寒光,“此事暂且不必急着料理,我倒要瞧瞧,是柳霙阁还是另有其人在暗处……布下这盘阴棋。”
“那您可还记得贾大人死前攥在手里的那块绸缎碎片吗?”萧衍追问,“若他们是柳霙阁自己人,柳霙阁何必痛下杀手?!”
海宝儿手捂住下巴来回踱步,“如今贾大人连同那华锦密档都已消散于无形,现在已无人知晓他到底查到了什么,也不清楚柳霙阁到底还是泄露什么秘密……”他转过身,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那三位富商既是绸缎商,未必是知晓了秘密,说不定……他们本就是织密信的人。”
这话如惊雷滚过,萧衍只觉得后颈发凉。他想起验尸时死者指间残留的丝线,当时只当是绸缎商的寻常痕迹,此刻想来,那些丝线的色泽与贾大人密信的锦缎竟隐隐相合。
正说着,院外忽然传来极轻的瓦片响动。海宝儿与萧衍对视一眼,同时噤声。檐下暗影里掠过一道黑影,比茵八妹的身法更显沉滞,落地时带起细碎的尘土。
“少主,是暗线传回的消息。”黑影在阶前单膝跪下,声音是标客堂主宋冲,“驿使行至三十里外的落马坡时,遭了伏击。”
“哦?!”海宝儿眉头一挑,“万没料到,最先被突破的,居然是官道!那驿使人呢?”
“属下赶到时,驿使已断气,官道旁的草丛里埋着七具黑衣人的尸首。”黑影从怀中掏出个染血的布包,“这是从驿使怀里找到的,像是被强行扯下来的半块令牌。”
萧衍接过布包展开,里面是块断裂的象牙牌,刻着半个“驿”字,断面处沾着暗红的血渍。他指尖微微发颤:“落马坡地势险要,常年有山匪出没,会不会是……”
“应该不是山匪。”海宝儿摇了摇头,指着布包角落的银线,“你看这线头,是皇宫特制的锁甲线。山匪可穿不起这种玩意儿。”他忽然冷笑一声,“第一条路断了,倒省得我们猜了。”
宋冲又道:“少主,还有件怪事。那些黑衣人尸首的咽喉处,都有细小的针孔,与三位富商的死状如出一辙。”
“牵机引……”海宝儿指尖在案上敲出急促的节奏,“杀人又灭口,现在歹人连掩饰都懒得做了!”他忽然对宋冲道,“你再去查落马坡周围的农户,看看有没有人见过可疑的车队。记住,避开官道,走小路绕过去。”
宋冲领命起身,几个起落便又消失在原地。
萧衍望着空荡荡的院门,喉结滚动着:“第一条路已断,那东宫那条线岂不是也不安全……”
“的确未必安全。”海宝儿重重点头,“所以我交代过八妹,安全为要,必要时可弃信保命……”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三声猫头鹰啼,短促如暗号。
萧衍猛地起身按剑:“是挲门的‘夜枭报’!”
海宝儿却抬手示意稍安,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萧衍神色的微妙异动——观他对挲门“夜枭报”的熟稔程度,其与挲门的牵连,绝非泛泛之交可比。
何况,这亦是他首次在海宝儿面前,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身份稍稍展露。
“想来是八妹在传递讯息。”海宝儿重重拍了拍萧衍的肩,语气沉凝而恳切:“挲门的事,你不必介入。你如今身为竟陵郡守,当以自身仕途为首要,务必保全自身与这桩秘辛!此外,我不日便要启程前往升平帝国,往后诸事,需得你独自应对了……”
闻听此言,萧衍身形微滞,眼底却瞬间漾起深切的动容,他郑重颔首,沉声道:“放心!雷家精卫准则第五条——机密不泄,至死缄口。”
多么质朴无华的一句话,非山盟海誓却逾于承诺,无豪言壮语却重若千钧,无慷慨陈词却掷地有声。
夜枭啼声未落,檐角阴影里已多了片折叠的麻纸,被一枚细竹管钉在廊柱上。海宝儿示意萧衍取来,展开时见纸上只洇着四个墨字:“紫微垣妥”。
“倒比预想中顺遂。”海宝儿指尖抚过字迹边缘,墨痕尚新,显是刚写就的,“不愧为天下第一‘神偷’,手法愈发利落了。”
萧衍却凝望着那字迹,喉间似有硬物哽塞,“大内禁卫如林,高手环伺,究竟何人有这般手段,竟能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
“隐忍了这么久,终于该我们出手了!”海宝儿取出火折子,将麻纸凑到火边,看着边角蜷起焦黑,“这‘妥’字写得太急,最后一笔带了飞白,倒像是仓促间落的笔。”话音刚落,那纸已化为灰烬,飘落在青砖地面上。
“萧衍,今有一要务,需你代本少主办妥……”话音渐次低微,终至细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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