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跪倒一片。
朱由哲冷眼扫过他们,径直走过去,重新坐下。“今日朕依旧是大明的皇帝,那一切自由朕来做主!韩瓒周,拟旨,传喻天下,自今日起,有再敢上书言说放弃北地者,斩。”
韩瓒周高声回道:“奴婢遵旨。”
朱由哲接着道:“自今日之后,朝廷之重点将移向对东虏、流贼之战事,其他无论何事都将次之。任命冯铨为户部尚书,持尚方宝剑,专司北地粮饷,以及军械转运,期间有阻碍、延误、贪墨者,皆可先斩后奏。”
冯铨连忙跪下,“臣领旨谢恩。”
朱由哲挥手让他起来,“此等重任托付于你。若成,你有大功,朕不惜任何赏赐。若败,你有大过,千刀万剐亦难恕汝罪。”
冯铨愣了一下,迎上朱由哲的目光,冰冷中不带着任何暖意,顿时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朱由哲接着道:“阮大铖何在?”
阮大铖出列,“罪臣在。”
朱由哲盯着他看了一会,“任命汝为工部左侍郎,专司火器、铠甲、弓箭等军械的营造。无论你采取什么办法,朕要求三个月后,工部要拿出五千把火铳,十万斤火药,三千副铠甲。而且,以后月产量不能低于这个数。”
阮大铖跪下谢恩,“臣得陛下重新启用,必竭尽所能,以达陛下所愿。”
朱由哲点了点头,“好。朕会让马吉祥配合你行事。若有阻碍你达成目标者,四品官以下者可由锦衣卫直接逮捕入诏狱。四品官以上者,得朕旨意,亦可直接由锦衣卫拘捕。”
两项任命顿时惊呆了众臣,尤其一个先斩后奏,一个四品官以下直接逮捕入诏狱更是让他们难以置信。
这时,一个御史首先站出来道:“陛下,臣反对如此任命。”
朱由哲看了那御史一眼,“你反对什么?”
御史抱拳,“陛下,冯铨、阮大铖乃阉党余孽,道德败坏,陛下如此信用他们,是取祸之道。”
朱由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面向众臣问道:“有如此想法者,还有谁?”
诸臣心中犹豫,但仍有十多人站了出来,其中以督察院左都御史刘宗周和督察院右都御史徐石麒为首。
朱由哲眼光扫过他们,最后目光留在刘宗周身上,“刘爱卿,朝廷规制,各地御史应有多少,目前多少?”
刘宗周拱手,“禀陛下,御史有监察百官之权,历来受太祖重视。依大明律,定制一百一十人,分布于两京十三省。目前限于北地陷落,南地混乱,目前仍受督察院掌控者有七十六人。”
朱由哲赞赏的鼓了一下掌,“刘爱卿是大儒,做事就是细致,张口就来。只不过即今日起,大明御史的规矩该改一改了?”
刘宗周不解,“陛下何意?”
朱由哲道:“太祖规定,御史可风言奏事。可根据传闻,匿名举报或未经查实的证据信息上奏朝廷。即使最后查无实证,也不会因言获罪。今日之后,凡弹劾大臣,必须要有实证,否则以诬陷大臣罪论处。”
刘宗周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徐石麒则连忙上前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风言奏事乃大明律制,目的在于让御史大夫们大胆说话,不畏强权,以肃清纲纪,纠劾不法。若取消此等特权,将来朝廷之内,谁还敢轻易说话?请陛下收回成命。”
在徐石麒身后的十多个御史也连忙响应,“请陛下收回成命。”
朱由哲冷笑道:“对啊!太祖立御史的目的是让你肃清纲纪,纠劾不法,但你们做到了吗?你们是在肃清纲纪,还是败坏纲纪?风言奏事,朕看你们就是风言诬陷,或许那个言是不是你们自己编造的朕都不知道。随意弹劾大臣,是可以震慑百官,但同时,你们敢说你们没利用这项特权打击对手,发起党争?”
阮大铖左右瞟了一眼,顿时站出来,“陛下说的对。这些御史闻言就奏,多加诬陷,臣便深受其害。”
刘宗周怒视阮大铖,“无耻之徒,你昔日攀附权阉,陷害忠良,此时还敢说自己是被诬陷?”
殿内顿时吵作一团。
朱由哲怒拍椅子,“朕还没死呢!”
诸臣惶恐跪下,“陛下恕罪。”
朱由哲冷声道:“看来真让赵之龙说对了,魏忠贤死了十七年,你们还在阉党,东林党的争。党争,党争,你们要争到什么时候,争到大明亡了,所有人再去一次崖山吗?”
声音中带着难以压制的怒气。
“陛下恕罪。”
朱由哲抚着额头,脸色间带着疲惫,“刘宗周、徐石麒,你们都是朝廷的股肱之臣,应站在朝廷大局上考虑问题。目前的大明,经不起不断的内耗了。只有团结一切力量,共同对外,大明方可有一线生机,朕取消御史特权的目的也在于此。”
说到这里,朱由哲目光扫过那十多个御史,“这件事,朕一定要做。若你们反对,你们便辞官归乡。朕立即准奏。”
他们彼此看着,但最后也没一人站出来。
朱由哲看着他们,“若不愿辞官归乡,今后还风言奏报,尤其还夹杂了党争因素,朕只有砍了你们的头,给天下人一个提醒。”
诸官寂静无声,最后还是徐石麒站出来,“陛下,臣想问,您取消了风言奏事,御史们只有弹劾之权,而无刑部的审案之权,如何得到证据?而将来,我们这些御史又有何用?”
朱由哲看徐石麒语气明显有所缓和,说道:“你们可以自己去搜集证据啊!在朝内不行,你们便去地方啊!”
看徐石麒满脸不解,朱由哲耐心解释道:“朝廷推行政策,督察院负责监督朝廷政策在地方或者中央的实施情况,从下到下,一并监督。若其中有不法,你们尽可上书弹劾。看似取消了风言奏事,你们的权利有所缩小。但实际上,你们的权利却在实际上扩大了。你们失去的是虚的,获得的却是实的,这是朕对你们的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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