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丸立香,短暂开启了抓狂模式。
“我们不是说秘密访问吗,不是说来了之后丢下报告开个讨论会顺便做点补给之后就跑吗……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圣吉列斯听了这个会笑死的……”
阿斯克勒庇俄斯只跟她讲了风暴边界号上“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但这也已经够让藤丸立香觉得麻烦了。在帕梅尼奥的那次,她好容易才通过装死隐身玩消失等等手段,加上基里曼对国教本身没什么好感的倾向,逃掉了一次正式封圣的仪式,把“将圣人身份昭告天下”的那个步骤给混过去了。这次帝皇直接附身她显灵的“神迹”之后?就算是把亚马孙河搬到马库拉格来让她跳,她也洗不清身上铁板钉钉的“圣人”身份了!
何况,她意识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风暴边界号上发生的事情又不仅仅是她变成了铁板钉钉的圣人。且不说医务室里那个明晃晃的太空死灵装饰品到底是如何自愿被挂在那的;也暂且略过责难者战团上的一小撮卫队为什么在多恩的命令之下,堂而皇之地进入风暴边界号上驻扎了下来;更不去理会为什么禁军和寂静修女已经开始把她的船当什么据点一样自然而然地进进出出了;也不想思考船外面到底还有多少她能看见的看不见的人在磕大头——
——天狮战团最后的那一丁点残部还在船上呢,而且人心惶惶的。据阿斯克勒庇俄斯说,他们中有一部分人应该是被特斯卡特利波卡抓住祸害了一番,灵魂上因为反复的复活产生了缺损,在接受过基础的治疗之后也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毕竟灵魂上的事就算是医神也不能说百分百知道该怎么修复,还得主要仰仗当事人自我愈合的力量。
但当事人自我愈合的力量也非常存疑,至少他们精神状态很不好。据食堂说,这些人连饭都没怎么吃,甚至还带动了那些正常的战团兄弟们和他们一起绝食。在迦勒底的“常识”当中,这就是很令人生气的事情了:活人怎么能不吃饭呢?
藤丸立香本来想问问,西吉斯蒙德劝了吗?但话到了嘴边,她又把这个句子咽了回去。想想看,黑骑士这段时间要么就是在多恩的麾下跑前跑后,要么就是在基里曼作为帝国摄政的命令之下跑前跑后——外面在打仗呢,他这个可以形成偶像效应的高端战力断然没有闲着的道理。就算退一万步,他闲着回来转了两圈,也本着基础的人本位思想劝了劝天狮战团的战斗兄弟们,藤丸立香也不太能想象,他的劝说具体能起到什么正向的效果。
她是作为迦勒底的御主,早就跟迦尔纳混熟习惯了。要是不带脑内翻译器的话,从迦尔纳到多恩到西吉斯蒙德这一群人说话的方式听起来完全就是压力怪。再加上西吉斯蒙德一万年来的传说光环加身,天狮兄弟们到现在还没有内部爆炸就已经说明他们抗压力首屈一指,没有辜负他们基因之父的血脉了。
“算了……事情要一件件的解决,先让我从不用下船的来吧。”藤丸立香唉声叹气地准备回自己房间换衣服,“对了,珀伽索斯和阿库尔多纳他们呢?没回来吗?”
“阿库尔多纳暂时和凤凰之子战团待在一起,珀伽索斯已经在帝国摄政的后勤部当中获得了一个职位。”
“懂了,那我们祝他成功。”藤丸立香胡乱祈祷了一下,“等我能走出风暴边界号的大门自由活动之后,我一定会带着梳子和护发精油去看他的。”
阿斯克勒庇俄斯也胡乱应了一声,放任自己的御主从医务室里彻底飘走,没有对她的最后一句话做出提醒:
性别原因放在那里,藤丸立香注意不到这一点也理所当然。但阿斯克勒庇俄斯觉得,珀伽索斯到时候更需要的,可能是剃须刀。
——
“王座啊,我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在‘福格瑞姆’的脸上看到胡茬!”
帝国摄政的巨大办公室里,康拉德·科兹几乎要笑得打跌:“帝皇在上,感谢我政治身份过于敏感,以至于我们的公务员兄弟不敢让我的印鉴签名出现在任何帝国文件的落款上!”
“那是因为你政治身份的问题吗?”基里曼抽出了半秒钟从文件里抬头,对科兹怒目而视了一下,“那是因为谁也不敢保证你的脑子里又在做什么灾难性的打算!帝国政治是一架精密的机器,牵一发而动全身,容不得你随心所欲地胡搞瞎搞!”
珀伽索斯没反应。这位原体克隆体还没有适应当今帝国政务工作的强度,又不像是他那位蓝色的兄弟那样擅长一心多用,目前整个人的灵魂都已经被完全埋没在案牍之间了。
可惜,科兹不打算放过他:“为什么你不用你的原体力量阻止胡子的生长呢?”
珀伽索斯仍然没有反应,只是哗啦哗啦翻着羊皮纸,用原体的速度对文件进行量子速读。倒是基里曼在羽毛笔尖刷刷作响的噪音里叹了口气:“上次我听见类似的话时,它还是从那帮国教疯子们的嘴里说出来的。康拉德,你自己也是个原体,你应该清楚并不存在什么‘神圣的原体力量’能阻止我们正常的生理代谢……”
“哦,正因为我是原体,我才能肯定确实有这么个东西。”科兹洋洋得意地说,让人有点分不出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你瞧,在大叛乱最后的那段时间里,我几乎已经完全被预言搞疯了。你不能指望一个疯子给自己刮胡子吧?但事实就是,直到我允许那个刺客庭的杀手取走我的项上人头时,我的下颚上还是干干净净的。”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说:“小渡鸦也是。我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有一阵他一直觉得自己年纪还没大到可以长胡子,所以就一直没有长过。不信你们等他回来之后问他。”
这都是什么无稽之谈?基里曼也一直没时间刮胡子并且觉得胡茬很烦,也没见它们从自己脸上就此消失啊!
帝国摄政对着羊皮纸的眉头拧紧了,而且显然不是因为他刚写上去的那些东西。倒是珀伽索斯,在听了这话之后从文件的高山背后明显地呻吟了一声:“天哪,你愿意分享一下具体的技巧吗?我觉得我很需要这个。”
“如果你不觉得冒犯的话,我的那套工具可以暂时借给你。”基里曼头也不抬,“虽然我已经下令工匠让他们帮你准备了类似的东西,但能对付原体胡茬的金属片制造打磨起来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谢谢你,基里曼,你真贴心。”珀伽索斯也根本没抬头,但这句话还是让基里曼不自觉打了个寒战,“但我不知道……说真的,在这么多工作面前,你真的还有打理自己仪表的时间吗?”
“工作是永远都做不完的。”科兹开始散布他的歪理邪说了,“但人是要生活的啊!我建议你现在立刻就从那座山的背后站起来洗把脸吃一口饭小憩一下。”
“——所以。”基里曼有点生气地打断了自己那位闲得有点过分的兄弟,“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我没事。我来看看你们,顺便说一下佩图拉博在楼下挺好的,还能大发脾气呢。”科兹耸了耸肩,对自己这两位被关在办公室里、一步也不能挪动的兄弟们播报起了当前的部分现状,“地面战场怎么样你们比我清楚,马库拉格星系里已经彻底见不到不受控制的钢铁勇士舰船了,所以罗格现在有点闲,正打算在马库拉格上找个地方新建一座用来关押叛变阿斯塔特的监狱。罗宝,你期待的贝利撒留·考尔大贤者已经被我们的好大哥缠住了,想让他迅速回来解决一下我们的石头兄弟断臂的问题不太现实。也巧,藤丸立香已经醒过来了,这事儿你不如问问迦勒底。小渡鸦还在亚空间里忙着打恶魔,不过亚空间这两天已经平静了不少,我看他很快就要回来了。还有一个事儿,黎曼·鲁斯好像回到了他忠诚的芬里斯。如果最近太空野狼的各个大连全都呼啦啦地往家里跑,你别太惊讶。”
听了这一长串论述,基里曼总算愿意拨冗把自己的眼睛从羊皮纸上拔出来了:“你从哪知道的这些事?”
“我知道这些当然是因为我很闲,我可以随便打听啊,罗宝。”
“我不是说在马库拉格附近发生的这些事。有关考尔大贤者和狼王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可信度有多少?”
“……呃,‘神圣的原体力量’?”科兹的语气相当不确定,“老东西也还凭依在小渡鸦身上,在附近没走远呢。你潜入亚空间踹祂一脚,祂总能给你吐点你想知道的事情出来。”
不论原因如何,这句话都显然让基里曼很不高兴。他停顿了几秒钟在原地放空了一会儿,才重新低下头去,对付那些需要他审批的文件:“也就是说,真实性存疑。”
“拜托,这是我们的父亲说的。”科兹觉得有点好笑。
基里曼鼻梁上的一块肌肉抽搐了一下,让他看起来像是很不高兴,但他说话的声音依然非常平稳:“帝皇这些年来精神一直不太好。这也可能只是祂一厢情愿的幻觉。”
科兹真的笑出了声:“哦天哪,你不是还在记恨祂来了一趟之后一句话都没跟你说吧?如果我提醒你,现在这个房间当中的我们仨全都没有得到哪怕祂的一点只言片语,你会感觉好一些吗?”
“康拉德,你不要硬在本就完全不相关的两件事上建立联系。”
“好吧,就让我们当做是这样吧。”科兹耸了耸肩,“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你们自己定夺。我要回去看看我的小典狱长了……”
这么说着,一个原体庞大的身躯就在众目睽睽之之下光明正大地融化消失了。类似的情景已经在之前的几周里出现过了许多次,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对此发表过抗议,认为帝国摄政应该对此做出一定的限制。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不论是智库还是寂静修女都没法阻挡康拉德·科兹来去自如的脚步,类似的声音就在无可奈何之间愤恨地消失了。
“有的时候我还挺羡慕他的。”珀伽索斯梦游一般地发出了一句感叹,“主要针对他能随心所欲地在现实和亚空间的帷幕两端穿梭这一点。”
“别羡慕他。”基里曼回应,但这话更像是他在说给自己听,“理论上来讲,这是因为他死了,所以才能这么干。我们还活得好好的呢,本应是他来羡慕我们才是。”
珀伽索斯笑了两声算作回应,没把他心里真正想着的那些话给说出口:
基里曼听起来可一点也不像是不羡慕的样子。
——
维兰战团长没想到,他在登上风暴边界号“待机”之后,得到的第一个正式命令,是带着他的战斗兄弟们在食堂集合。
在他看来这有点荒谬。毕竟,以帝国的常识来讲,在经历过他们所经历过的一系列事件之后,还能接到的唯一一种命令理应是被发配去赎罪远征。能在风暴边界号上重新修整,获得一定程度的医疗支援已经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至于为什么要在食堂集合……原谅他,基于“食堂”这个房间所能提供的功能性,他实在想不出在这里结合之后开始吃饭之外的可能了。
这听起来虽然非常儿戏,也不像是他们这种沾染了混沌(虽然为他们看过诊的医生表示,这不会在医疗之外的方面上造成很大问题)的部队所应当得到的优待。但事实上,事情好像就是要这样发生一般:在他们抵达食堂之后,立刻就发现风暴边界号上这些前些日子里还冷冷清清的设施里陡然就“有了人气儿”——一些不知名的,也必然并非凡人的“影子”热火朝天地展开了工作,在食堂里用适合阿斯塔特体型的桌椅拼出了形式上的宴会长桌,铺上了桌布,并且在上面堆满了丰盛的食物。这让维兰和他的兄弟们都颇感不知所措。
坐在宴会长桌上首的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藤丸立香。维兰对此早有耳闻——不论是更早之前的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说,还是最近几周里确实发生在赫拉要塞当中的一些神迹——直到今天才头一次真正亲眼见到当事人本人。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女孩身上穿着的既不是金灿灿的华服,也不是象征宗教苦修的简朴长袍。她身上没有散发着什么神圣的金光,也没有一眼望去便令人觉得她绝非凡人的出彩特征。这姑娘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过人之处,扔进人堆里恐怕很快就会找不出来。如果不是她身边直愣愣地戳着一名禁军,恐怕没有人会联想到她竟有如此尊贵的身份。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维兰不算多的服役生涯当中,他所见过的绝大多数身居高位的凡人,往往都急不可耐地想要在每一个细节上,都彰显自己拥有多少权力,与别人相比是多么伟大而不同。然而,在这个年轻的女孩身上,他感觉不到这种气质——甚至可以说,她似乎完全没有认为自己“应该不一样”的意识。
“欢迎,天狮战团的各位。”她甚至主动从椅子上下来,迎接了这些认为自己根本不配得到如此礼遇的阿斯塔特们,“如果不是各种事耽误了这么久,我也确实早就想要见见各位,和各位当面请教一些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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