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中爬出来，尹栖水浑身都湿漉漉的。
“怎么会有人比我还嚣张啊？好气！”
她一边想着，一边施了个法诀，将衣服烘干。干脆就蹲在漓泉边等着。
果不其然，不到一会儿，男人就从屋子里走出来，又很快重新变回原形。
“这次居然没有发疯吗？”
尹栖水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她就没心思去想那么多了。
只见刚才看起来还很稳定的九婴忽然站起，八个蛇头就像喝醉了一般，开始做托马斯回旋，扇得呼啦呼啦的，别提多好笑了。
尹栖水正看着笑话，只听“啪”的一声，一块被掀飞的瓦片，就朝尹栖水这边飞来。她面部表情收敛了些，直接跳进了水中。
几个时辰过去，九婴渐渐平复下来。尹栖水才从水中探出身。红发男人正狼狈躺倒在地面。
她这才小心地走过去，有空认真观察起这头大妖。男人的红发很漂亮，衬得皮肤更白，也或许是因为痛苦而苍白。
脸上和脖颈上有细碎的伤口，不显得脆弱，反而有野性的、桀骜的美感。他薄唇抿着，闭着眼。
但她知道，他只要感应到杀意，就会迅速醒来，然后扭断来人的脖子。
“叫你不听我的话，作吧，作吧。现在好了，这么狼狈，你就是自作自受！”
说着尹栖水就想去掐男人脸上的肉。她就不信他脸上的肉也像脖子上的肉一样，硬得像块铁。但她随后又联想到上一次，被掐脖子的经历，最后还是没有动作。
瞧着，瞧着，就觉得一个人清醒的地方，似乎太过安静。
既然她的本体可以作为解药。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疗伤啊？尹栖水有些好奇，想着。她将手虚虚搭在男人额头上，输送着灵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尹栖水有些失望的走开了，而就在她离开后，躺倒在地的人，手指却动了动。
她有些无聊，但又不能出门。尹栖水决定烤几条鱼来吃，即便她不需要进食。
突然觉得替韩老头做菜其实也没什么，如今她一个人，反倒有些不习惯。
她手艺很好，是被韩老头挑剔出来的。
望着流动的水，尹栖水将手伸了进去。她固然可以用灵力来抓鱼，但是为了打发时间，她决定自己亲手去抓。
在抓鱼的途中，尹栖水发现，鱼的实际位置总是比她眼睛看到的要更深些。发现了这个规律的她，不由觉得自己真是个小天才。
悟得了规规律，尹栖水很快就上手了，抓鱼抓得是不亦乐乎。
抓了五六条鱼后，尹栖水觉得倒也足够，开始在河岸边，尝着野草的味道。
这是韩老头教她的找香料的方法，她以前也尝试过乱吃东西，从来没有出过问题。所以她并不怕中毒。
这个是苦的，那个是甜的，这个就是草汁味……精心挑选后，她找出了一堆适合烤鱼的香辛料。还顺便去挖了点岩盐。
捡几根结实的枯树枝，搭成烤架。用灵力生出一团火，将处理好的鱼串上去烤。
不多时，空中就弥漫着枯树枝被点燃的柴火味，以及烤鱼的焦香。
她时不时翻转着木棍，脸被熏得红彤彤的，心中的寂寥早就不知道被抛到了哪儿去。
等她烤好鱼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今夜没有月亮，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
烤鱼冒着滋滋的热气，她拿下一串，送进嘴里，真的好香。
才咬了一口。她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往身后看去，没有人。
咦，这么快又醒了吗？
她疑惑的站起身，一边吃着鱼，一边往屋内走去。倒塌的一角已经被修缮好了。
待看清楚里面的场景，她不由感叹，大妖的生活真是枯燥又无趣。
男人就坐在木板床上，像是在发呆。尹栖水继续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挂在床头的一把妖刀。
那妖刀是黑红色，闪着慑人的光泽，上面绣着奇诡艳丽的花纹，真是漂亮极了！
又走近一步，封疆突然转过了头。
二人视线对上。
“我马上就滚出去！不用你送！”
说着，尹栖水就自觉的往后退了一大步，站在了门槛外。
封疆：“……”
尹栖水晃了晃右手，“喂，你吃烤鱼吗？”
封疆没什么反应，她又晃动起手上已经被啃了一大半的鱼。还凑近了，深吸一口，做出陶醉状。
封疆不动，心中只觉得她又吵、又蠢，眼神也带上了不耐烦。
要不是说了不杀她，此刻还真想将她捏死。
真是有眼无珠！尹栖水想着，她的手艺，韩老头可是求着要。
于是她转身往门外走去。不吃就不吃，难道她还会求着他吃吗！
一阵夜风刮来，熄灭的柴火燃起火星，连带着烤鱼的香气，飘进了二人鼻尖。
尹栖水大步向外走，最后坐在烤架旁的草地上。一边看螃蟹搬家，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鱼。
直到水面上，倒映出一个有压迫性的影子。
她连忙转头，除了一片空旷，什么都没有看见。
眼神上瞟，才惊觉，烤架上的鱼分明少了一条！尹栖水于气笑了，她就知道没有人能抵御她烤鱼的香气。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也没有赏月这一说法。
简陋的房屋顶却躺坐着一个男人，他一手靠在脑后，一手吃的烤鱼。抬头是漫天星辰，洒脱自由。
身旁突然传来了浅淡的花香，封疆没有侧首。尹栖水亦没有打扰他，同样躺在瓦砾上，数着天上的星星。
“要是有酒就好了。”尹栖水嘀咕了一句，还瞟了男人几眼。
封疆没有表示，嘴角却微微勾起。
后来的日子。
尹栖水就每天看着九婴发疯，又清醒。她一次会烤十几条鱼，谁叫某人胃口大呢？
吃的腻了，她就会走得更远些，去捉只山鸡，采点菌子，扳些笋子回来。
“喂，你轻点！”
尹栖水白净的手心正摊开着，封疆不耐烦地给她拔着毛刺。拔一根，她就叫一声。
“没见过你这么蠢的。用剑砍掉不行吗？非要用手去扳笋。”
尹栖水闻言，狠狠瞪他一眼，“你不懂扳断时，听见咔擦一声的快乐。”
“哎哟！”
尹栖水愤怒地叫了一声，眼中沁出点水润，他居然又把刺给她按回去了！
她猛地要抽回手，“不要你帮忙了。”等着，若她能打过他了，一定要狠狠报复回去。
封疆却就着手腕按了回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一分钟内连拔数根。
尹栖水瞪大了眼，疼得嗷嗷的，“你真不是人啊！”
封疆却轻笑了下，语带戏谑，“我本就不是人。”
日复一日，就这样过去。
知道的，晓得他们两个是大妖的。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傍山而居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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