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开口打断他，“斯木，我不会带她回来，也不会去招惹她。”
沈斯木眉头拧的很紧。“为什么？”他不懂：“四哥你不是喜欢她吗？”
到底是年纪小，会意气用事，觉得喜欢就要抓在手里。
沈离敛着眸，语气很淡，跟之前一样，无欲无求似的。“不是说有事要和我说？”
摆明不想谈，在逃避。沈斯木有些气，“四哥！”
沈离坐在沙发另一头，看了他一眼。喊他。“斯木。”
沈斯木看他。
良久，他开口：“这辈子我不可以，下辈子吧。”
这辈子他不能招惹她，她下辈子他就去找她，到那时，他就把她困在身边，往死里纠缠。
沈斯木愣住了，眼里第一次有了心疼和无措。
他知道的，他四哥身体不好，从娘胎出来的时候，就定下来了。他四哥自己都不知道能活多久，又怎么能去招惹她呢？
不能招惹的，要是女孩哭了，他四哥得难过。
沈斯木把头扭到一边，不看沈离。“四哥，那你怎么办？”
怎么办？
他也不知道，应该是守着吧。
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就守着，不让她知道。等到他死了，就去投胎，然后去一个普通人家，不要豪门，明争暗斗，太累，他不喜欢。那时他就去找她，告诉她，他有多爱她。
沈离心脏有些疼，顿顿的发疼，他脸都白了。
好半天，那头没声音，沈斯木扭头就看见沈离捂着心口，额上冷汗淋漓。
“四哥！”
……
夜里两点，
秦笙躺在床上，梦里。
一个小男孩，约莫三四岁，很可爱、粉雕玉琢的。他坐在客厅里，手里有玩具，一对男女往外走，西装革履，长的都很好看，是他的父母。
男孩手向男人和女人伸手。奶声奶气的。“爸爸，妈妈，抱。”
女人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小泽乖，爸爸和妈妈很忙，你要在家里乖乖的，自己玩。阿姨很快就会来了。”
男孩摇头，扯着女人的衣服。“不要阿姨，阿姨不好。”
男人看了眼表，蹲下来，对着他讲道理。“小泽，爸爸妈妈赶时间，你不能这样，要听话。”
说完把男孩的手扯下来，拉着女人想往外走，女人在男孩脸上亲了一口，便和男人匆匆离开。
男孩望着她们，眼里的失落，里面还有藏着害怕。
然后，那个阿姨就来了。
阿姨不和他玩，甚至会吓他，男孩很讨厌这个阿姨。
后来等男孩长大了一点，才发现那个阿姨总会往父母的房间走，待上好半天。
等男孩父母回来的时候，男孩和父母说了，可是父母不信，甚至还骂了他。他们说：“阿姨是陆叔叔的女朋友，陆叔叔是爸爸的好朋友，这种话不可以随便乱说。”
从那之后，男孩不再向他们诉说自己的心事，眼里也带着几分疏离，刚开始，会很明显却没有人发现。后来越来越深，所有人都看不出来。
等到男孩十四岁的时候，那天，家里来了个男人，很高，脸上很干净。是他的陆叔叔，他径直走到他身边。
抓着他的手，力气很大，把他弄疼了，问他：“小泽，你妈妈去哪里了？”
男孩不喜欢这个叔叔，因为他的眼睛看起来总是很锐利，像把锋利的刀子，被他盯上了，会受伤。
他没说话，跑开了。
母亲看着陆柏卫，把他扯了过来，训斥了他，他便和母亲吵了一架，跑出外面去了。
那天下了雨，雨势很大，他被淋的浑身都是水。回到家时，母亲不在。
父亲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男孩第一次见到他的父亲这个样子，狼狈又带着浓浓的担忧。
后来父亲接了个电话，父亲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怎么喊，父亲都没反应。
之后，他就跟着父亲到了医院。医院的床上有一个人，闭着眼，脸很白，没有一点血色，是他的母亲。
他不敢置信，整个人愣在原地，眼泪滴落。他看见他的哥哥和父亲趴在母亲的床边失声痛哭，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他躺在床上，睁开眼，抓着他父亲的手。声音沙哑，都快说不了话了。脑子很沉，那一幕的画面一直停在脑海。
男孩说：“是陆柏卫，爸爸，是陆柏卫害了妈妈。”
他跑出去的时候，看见有人在妈妈的车周围走来走去，时间很短，后来又离开了。
画面一转，
枪声响起，男人捂着自己的伤口，血流了一地，红了一片。模糊了视线，那是一个少年，握着枪，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看见他的手，和那双眼。
少年站在男人面前，拿着枪，手很漂亮，骨节分明，那双眼睛也很漂亮，只是很冷。那是一双桃花眼，里面有霜。
男人躺在地上，满目惊恐。“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少年声音嘶哑，瞳孔泛着红，麻木又空洞。“那又怎样？她死了。”
他面无表情的举着枪，一枪又一枪的往地上的男人射击。
从小腿到大腿再到躯干，全都避开要害。
有血溅到他身上，脸上、衣服上全都有，极致的红衬得他肤色的白的像雪。那张脸很好看，有些稚气，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赏心悦目，可他的动作却血腥又残暴。
有人冲上来拦住了他，他发了疯似的挣扎。
后来他被人打晕，注射了镇定剂。
等他醒来的时候，那双眼很冷。
少年看起来和平常无异，可她知道少年的心空了一块……
秦笙看的心疼的要命，想去抱抱他，可是却只能揽了个空。
秦笙惊醒，眼里水雾弥漫。想到之前梦里的事，她就心疼的不行，掀开了被子，赤着脚往外走。
“砰砰砰——”
声音很大，顾南泽下了床，去开门。
刚一开门，一道身影就扑了过来，抱着他，很用力。
他怔愣住了，半晌，回过神来，伸手揉了揉女孩毛茸茸的脑袋。嗓音温柔又干净。“笙笙，是做噩梦了吗？”
噩梦吗？
是啊，噩梦，会心痛的噩梦。
“嗯。”
声音带着哭腔。
顾南泽蹙了眉，把她拉开了些便看到她脸上的泪痕。
脸色瞬间变了变，捧着她的脸，去亲她的眼睛。“笙笙不哭，我在。”
话语和当年一样温柔，也一样笨拙。
秦笙泪止不住，顾南泽叹口气，满眼无奈和纵容，看见女孩赤着脚，本想训斥她，开口却没了半分训斥的意味。“笙笙，怎么不穿鞋？”
说完便弯腰把女孩抱起，往女孩房间走。
秦笙立刻挣扎，满眼泪光的看着他。“哥哥！我不回房间！”
少年脚步一顿，望着她，目光不解。
她目光坚定，死死抱住他的脖子。“我不要回房间。”哭的鼻尖泛红，还执拗着说：“哥哥，不回房间。”
“好，那我们去客厅？”
秦笙摇摇头，眼里水光潋滟。“哥哥，你陪我睡。”
少年错愕，旋即目光幽深。“笙笙，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女孩点头。“知道。”
他又说：“笙笙，在我这，能和我睡在一起的只有我未来的妻子，你明白吗？”
别人他不管，他的床只有她才能躺。要是躺了，他以后就会去把她的户口迁到自己户头上，然后和他躺一辈子。
秦笙抬头看他，睫毛很长，根根分明，泪水洗过的眼睛，很清澈，漂亮的不想话。“嗯。”
“那你还要我陪你睡吗？”
她毫不犹豫：“要。”
顾南泽笑，桃花眼里很亮，声音很愉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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