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图直接依靠书籍去对付什么本就是一件几不可能的事。”
火影踮起脚尖笑了,是一种咧出牙齿的、尖锐的笑:
“言辞也好文字也罢,总归只是人脑中的信息,甚至只是局部的转录。若企图只以书籍去解决事端,无论其来源是否是贵族、是否是你需要对付的人,都只会陷入照本宣科的窘境,甚至,哪怕你讲的是自己的书也一样。”
“不能靠读。”
白无一看着那火随着他们二人的步伐蔓延,一点一滴,完全同步。
到了如今的局面,那绷紧到极限终于断开的心,竟反而生出些玩笑的充裕来:
“靠砸可以啊。”
“是可以,这方面,我很推荐词典哦,包装很厚,书本有大有小。”
“你以前也来过的话,最喜欢什么书?”
“我对所有书都很感兴趣,这是货真价实的,要说的话,关于星空和天文学的一些事,大概是最关注的吧。”
“……”
书店距离天台的位置并不远。
所以,他们很快就走到了这里,一处处缆道所连接的城市血管。
吱呀的声音理当依旧,但白无一抬起头,却立刻看见一缕火焰蔓延至了纯粹以石块垒成的天桥之上,随着一阵颤动,缆绳断裂,城市发出哀嚎,无数、无数、无数悬于高空又隔绝区域的缆车,脱绳坍塌。
咔嚓、咔嚓、砰!
一阵阵淅淅沥沥的声音响起,仿佛雨滴落下,他仰起头,看见漫天灯光被高温炙烤得爆裂……淅淅沥沥的玻璃之上,黄昏为之割裂,所显出的,是一片夜的景象。
不是真正的夜,是累积的乌云。
轰隆的巨鸣几乎要震聋他的耳朵,他却没有捂耳,而是放任这些喧哗去糟蹋他的躯壳,他的心前所未有地冷静下来,随后,对女祭司的恶感消失了——他竟生出与那灵动火影一般,欢呼雀跃的情绪来了。
“城市真的要倒了。”
他笑着说出这句,张开独臂,高声呼喊:
“城市真的要倒了!一切要结束了!”
“……”
“这边又有什么故事?讲吧女祭司,讲吧,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无论是预言还是定理,一句句都讲出来吧,我会听着,我会知道啊。”
女祭司悠然前行,而他也几乎一蹦一跳着跟在身后,仿佛他也失却了人形,现在那皮囊下包裹的,是一团跃动的火。
“书店第一任店主其实是作家。”
“所以?为什么他会丢掉那个职务?”
“那个人社恐呀,无法赚钱又会把写着外面的事的书到处乱扔,完全无法维持下去,最后的时候,他把书几乎扔满了整个城市……然而,读了那一切依然无法改变这一切,只是一次切换,我们又浸泡于了梦中。”
“他那时是醒着的吗?”
“是的,但现在已经睡了。”
“那些话,都是他写的吗?”
“不,有一些是我写下的,毕竟他其实不喜欢到处走。”
倒塌。
倒塌。
前方是封闭的繁荣 后方是无休的倒塌。
“缆车上面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标语。”
“那是市民们做的,曾经还有人企图把这当成一种通讯手段呢,但后来,写的东西越来越多,便反而彼此屏蔽。唯一曾组织出电台的就是民兵们了,但后来,他也更换了名字。”
轰隆。
一道格外响亮的爆炸声自耳侧响起,白无一偏过头,看着那燃烧得格外旺盛的建筑——曾充满了狂人与呓语的酒吧。
他看向那个街角,眨巴着眼,回忆起那朵小花。
“酒吧里的所谓赤裸主义者,所谓的赤裸,确实就是指不披着人皮的伪装吧。”
“酒吧代表的是真实。”
女祭司抬起头,看着那宛如火炬一般冲天的火苗,深呼吸了一下,鼻腔浸入一些不知成分的白雾。
但无论是什么白雾,都不会对祂产生影响——祂的火太过极致,任何事物只要一经沾染就会落得虚无下场,因此,绝不可以触碰:
“但是不加选择、不加思考的所谓真实,醉鬼的胡话、酒后的真言,其实都是他们认知中的真实不是吗?虚伪是需要思考的,而思考有些时候会带来痛苦,酒吧之酒,便是令人放弃思考的呕吐。”
“……咖啡呢?书店的咖啡又代表什么?”
“与之相对,书店的一些要素则是清醒的虚伪,这种特质有一部分来自于作家的编纂本性,还有一部分则来自那位记者——他也曾经是一位书店店主。”
说着,女祭司忽然伸出一只手,指向一个方位,而白无一迅速将头扭过去……
果不其然,见到了惊恐逃窜的记者。
“记者所负责的是扭曲真实,所以他绝对不会跑到酒吧来,如果按照极致的话,他和赤裸主义者们是完全相悖的,而他没有对抗其的勇气。”
女祭司以不带一丝狂热的冷静语调进行着讲解:
“那个通缉令是他所书写的,但对于这座城市来说,这道通缉令是绝对有道理的。”
“……现在我没有履行通缉令,也并未听信书店的规则,接触了最糟糕的一个东西。”
白无一看着那东躲西藏,却始终不敢跑进酒吧区域的记者,感到一种微妙的好笑:
“这就是后果。”
书店的对面就是酒吧,要是想跑开又不无法坐缆车的话,便只能通过酒吧了,但即便如此恶劣的情况,这人却依然忠实扮演着城市中角色。
那家伙厚重的风衣衣摆已经沾了些火苗,一经跑动,就跟在其屁股后面撵一样在地上甩动着,而其跑得又实在慌不择路,时而没看见前方,便栽一扑爬。
“我要去干掉他。”
忽然,白无一说:
“你能读心,觉得我现在的计划能不能成功?”
“放着不管他大概也会死哦。”
“他之前想杀我,我要报复回去。”
说完,他盯着女祭司那张已经完全成为金黄火焰的面纱,直到对方无奈点头,才走出去。
并没有第一时间和那奇怪的镜头人接触,而是找了又找,终于在爆炸得一团乱糟的酒吧废墟里找到了几个还在烧的酒瓶。
他把其中一个本就炸了的瓶子又敲了敲,敲成一个锋利的杯口,随后把还没点燃的酒水一股脑倒了进去,又撇去些浮沫后,跟敬酒一样端着走到了那人面前。
喜欢规则怪谈:我正常得格格不入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规则怪谈:我正常得格格不入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