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记者兄。”
“你是……”
难得听见人声,记者本来有些惊喜,但一转头,看见是白无一,头上的镜头便顿时不快地旋转了起来:
“你怎么还敢一个人出现在我面前!混账东西,你……”
怒斥的声音在看到一边已经彻底燃烧的女祭司时戛然而止,记者的镜头定格了,发出恐惧中带着绝望的吱呀声。
白无一只觉得他真吵。
“您之前后好久没来造访书店了,实在是令人担忧。不知是去别的地方发财了,还是怎么?”
所以白无一礼貌地、温和地、拿出一位书店店主应有的一切礼仪,文质彬彬地去对待这些突然不再造访的客人:
“听闻上次木台一别后,您就一直致力于将财产转移向隔壁,不知货物安否?而您,又为何到现在还没踏上离城的火车呢?”
“明知故问……”
好半晌,记者才有些咬牙切齿地发出声音:
“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杀掉那个老家伙的?而且其他人也全都……你们说我们干了什么,却比我们还暴力!”
“我想大家可没对你们做什么啊。”
白无一耸耸肩,将杯子与杯中酒递得越来越近,语气中也满是漫不经心:
“只是没收不合规的运输物,这一点,我们也没比你们做得更多不是吗?你们如果真的只带自己现有的一半财产到对面去,倒也不会被做些什么。但工厂的东西现在是属于工人们的,而你们离开之前甚至还打算销毁剩下的东西。”
“留下现在不也是被你烧掉!”
记者的声音几乎只有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气音了。
他很愤怒,但哪怕这样愤怒的情况下,他依然极害怕女祭司,于是压低了声音,独独对白无一呈现出攻击的态度:
“不要以为这是书店外我就不能对你做什么……本来也许是不能的!但现在,一切、一切、一切规则都坍塌了!这是你自找的死路……我……”
“记者,我敬你一杯吧。”
在他说完威胁话语之前,白无一就打断了:
“那些书的意识影响能力,其实是来自你吧?那个作家是没有这种能力,而这个功能,非常实用,我得谢谢你。”
“你……”
记者还没回过神来。
白无一便已经将酒往前一举,那清澈的、没有浮沫亦没有奶油的、毫无遮挡的液体就这样呈现在了记者的镜头前。
“!”
镜头指向了液面,液面浮现出镜头,镜头注视镜头。
记者的本质乃是扭曲,并非真实亦非虚假,只是让一切朝最有“爆点”、最有特征、最具传播性的方向夸张地发展。
……而甚至。
一切记者只追求爆点,这一恐怖形象,也是出自记者本身。
“shsj、为、不……”
他开口,发出的声音模糊如浸水。
他后退,身躯抽搐着,显露出与书店中一般的失真。
记者的身躯柔软了、变得简直比水还更加柔软,他就好像一名出bug的游戏人物一样,身体突然在半空中被扯出一段段怪异的弧度,随后又突然瞬间恢复,然后又开始错乱。
“你怎么敢、你怎么……啊,最新报道,无良媒体篡改事实导致多名无辜人士自杀,手段骇人听闻,其却毫无悔意……专家称,新闻学会导致人丧失良心,一新闻学学子为获得更好成绩选择自我阉割;为获得爆点,记者焚烧奶奶尸体;舆论方为贵,真相几时休?我们我们我们……
所有记者都是这样,所有。”
从那镜头中忽然像爆破了一样漏出一大堆话,语速极快、却又口齿清晰到连这么快的语速都能让人听懂,那些话语中语调是狂热的、是愉快的、是冷漠的,唯独没有丝毫的认真负责:
“是的,请相信这一切shsj——,我们我们我们一直致力于为您提供、新鲜肥皂只需要3枚金币为您全家提供优质卫生保障、真实滴眼液,消除您的siai???q眼聪目明,我们……不,你以为……为什么他们能做十年老字号?”
白无一之前就觉得这家伙吵死了。
而现在,这家伙简直就是越来越吵了。
吵得他耳朵嗡嗡的,像是面对着一个坏掉而自己不断调频的收音机,而就在他本能捂住自己耳朵之际,那扭曲到头顶摄像机已经出现重影的记者,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呼、呼……你以为这样就没事了……苦命孩子终寻亲……吗?你、这家伙,根本没有和其他新市民一样的奇怪能力……疑似研究结构泄露人体实验病病病???吧?我是知道的、我是知道的!”
这个人的嘴里在不断切换奇怪的话题,一会儿还在好好威胁,一会儿就突然打起了广告、又一会儿开始声情并茂地演讲关于各种上流人士或者贵族的苦情伦理剧、又或者政治阴谋……简而言之,让人实在很难听懂:
“你、只有你……千里追爱却在旅馆出柜、阴差阳错……呃,我无论如何都必须杀死!”
“……”
这家伙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
白无一看着自顾自变幻出狰狞表情的记者,先是抬起了仅有的那只手……
一下把酒泼到了那人已经扭曲成数道重影的镜头上。
“?”
“砰!”
而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杯,朝镜头重重砸去——单手的使力方法他有些不熟悉,不过没关系,这种力道也足够砸碎那一张张脆弱的镜头了。
“我、我的脸!”
记者发出尖叫,这种变故突然得他都来不及胡说八道了,而没等他尖叫多久,感觉身体有些微微变形的白无一顺手一推,令面前人踩到了自己着火的风衣。
“……滋滋。”
砰——!!!
记者。
爆炸了。
他泼洒出了许多,玻璃、塑料……还有血肉。
随着一阵沸腾声,这一系列杂物在满是火焰的街道上又炸出了个烟花……白无一对此不甚满意,这烟花也未免太小了,对于宛如末日般的街道来说,简直毫不起眼。
所以满身残骸与伤口的他只是抹了一把脸,面无表情地把那些砸到自己身上的碎片掸下来,很快走回了女祭司身边。
“我以为他会更爆点。”
白无一一边清理着自己,一边说:
“记者这种东西,最刻板最夸张的印象,就是有爆点吧,所谓可以不活,不能没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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