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元燕退下后,慕辞拖着一身疲惫回了后庭屋里,更衣沐浴。
温水里摆了些药草,初入水时尚会刺得伤处隐痛。
安福是早在他生母宫里就伺候着他的老仆,如今在王府里也都担着近身伺候的活。
安福端来温水轻轻梳洗着他的长发,水中为他惯喜的香料温浸,携着沉香浅韵的水汽渐渐压住了草药的清苦。
“殿下此番远战归来身子必是疲惫,可得好生休养才是。”
慕辞久持默然,听着安福说话,又睁开眼来,却实在是疲惫的不想讲话。
慕辞从水中起身,安福便将新衣取来伺候更衣。
“这枚玉符原本的线断了,重新换一根。”
安福从慕辞手中接来,认出是瑜妃曾在他初战时给他的那枚护身符,“是。”
慕辞思索着,旋即又想到什么,于是添言:“待我去庙中请一根来。”
时过傍晚,花坊已结灯彩,城中别处已渐歇市,此中方才喧嚣始起。
王府的马车由后巷行入,南坊里早已有人在此恭候。
元燕由人引道走入内庭,大监自是喜迎而出。
元燕拱手施礼,“燕赤王府门臣元燕,奉殿下之命前来。”
“元公子大驾光临,杂家有失远迎。公子快请入座。”
元燕颔首示礼,便入座中,旁边闱人立马便将好茶奉上。
元燕身边跟着王府一员刀侍,双手捧着一只重匣,见得元燕请手示意,便启了匣盖,将沉甸甸一匣金子送到大监眼前。
“此为殿下吩咐,财银之类不必计较,只要顾得荣主安好便是。”
“是是是!”见得这一整匣的黄金,大监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连忙双手接下后,又躬身向元燕显诚,“既是殿下的吩咐,奴才一定照办,这坊中但有何人敢给荣主委屈,奴才定不轻饶!”
元燕莞尔颔首,旋而眸睑微垂,言轻而威沉,“为殿下办事,只要差事顾得好,赏赐绝不会少了你,可若是惹怒了殿下……”
元燕言浅一止,那大监连忙点头哈腰,怯色诚恳,“奴才明白,奴才就是有十个脑袋也绝不敢忤逆殿下!”
“大监明白就好。”
办妥了慕辞交代的差事,元燕便站起身,最后吩咐道:“便请大监通话荣主,殿下想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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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中深院的厢阁里,慕辞坐在绘彩的屏风下忐忑而候,终于听得门外声来,亦立即就起身几是急迫难耐的想去迎他。
沈穆秋推开屋门,正见慕辞站在屏风下,两眼灼灼注视着他,沈穆秋却将视线浅浅收住,背过身去将门关起,方才走了过去。
“昀熹……”
他才来到近前,慕辞便抓住了他的双手,紧紧凝视着他,“别怕,有我在,我会设法救你。只是要你先暂时忍耐一下……”
沈穆秋垂着眼帘,并没有接迎他的视线,目光却落看着他抓住自己的双手。
“我不要紧,殿下该留意自己才是。”
看出了他冷冷避拒自己的意思,慕辞却绝不肯任他远离自己,于是双手将他的脸捧住,强迫他看着自己。
“外面的事我自有法子应对,我也不会让你留在这。”
“此处烟柳之地,人杂口众,殿下今后不要再来了。”
“不要这样叫我‘殿下’!”
慕辞压低的声音沉颤,更瞧着他总要避开自己的视线,痛心难耐的再顾不了其他,便将他抓紧吻了上去。
理性之间沈穆秋本该避他此吻,却才触及那片唇柔软,心底渴恋缱绻的爱意翻涌,已压在他肩前的双手便无论他怎样竭力的想牵束自己,也无法推过去。
慕辞一如昔年那样蛮横顽固的索求着他的回应,舐吻之间也总狠狠咬着他的唇瓣,沈穆秋只能轻轻钳住他的下颌才勉强推止了他的吻。
“对不起……”
一滴温泪从他脸颊滑落,正滴在他指节之间。
看着他的泪眼,沈穆秋只感自己胸腔里隐隐涌起了将要撕裂伤口的刺痛。
“不要再来了。”
慕辞摇着头,仍捧着他的脸想叫他瞧着自己,沈穆秋却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轻轻压下。
一入朝局暗箭难防,慕辞原本便是朝中显赫亲王,权势之高已引东宫忌惮,而这风月之地恰是最易搬生是非的地方。
“我本是已死之人,前尘已断,殿下就当我是残魂野鬼,不要再为我费神如何。”
“别这样,昀熹……别这样……”
慕辞再次抓住他的双臂,“你是不是怨我?是不是怨我出兵?怨我攻城?”
沈穆秋阖眼摇了摇头,而慕辞却将他愈抓愈紧。
“你怨我吧!打我骂我都好,只要能让你解气、能让你舒心一点怎样都可以!我任你处置……”
“我只要你别再来这里。”
沈穆秋尽管已避着视线不去看他泪眼,却依然被他的目光刺痛着心扉。
似乎是意识到他现在确实不愿见到自己,慕辞终于缓缓松开了自己抓着他的双手,却有些不知所措的。
慕辞垂开视线,也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明日再来看你……”
“不要再来了。”
慕辞仍留步在他面前,凝视了他好一会儿,终是什么也不敢再说,转身而去。
“殿下只要保重自己就够了……”
他临到门边时,沈穆秋又沉然添言了一句。
慕辞回头瞧他,而他仍然只是将脸避去另一边,并不愿看他。
沈穆秋终而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慕辞黯然收开视线,才开门走了出去。
隔着一幕窗纸,沈穆秋看着他身影离去,抬手抚过心口,那道伤痕还在痛着。
他扶着桌沿坐下身来,烛光映在眼里,揉碎了沉黑瞳眸里浅蕴的幽泽。
未闻风息何变,桌上烛焰却忽而微微偏斜,沈穆秋落眼瞥去,本为橘暖的光色骤变幽蓝。
旁的灯烛一曳熄止,屋中光线骤然沉暗,沈穆秋转眼瞧向屋中沉暗处,那浓重的影色里沉着静谧,万般不动间却有一股阴势悄然逼近。
“干支晓年月,二更不问三更事,子鼠守终始,不过五更时。”
阴沉的影色缓缓攀漫而进,桌上一烛幽光渐作势退而黯,他的瞳仁也浸影色,如墨晕开漫了双眼漆黑。
“丁火起土生,庚辛问冥水。”
“归祭。”
一言归祭入咒,冥月坛中镜池滚涌,悬池魂灯骤然迸裂,光色尽消,沉于漆黑。
屋中影幕退却,他的瞳色也褪如寻常,灯火复燃,门外喧嚣依旧。
沈穆秋起身推门而出,来到屋外凭栏而立,落眼目送着方走下楼梯的慕辞背影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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