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许欢宴正处在房间和小客厅的门口，没想到才说了两句话，人就被撞飞了。
他后跌在床尾，没稳住身子，又从床尾上落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肚子邪火腾就冒了起来，许欢宴用力忍着：“你tm少发疯，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季齐再度扑了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服领子，眼睛都红了：“算账？好啊，我们来算算，你们这一个两个的，耍我好玩是不是？过瘾是不是？”
他怼着许欢宴往一边地上摔，许欢宴被他绊了两脚，又差点摔了一跤。
“我姐有问题，我看你们问题最大，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做的就不是正事，就不是好人。”
季齐破口大骂，准备再来第三下时，许欢宴一把拧住了他的手腕，转身一个背摔，季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就天翻地覆地转了一圈，摔倒在了大床上。
许欢宴心里恼火，扑上去就是一拳，对准季齐的脸，打在他的嘴角上。
“我们不是好人，你是？你那个变t的姐夫和姐姐是？！”
季齐一抹嘴角一手红，跳起来又扑了上去。
许欢宴有防备了后，打季齐跟玩似的，季齐再有小时候打架的经验，在许大公子面前也是不够看的。
两人心里都憋着火，都是为了家人，所以开头几下都没留情，也不怎么躲，就咣咣咣硬砸，不一会儿，都挂了彩，只是季齐要严重许多，他一边的脸颊全肿了，挨了结结实实的两拳。
周雪被吵醒，从隔壁赶来，尖叫了一声，冲上来就拉。
许欢宴一看见周雪，开始往回收，一个没防备，被季齐一脚踢在肚子上，他往后退了好几步，腹部一阵疼痛。
许欢宴彻底被激怒了，他一只手推开自不量力冲进来劝架的周雪，另一只手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怼了上去，狠狠奔着季齐的下巴而去。
拳头就要碰到季齐时，就看见季齐脸上湿了，眼泪淌得满脸都是，毫无风度可言。
他没见过季齐哭，季齐一向自诩为北京爷们。
北京爷们——流血不流泪的。
02
许欢宴立即收手，往后退了好几步，不再动手。
门口传来一清冷的嗓音：“够了，好好说话吧，我们时间不多。”
陆景明从门口大步走进来，脸色铁青：“周雪，你去隔壁陪万姿，这是我们男人间的事，我们自己解决。”
周雪默默走了。
陆景明把门反锁，打电话给前台要冰袋，再转个身把季齐推进卫生间。
“洗脸，我们先谈事再发泄情绪，你要是不高兴，等会儿我们不还手，让你揍。”
季齐看了陆景明眼，不作声进了卫生间。
陆景明卷了一下袖子，他刚起来，还没刮胡子，脸也有些肿，昨晚睡眠时间不够，人看起来没那么清冷，反而接地气不少。
他踢了许欢宴一脚：“他洗完你去洗，收拾干净我们再说话。”
许欢宴撩起衣服看了一眼肚皮，一块青，他骂了句脏话，点了点头。
季齐出来时，陆景明已经打开了电脑，画面暂停等着他。
“你自己看看，看我有没有骗你，看过之后，我们再聊瞒着你的那些。”许欢宴丢下一句，擦着他的肩膀进了卫生间。
季齐的模样看起来有点凄惨，左边脸颊到嘴角全肿了，人也蔫巴了。
陆景明把位置给他，让他自己掌控开始，避开。
他起身去了卫生间，还有话要和许欢宴说。
许欢宴撑在洗手池旁，一脸的水，在静默，陆景明哎了声：“有件事和你说，别发呆了。”
他脸色凝重，“你还记得前年初利安铜业逼空大战吗？我和你闲聊时说过，那些资本竟然是张文洋牵的头，而他背后，有国外某Z府的影子……”
许欢宴扭过头，一脸水珠，一脸震惊。
03
“这是我昨晚得到的消息，我已经告诉辛先生了，他刚回复我，两年前那件事，的确是某Z府授意的资本行为，目的是为了搞垮我们的民营企业。”
“所以，张文洋背后其实是有人的，他这些年为非作歹没有出事，和背后的那股势力分不开。”
许欢宴又泼了把水在脸上，听见陆景明接着说。
“利安的事会被我知道，是因为他们现在想逼空方圆控股，再来一次空手套白狼。”
其实近十年，国内经济发展迅猛，我国国力增强，很多中资企业在国外资本市场都遇到了这种围追堵截。
他们多次用明目张胆的操纵市场行为，对民企进行精准狙击，最后赚个盆满钵满而去，而因为是在外方市场，又有时间差，往往等到反应过来，已经失尽先机。
国际资本市场向来是资本和话语权的比拼，我们在这两项上，和国外大鳄比起来，一直不占优势，屡遭黑手，叫苦无门。
“方圆？”许欢宴惊诧不已，他和方圆还有点交情，“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陆景明摇摇头：“我还没想好，我要看他们的行动才知道要具体怎么做，但无论如何，除非不做，做了就会留下痕迹，对我不利。”
他不仅仅是想还钱一身轻，更想不牵连到自己，全身而退。
他们故意拖拖拉拉等了十几分钟后才回到小客厅，许欢宴还去门口接了早餐车吃完了早饭，等真正回到季齐面前，已经过了快半个小时。
季齐正望着窗外，今天，戛纳依然阳光普照，晴空万里，可惜……有些东西却和阳光无关。
他沉闷闷坐着，表情好像再也不会天亮了一样，暗淡得让人心疼。
“和我说说你们瞒的那些事吧，我都要听听……你们放心，我昨天既然没出卖你们，今天就也不会。”
季齐抬起头看了他们一眼，动作僵硬得就像个机器人。
电脑屏幕定格在季颖半抬起头撩头发的那一瞬间，她眉眼弯弯，大眼睛里像盛满了星星。
只是可惜，这些星星里，藏着的都是杀人的光芒。
04
楼下泳池边的遮阳伞下，一早享受着海风的童韵文热情推销着酒店的SpA，说服务很周到。
作为众人中至今为止唯一的不知情者，童韵文一脸风雨过去后的兴高采烈，她在分糖果。
“这个糖好吃，水果软糖，你尝尝，芒果味的，咬一口，汁爆了。”
她乐呵呵，把手边的三明治推过去给周雪，“你多吃点，太瘦了。”
周雪接过来吃，童韵文又递过去牛奶，她也喝，还有橙汁，她也尝。
“你脾气真好啊，”童韵文笑，对着万姿说，“她性子那么好，会不会被人欺负啊？”
周雪主动摇头：“不会，一般来说，让一步可以，让两步勉强，第三步我不会让。”
童韵文哈哈大笑，万姿也笑：“她只是不爱和人争执，但还是有自己的原则的。”
三个女人在泳池边聊天，有一句没一句，聊得挺开心。童韵文没问她们的男朋友怎么没下来吃早饭，她其实没那么笨，知道自己和大家没那么熟，所以很多事也就不问，不讨人嫌。
她今天穿一件蓝白色小碎花裙，腰收得特别漂亮，躺在沙滩椅上时，从上往下看，就像一块完美的美玉，闪闪发光。
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里，有个一身白袍头戴头巾的男子正在往下看，借着手里的长筒望远镜。
望远镜内焦距的目标，就是在泳池边笑得花枝乱颤的童韵文。
“就是这个女人，老亲王挺喜欢的……她很会跳舞，但她是中国人，是我们老板小舅子的前女友。”
说话的是那个老巴里的主持人，他缩头缩脑，每句话都说得适可而止。
年轻男人是小亲王纳塞尔，说是小亲王，只是为了和他父亲区分，实际上他也四十好几了，和张文洋差不多大。
纳塞尔别了别头，看了主持人一眼，主持人抹了抹汗，谄媚笑着：“当然，我们老板的意思是，你要人自然是可以的，但不能在这里，得在离开戛纳之后。”
小亲王很满意这个答案，他笑了笑：“我不要，我想送给父亲，让她下去陪陪他。”
“这个女人，还有你们老板送给我的另外两个宝万，我都送给父亲，这是我给他最后的大礼。”
纳塞尔舔了舔嘴唇，他有着中东男人普遍都有的优越五官，高鼻深目，格外英俊。
可惜，因为过于沉溺酒色，总给人一种浮肿的感觉，好像肾亏一样，脸色总是发青。
他离开窗边在沙发上坐下，“我老爸都死了，我就牺牲一下自己，成全他死前的愿望好了，把人给他送去。”
“游轮明天晚上出发，明晚8点。”
他说得意味深长，主持人马上点头哈腰，连说了好几个明白明白。
底下另一个楼层里，屋子里沉寂得就像坟场，闷得如同空气中灌满了铅。
“这些东西……”季齐想问是真的吗？却问不出口。
真假不用再问，他心中自有一杆秤。
昨晚大姐的确出去了，一晚上没回，凌晨六点他起床跑步，看见她开车回来，身上穿着的那件蓝色长裙，在录像里白大褂底下露出同样的边。
还有她化成灰，自己都认得的声音。
那些……罪恶，什么资产，什么杀人放火，季齐都可以不相信，但录像是活生生的现实，有对话，有人影，有一切……
怪不得大姐从来不缺钱，也怪不得大姐每两三个月都要出国一趟，说去旅游……到底是去旅游了？还是去作恶了？
她和张文洋早就认识，这边却骗家人说他们认识不过几年，是旅游途中相逢的。
说得浪漫又唯美，动人心弦。
她做了假，骗过了他们所有人，她和张文洋，还有让……
季齐睁开眼睛：“我二姐肯定是无辜的，她只是个一心研究学术的科学家，和这些无关。”
陆景明没说话，许欢宴别过头去看窗外。
谁知道，谁敢说。
季齐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去电脑前拉动录像的进度条，拖到季颖对话之前的一个小片段。
片段里，许欢宴和邱组长正在拍照，拍那些旧合同，在档案室里。
季齐点了一下暂停，镜头停在一份合同上，上面写着：E08供货合同。
05
季齐脸色如土，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再走回来，再走过去，再走回来，像热锅上的蚂蚁。
陆景明许欢宴都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面面相觑。
“我……”季齐有点不安，“我知道这个……但是是E05。”
许欢宴摊了摊手：“是啊，我也知道，昨天国内专家告诉我们，说这是一种促融合剂，加快吸收的。”
“不……”季齐反驳，“东西是从E01开始的，E05是我知道的最后一个编号，这是个很大胆的医学生物上的一个理论概念，就是利用细胞分化，融合，最后吸收强大的过程。”
他好像越来越焦躁，但在强捺着，努力让自己表达清楚。
理论上来说，按照编号，E05的功能已经远远强大于E01，细胞分化，融合，吸收强大当然是主旋律，可E05之所以这么有名，是因为它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概念。
“就是在强大的基础上，实现可控的病d扩大传染化。”
陆景明，许欢宴瞪大了眼睛。
季齐额头上一层浮汗，他的脸色越来越白，苍白如鬼。
他不敢直视两个好友，心脏处传来一阵阵心悸的感觉，像有把刀把他血淋淋难堪的剖开，深至骨髓。
“这份合同是E08，还是过期的，E05是7年前的概念，如果照这个进度，现在他们很有可能做到E10了，有了这个，实验体……的事，真的不算什么。”
他走不动了，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慢慢坐下来，坐在了地上，捂着胸口直喘气。
“季齐……”陆景明皱眉：“你别说了，你缓缓。”
许欢宴声音迟疑，昨晚许明月说了，说他们是实验体十年来最成功的作品，近几年，张文杨已经减少了实验体的研究，可能是觉得得不偿失，划不来。
许欢宴直觉不那么简单，“……其实很有可能是张文洋找到了另一个赚钱的法子？”
“会不会就是这个？病毒融合剂？”许欢宴沉吟。
陆景明冲着他使了个眼色，许欢宴去看季齐，发现他的脸色何止是难看可以形容，鼻孔里都丝丝缕缕地渗出了鼻血。
“季齐！”许欢宴大惊。
季齐接过陆景明递过来的纸巾压在了鼻子上，心脏痉挛般的抽痛，他仰着头，眼泪从眼角滑落。
“这个提出E05的科学家，是我二姐季芳，她是个生物学家，专攻基因缺陷和融合，还有病毒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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