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外,寒梅枝桠轻摇,缀满凝冰的花瓣莹白剔透,自有一番清绝之美。
送走涂山忆与微光泠,明怨生与凤昔趁着黄昏暮色启程。
西南方向的梧桐岛渺远难寻,二人先乘马车驶出妖族领地,踏入荒野后才收敛气息,脚步愈发迅疾。
明怨生心里清楚,魔族中人,必定不想他们顺顺利利的寻到凤凰。
凤昔离开凤族的消息瞒不住,以魔族只手遮天的势力,早该知晓此行,并做出行动。
白日——
百鸟朝凤,燕过飞霞。
凤昔站于崖边,吹响呼唤鸟儿的骨笛。
乐音曼妙,叽叽的鸟音,谱出一首不错的曲子。
不多时,崖边飞来一只庞大的鹏鸟,展翼能比半片巨云宽。
它蹭着凤昔,看样子交情不错。
二鸟交谈后,鹏鸟便答应载他们一程。
于是,明怨生乘上了鹏鸟鸟背,与高云相伴,飞向远方。
“呼,还好你我都是火系的。否则这寒空,怕是会冻僵你。”
“嗯,算是幸运吧。”
他们简单的交谈着。
午时——
凤昔告别了鹏鸟,二人降落在一处深山中。
明怨生凭借敏锐的嗅觉,在山林中,猎到两只野兔。
他们在溪边搭起篝火,野兔烤得不错。
让凤昔诧异的是,明怨生的吃相十分克制,仿佛是条吃斋的蛇。
“妖皇大人,你平日经常辟谷嘛?”
“从前山珍海味吃惯了,所以不常食肉。呃……你是阿怀的小姨,可直呼我名讳的。”
凤昔眨了眨眼睛,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碍于其身份,她还是恭恭敬敬的。
日跌——
前往梧桐岛最快的法子,无异于飞行。
当明怨生取出凤凰遗留的羽毛,凤昔握住的瞬间,一股奇异感应油然而生。
冥冥中,始祖的呼唤穿越虚空而来。
空中散落的灵光,正悄然指引着方向。
这般,便有了路径。
他们乘着鸟,时不时会换一只乘坐。
途中,明怨生能时常感知到有人跟踪。
好在,都是些杂兵,他悄悄施法,便全解决了。
高空的飞行不过几时,凤昔的神色渐渐凝重。
“我有所感应,待靠近不眠山脉后,非凤族之鸟,恐无法飞进。到时……你我还是免不了一场恶战。”
“无碍,此刻能够安稳,便足矣。”
黄昏——
金沙拍岸,海浪泛着的浮光,格外瑰美。
凤昔点燃羽火,架起篝火。
明怨生则进入海中,捞了好几条鱼。
多出来的鱼儿,分给了凤昔新召唤来的大鹰。
凤火的炙烤,让篝火不断滋滋作响。
渐渐地,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凤昔拍了拍大鹰,自豪道:“它得知我们要去梧桐岛,愿意一路相送。既此时肚腩已填饱,我们尽快出发吧。”
闻言,明怨生反摇了摇头。
“不,我们今夜得落脚下来。追杀的人,最好在此地解决。”
凤昔先是一惊,随即点头应下。
入夜——
沙砾前后翻滚,海浪拍来的风,像有人捏着把折扇,一下一下扇动,扑飞发丝与衣袂。
明怨生盘着腿,像块木头似的打着坐。
风昔则枕在鹰鸟的羽翼下,与它依偎。
“长枪,出鞘——”
忽而,远方的暗林,闪过一瞬白光。
明怨生睁眼,眼疾手快。
他伸出指尖搭在快枪上,用真气将枪打了个旋,绕回暗林之中。
“簌簌”林中树叶快落,风昔也起了身。
二人警惕地望着幽暗的黑林,长枪的光芒越发靠近。
可就在前人于月光的斜照下现行时,二人反惊诧不已。
“战神、笛苍悟。”凤昔心口一紧,这等强敌绝非她能应对,更不是她愿意见到的。
笛苍悟锤枪落地,蹙着的眉宇,迟迟不开。
“抱歉……请你们,留在此地吧。”
明怨生上前,将凤昔护在身后:“你该清楚,你赢不了我。”
笛苍悟吸了口气:“碧生不许你们去梧桐岛,我虽不愿阻拦,却也身不由己。”
明怨生沉沉眼,“不如,各退一步吧。你放我们通过,我将你打成重伤,好回去交差,如何?”
“嗯!?”凤昔猛地扭头。
打成重伤?
对头,笛苍悟窜紧长枪,“好。”
凤昔:“欸!!!?”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便就着海面,交上了手。
拳脚兵刃间看似激烈,实则处处留手,这份“放水”,唯有彼此心知肚明。
半个时辰后,明怨生将浑身是血的人,从海中捞起。
他气喘吁吁,把人搬到沙滩上。
“多谢。”二人竟还握了握手。
凤昔:“……”
海风吹过,水渍流漫时,笛苍悟的伤口便耐不住的泛痛。
明怨生转身欲走,却被笛苍悟拉住衣袖。
“可否……救救阿卿。”
卿折柳,那个将她困在神族,成为他人利刃的人。
明怨生神色沉重,并未给予回答。
良久,海浪上升起第一缕浮光,沙滩弥留的脚印,也早已抚平。
晨起——
前往梧桐岛的途径并不容易,笛苍悟败阵算是碧生能算到的,于是乎他又派出不少高手。
二人几乎打一段路,逃一段路。
凤昔不善打架,偶然间明怨生没看住,还因此死上几回。
好在她能控制自我的重生,很快便活过来了。
不巧的是,就连随行的大鹰,也添了不少伤痕。
“嗷——”
约莫十几日,大鹰终于翱翔于不眠山脉临近的高空。
明怨生在鸟背上打坐,运气护身。
若猜得不错,此地埋伏的人,才是最多的。
不出所料地是,大鹰飞不进不眠山脉,只得寻块近地降落。
可降落后,眼前景象让二人惊愕。
漫山遍野皆是尸骸,神族天兵多无可多。
他们四仰八叉的躺着,个个黝黑无比。
凤昔小心翼翼地靠近最近的尸首,指尖抹了抹那灰烬,眼中瞬间亮起光。
“是凤火!定是先祖替我们扫清了障碍。”
“如此么……甚好。”明怨生语气平淡,并未显露喜色。
这副异状,让凤昔生疑。
“怎么了?我们马上就能见到祖先,救活阿怀了,你不高兴吗?”
明怨生微微摇头,他并非忧心于此,而是怕……
梧桐岛深处,还有更险的刀山火海在等着他们。
毕竟,亲手杀死姬怀的人,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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