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的路上,有了聂老哥跟这一伙新朋友,王二牛感觉生活也多了些乐子,尤其是每天看聂老哥苦逼的教学,被人追着问得头昏脑胀,寝食难安,便遣了营里的书记官们,来给他们教学,这批可都是正经学子,顾明与李长白便在里面,于是苦逼的就成了那群大老粗。
但是也有好处,他们来之后,本来王二牛的亲兵就是三千之数,突然来这么一群长相衣着都不是很有面的人空降,营里不服之人便有多数。
王二牛也看出来了,就每三日点起篝火举行比武切磋,彩头嘛,就是好菜,由陈文芳跟聂大嫂他们做出来的。
时间一长,两方打着打着竟也有些惺惺相惜了,原来都是穷苦出身,而且本身以前就是当兵,自是投其所好,很快就混熟了。
惠安县。
魏思源看着调令,有些费解,这一场仗,虽然他就帮忙支援了下,有些功劳,加上父辈们的运营,确实可以升一级,但不至于一下升到知州吧,还是龙岩知州,那可是一块上好的肉,黄家的地盘,怎么着也轮不到他啊?或者,黄家这是要倒了?
魏思源苦思不得解,不过调令已下,他只能走马上任。
五月初,在王二牛进入湖南路地界时,魏思源也站在了龙岩城的城门口。
咦,怎么迎接他的是一群武将?
“见过魏大人!”林家兄弟领着一群人行礼。
“林兄弟,怎么来的是你们?”魏思源在惠安一战是见过他们的,并不奇怪,只是那个黄中,如此脸面功夫都不做,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黄大人身体抱恙,命我们代他来迎您。”林福康咧嘴一笑,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可不是抱恙,都气得起不来床了。
“这。。。”魏思源不解,也罢,来都来了,他大步一迈,衣摆渐起,入了城。
黄府。
黄中青着脸躺在榻上,一言不发,他到现在仍是不相信自己会被调走。
“爹,我们还是走吧,官家下的调令,您不去就是抗旨啊!”黄旭文带着一家老小,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说是一家老小,其实也就是他们这房,老二分去了江西路,老三去了临安,(也就是现在的杭州),老四去得更远广南,黄中也知自己做的事大,把后路都给人安排上了,便是抄家都不好抄。
“我不去,我死都不会去的,我就在这里,我看他们敢不敢杀我!我请退的折子已经上去了,我不信他们看不到!”黄中黄中泛青的脸动了动,他是真生气了,气得饭都吃不下,一连好几天只能喝米汤度日。
“爹~”黄旭文都要哭出来了,短短几个月,黄旭文从一个超级大胖子,变成了一个瘦到皮贴肉的树根根,有谁知道他的苦,自从知道他爹这些事以后,他担惊受怕,这么多年来,他就经商,管里矿洞,上头有个精明的父亲,没有人敢欺他,他一直都过得特别好,谁能想到有今天啊。
黄中背过身子,充耳不闻,“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了!”
“爹~!”黄旭文猛的一下将两岁多路都走不太稳的小儿子一把推到面前,“爹,你看看你的孙儿,我的小儿子,他才两岁啊,你若不走,我陪着你,官家怪罪下来,死便死了,可是我的儿,他才两岁啊~”
黄旭文再也忍不住了,眼泪鼻涕一大把,哭得稀里哗啦,那娃娃被他一推,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屋内顿时哀伤不已,哭成一团。
黄中身体僵住了,听着这满屋的悲切声,他悠悠转过身,坐了起来,叹了口气,“文儿,你就不能体谅一下为父吗?”
黄旭文眼中含泪,怒视他道,“那父亲可有体谅过我?我是家里的老大,所以必须瞻仰父亲,可是我的孩子,何其无辜,父亲你一直偏心,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是我的孩子还小,我不想他们出事!”
黄中闭上眼睛,不敢看他。
“爹!我求你了!”黄旭文爬了过去,抱住他的腿哭诉,“放过我们好不好?放我们一条生路,爹啊~~~”
“唉!”黄中一行老泪顺着眼角流下,他干枯的手摸向大儿子黄枯的头发,曾几何时,他也是个小孩子,被他从小养到大,虽资质平庸,但心地善良,即使他把几个弟弟都送走,却害怕孤老,仍将他强行绑在身边,却依旧没有怨恨他这个父亲。
“也罢,既然这此人如此无用,不念旧情,为父也没有必要在死守了!”黄中蓦地睁开眼睛,精光乍现,“我儿,你可信我?”
“信,我自是信你的!”黄旭文知道自己不聪明,但是这个爹还是疼他们的,虽然有点偏心,但是他爹对他是好的。
“行,端酒肉来,我吃饱先!”黄中长叹一口气,将榻旁的燕窝一口干了。
人一想开了,胃口就特别好,黄中一下便吃了两碗精米饭,半只烧鸡,一碗参汤,这才长舒一口气,面色好看了些。
“你拿着这个,孩子还小,你这一妻二妾该和离的和离,该送回家的送回家,而且要把孩子带走,钱都在这里,够他们一辈子花了。”黄中从睡榻的枕头下抽开一块板,递给他一个盒子。
“莫说为父没有为你着想,这里共有二十万两银票,都给你了,你好生安排吧,我累了,要睡一下!”黄中手一挥便将他打发了出去。
“爹~”黄旭文似有不舍,挣扎半晌,苦跪半天,黄中已然睡去,还打起了鼾。
“唉!走吧!”黄旭文无奈,领着人便退下了。
回到屋里,遂安排了几架马车,便分别给了银两跟休书,将人送走了。
黄中醒来,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没有一丝人气,叹了口气。
“来人,去将林都尉请来,我有事相商!”
“是!”那老仆低低的垂头应下了,眼里诧异一闪而过。
他正准备离开,黄中又出声了,“老方啊,我待你不薄,不管你的上头命令是什么,可我总归对你不错,这次,希望你放我一条生路。”
老仆身形顿了顿,“主家放心,老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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