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轻声问道。
顾凉回过神，转头看到是她，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我在想，这次赏赐给女真各部的铁器，数量是不是可以再增加一些。”
他将礼单递给白露。
白露接过来看了看。
上面罗列的铁锅、农具等已经数量不少。
“为什么？”她有些不解，“朝中那些言官，不是一直反对资敌吗？”
这个数量，已经是你力争来的极限了吧。
顾凉摇了摇头。
“此一时，彼一时。”
过去，他们是潜在的敌人，自然要严加防范。
“如今，他们是我大武的藩属，是我们在北境的屏障。”
让他们过得好一些，生活安定下来，对我们只有好处。
他走到桌边，提起笔，在礼单上又添了几笔。
“有了足够的铁锅，他们就能更好地烹煮食物，减少疾病。”
“有了足够的农具，他们就能尝试耕种，减少对劫掠的依赖。”
“只有让他们真正感受到归附带来的好处，这份盟约才能长久。”
白露看着顾凉，心中感慨万千。
眼前的这个男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懂诗书的少年。
他考虑的，不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整个边疆的长治久安。
“你说的对。”
白露由衷地说道。
“我这就去安排，让商行再调拨一批铁器过来。”
顾凉放下笔，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暖意。
“辛苦你了，白露。”
这次的事情，若没有你前期的铺垫和现在的支持，不会这么顺利。
白露笑了笑。
“我们之间，何必说这些。”
两人相视无言，气氛却并不尴尬，反而有一种久违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
十天时间，转瞬即逝。
册封大典，如期而至。
这一天，天高云淡。
平州城外的观礼台，早已被装饰得庄严肃穆。
红色的地毯从台下一直铺到台上，高台之上，设立了香案，摆放着即将颁发的金册、玉印和王爵冠服。
观礼台两侧，三千名大武精兵身着明亮的铠甲，手持长戟，组成整齐的方阵。
军旗猎猎，刀枪如林，一股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观礼台下方，则是前来观礼的女真各部族人。
他们以完颜部为首，按照部族大小和亲疏远近，分列在广场上。
所有人都换上了自己部族最隆重的服饰。
当顾凉身着绯红色钦差官袍，在众官员的簇拥下登上高台时，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他站在高台中央，目光扫过下方数万名女真族人，神情庄重而威严。
白露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的背影。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顾凉将代表大武天子，行使册封之权。
吉时已到。
礼官高声唱喝：“册封大典，正式开始——！”
“宣，女真完颜部首领，完颜宗翰，上台听封！”
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人群中，完颜宗翰在完颜希尹的陪同下，整理好衣冠，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上高台。
他走到顾凉面前三步远处，面朝京都方向，行三跪九叩之大礼。
“臣完颜宗翰，叩见大武皇帝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的声音洪亮，充满了诚意。
顾凉待他行完礼，亲自上前，从礼官手中接过金册，转身面向完颜宗翰。
他展开金册，用清晰而洪亮的声音，开始宣读册封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女真完颜部首领完颜宗翰，久沐王化，心向天朝......今体其诚，念其功，特封尔为顺义王，世袭罔替！赐金册、玉印，掌女真部众，为我大武永镇北疆之藩篱！钦此！”
声音落下，顾凉合上金册，双手递给完颜宗翰。
完颜宗翰高高举起双手，恭敬地接过金册，再次叩首。
“臣，完颜宗翰，谢主隆恩！”
完颜宗翰高举金册，再次叩首谢恩。
顾凉转身，从另一名礼官手中，捧过一个覆盖着明黄绸缎的紫檀木托盘。
他轻轻揭开绸缎，一枚硕大的玉印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玉印由上好的和田白玉雕琢而成，质地温润，光华内敛。
印纽是一只威猛的坐狮，雕工精湛，栩栩如生。
印面之上，用古朴的篆体阳刻着四个大字——“顺义王印”。
顾凉双手捧着玉印，缓步走到完颜宗翰面前。
“顺义王，接印。”
他的声音沉稳。
完颜宗翰再次跪倒在地，伸出颤抖的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他的姿态虔诚到了极点，仿佛在迎接一件圣物。
当那冰凉而沉重的玉印落在他手中的那一刻，完颜宗翰的身体猛地一震。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仅仅是一个部落的首领，而是大武册封的藩王……
他手中托举的，是整个女真部族的未来。
“臣，领旨谢恩！”
他将玉印紧紧地抱在怀中，第三次叩首。
授印完毕，接下来是赐服。
两名侍者抬着一套叠放整齐的王爵冠服走上高台。
那是一套深紫色的四爪蛟龙袍，以云锦织就，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纹样，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尽显华贵。
袍服旁边，是一顶镶嵌着宝石与东珠的紫金冠，威严而华丽。
这是亲王等级的服制，是大武皇帝给予的无上荣宠。
顾凉亲自拿起紫金冠，走到完颜宗翰的身后。
而完颜希尹则快步上前，以臣属的身份，恭敬地为完颜宗翰脱去身上原本的女真皮袍，再由两名侍者为他换上那件威严的四爪蛟龙袍。
王袍加身后，完颜宗翰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改变。
他原本的草原枭雄的豪迈与霸气，被这套繁复而庄重的服饰所中和。
最后，顾凉双手托着紫金冠，稳稳地戴在了完颜宗翰的头上，并为他扶正。
这一刻，台下数万名翘首以盼的女真部众，彻底沸腾了！
一个女真族人，突然激动地跪了下来，将额头重重地磕在草地上。
他的动作像一个信号。
瞬间，仿佛潮水席卷过草原，台下数万女真部众，无论男女老少，无论属于哪个部族，全都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他们面对着高台之上，那个身着紫色王袍、头戴紫金冠冕的身影，眼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与激动。
“王！”
人群中，不知是谁第一个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王！！！”
第二个，第三个，成百上千个声音汇聚在一起。
最终，数万人的呼喊，汇成了一股惊天动地的声浪，直冲云霄，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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