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身形如电,落在一座狂风呼啸的孤峰之上。
对面,一位身着白金长袍青发狂舞的女子缓缓转身,周身气流嘶鸣,割裂空气。
“内御直,一道指挥使,北宫逸尘。”
女子四周风刃凝聚,神色倨傲:“天道众,风海部首,八旗。”
凝视着眼前这女子,北宫轻声道:“千年的账,该算清了。”
八旗闻言嗤笑一声:“呵,你们御直开场白都这么老套?几十年前宰掉的那几个,废话也一样多。”
她歪了歪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不过他们后来就安静了。”
“因为…”她瞳孔骤然泛起紫芒,周身风罡发出刺耳的尖啸:“我把他们的舌头和声带,一起搅成了肉沫。”
“说来,难怪你们一直没发现我们还活着…真让人失望。”
北宫神色不变,周身灵力却开始节节攀升:“原来如此,那我也就不用顾忌留什么活口了。”
话音落下,一道流光自他手中闪现,化作一柄古朴长枪。
八旗眉头微挑,忽然切了一声:“原来是金枪班出来的指挥使,怎么,给那老不死当保镖当腻了?”
“是啊。”北宫也笑了,长枪微抬,枪尖处的空间开始微微扭曲:“还是剿灭你们…更有成就感。”
“哼,那得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八旗眼神一厉,灵力轰然爆发,千百道撕裂空间的风罡如同巨兽獠牙,直扑北宫!
北宫长枪划出半弧,眼神骤然锐利:“内御直,奉命--”
“诛邪!”
“轰!!!”
天地震颤,流光与风罡悍然对撞!
......
另一主峰上,一片枯寂的黑色竹林深处,朽木凉闭目按剑而立。
地面忽地隆起,无数粗壮的暗金藤蔓破土而出,罗桑次旦的身影自藤蔓王座中浮现,面带温和笑意。
“天道众,草金部首,罗桑次旦。”
他缓缓起身,身后万千藤蔓如巨蟒昂首:“看您这着装,应该是来自扶桑的樱花神社吧,其实说来,我天道众千年前与贵社也曾通力合作,虽最终道不同,可怎么也算得上故交,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卑劣之徒,无需知晓吾之名讳。”朽木凉缓缓睁开双目,眼眸冰冷:“你只需知道,今日取你性命之人是吾便已足矣。”
罗桑次旦先是一愣,继而失笑:“看来樱花神社虽然传承不绝,但礼貌方面却还是欠缺了点,看来今日,我得…”
“轰!”
流光倏忽。
“咳咳!”
话音未落,罗桑次旦身躯猛地一颤,缓缓低头,瞳孔顿时收缩。
只见一道由无数樱花瓣凝聚而成的凄艳剑芒,已无声无息将他胸口洞穿。
朽木凉仍立于原地,仿佛从未动过,唯有剑鞘边缘一缕寒光悄然隐没。
“尔等罪孽深重,残害无辜,多言一句,便是亵渎亡魂。”他缓缓转身,漫天樱花随之敛入剑鞘:“下地狱去忏悔吧。”
扑通。
一声闷响。
罗桑次旦扑倒在地,怒目圆瞪,气息断绝。
朽木迈步正要离开。
才走出三步,身后却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
他眉头微蹙,停步回身。
“嗖嗖嗖”
只见周遭的黑色竹林与地面藤蔓如同活物般疯狂蠕动交织,磅礴的生命能量汇聚而至。
那本该死去的罗桑次旦,竟被无数藤蔓缠绕着缓缓托起,胸口骇人的空洞被新的藤蔓迅速填补修复,转眼就恢复如初。
“呵呵…不宣而战,果然还是扶桑的老伎俩啊,名不虚传。”罗桑次旦扭了扭脖颈,脸上温和尽去,只剩阴冷:“可惜,此招不是每次都能奏效,至少在这草金主峰,万木生机皆为我用,藤蔓不灭,我身不死。”
他指向朽木凉:“而你,可没这般好运了。”
朽木凉神色依旧淡然。
“也是,身为部首,若如此轻易授首,反倒出乎意料,也让人失望。”
说罢,手再次按上剑柄:“你说,主峰藤蔓不绝,你便不死?”
“当然。”罗桑次旦嘴角上翘。
“嗡~”
“那么,”朽木凉周身无边落樱凭空浮现,每一片花瓣都萦绕着凌厉剑意:“将此峰万物,尽数斩灭一遍即可。”
话音落,樱吹雪!
“轰!!!”
亿万樱瓣化作毁天灭地的剑刃风暴,与咆哮袭来的暗金藤蔓洪流轰然对撞!
整座主峰,为之震颤。
......
一座冰火交织的诡异塔楼顶端,热浪与寒雾交替弥漫。
安安裙摆微扬,足尖轻点虚空,目光却带着一丝疑虑。
她明明感知到此地应是流离的气息。
怎么突然...
“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名身形魁梧如山的巨汉自冰火迷雾中踏步而出,周身肌肉贲张,隐有雷光流转。
看了一眼安安,男人活动了一下脖颈,骨节发出爆豆般的声响,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雷云部首,犬虎。”
安安正欲开口,犬虎便抬手打断,嗤笑道:“别找了,她不会出来见你,想要姊妹情深?找错了地方。”
安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脸上便起了一分凝重。
“天道众的情报手段可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弱。”犬虎周身雷云翻涌,电蛇窜动:“她有更重要的战场,而你的对手,是我。”
说着,他目光陡然锐利:“听说你是青丘那位老祖的亲传,也是那老不死的义妹,好好活着不好?看在你在寒国救了不少人的份上,如果你没有参与进来,或许天道众的世界还有你存活的地方。”
“可惜,你偏偏不信邪,非得掺和一脚,如果你今日陨落在这里,他们…会不会后悔让你蹚这浑水?”
安安见状,周身灵力流转,脸颊浮现淡金妖纹,身后一道巨大的九尾天狐虚影傲然显现。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哈哈哈!好!”犬虎狂笑,声浪竟引动高空云层中的雷霆与之共鸣。
他并未迈步,整座塔楼却为之剧烈一震。
右拳简单后撤,方圆百里内的热浪与寒雾竟被强行抽空,尽数压缩于拳锋之上,化作一颗缠绕着毁灭电光的黑紫雷球。
空间在那极致的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扭曲悲鸣。
下一瞬,拳出!
没有风声,没有轨迹。
那雷球仿佛直接跨越了空间,瞬间膨胀,化作一头獠牙毕现咆哮的雷霆巨兽,要将安安连同她所在的整片空域彻底吞咽!
然而,就在那雷霆巨兽即将把安安淹没的千钧一发之际...
“噗呲!”
一道炽烈与冰寒交织的流光自侧面悍然击中犬虎!
犬虎猝不及防,整个人如陨石般倒飞出去,砸穿数层塔楼结构,坠向下方深渊。
只留下一声夹杂着极致愤怒的咆哮在断壁残垣间回荡。
“流离!!!”
安安霍然转头,只见一名身着冰蓝长裙发间跃动着赤焰纹路的美妇自虚空中迈步而出,神色复杂。
“阿漓!”安安眼中刚浮现惊喜,却对上对方一片沉静乃至有些冰冷的眼眸。
“绿萝那孩子的事,多谢你了。”流离轻声道:“你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安安眉头紧锁:“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流离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弧度:“但我…早已没有回头路。”
“有的!”安安上前一步,正色道:“我已经和哥哥说好,只要你…”
“住口!”流离突然暴怒,周身灵力轰然爆发,冰火煞气冲天而起:“不许在我面前提起他!”
安安被这股煞气逼得后退半步,沉默片刻,眼中流露出几分哀伤:“你果然还是在怪哥哥,当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为什么不怪?!”流离的声音陡然拔高,积压了千年的恨意与痛楚,这一刻在这冰火塔顶凄厉地回荡:“你告诉我,你难道从来没有怪过吗?!”
.....
“轰隆!!”
“刷刷刷!!”
最高的主峰之上,月朦环视周边,只见风雷激荡,冰火交织,剑意冲霄,各处战况已臻白热化。
他神色凝重,低声自语:“还是到了这一步…不知能拖多久。”
“不过有阵法加持,即便是指挥使级别,想短时间内击败他们几个也绝无可能,时间应该还能拖…剩下的,就是澹明了。”
他深吸一口气:“有宫主留下的宝物在,要阻隔他半小时,或许还能…”
“这听着不像遗言。”
一道平静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月朦瞬间浑身汗毛倒竖,惊悚回头。
只见澹明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身上衬衫纤尘不染,右手随意提着一颗双目圆睁表情凝固的头颅。
月朦瞳孔骤然收缩。
怎么可能!
这可是当年圣汗以无上大能炼制的足以匹敌甚至压制指挥使级别灵者的的护法傀儡-天道帅!
若是真要算起来,天道帅之下的天道将就足够以指挥使级别的御直抗衡。
要不是当年最终之战圣汗惜败,炼制的天道将和天道帅几乎损失殆尽,而炼制方法也失传,天道众这千年间怎么会过得那么艰难以至于隐姓埋名。
可即便是这样,那唯一残存的最后一个天道帅也是天道众的压箱底宝物,无数次生死一线时刻,天道众就是靠它躲过一劫,宋时是这样,明末是这样,哪怕是战争年代,也是这样。
怎么会....
“虽然不知道是用什么炼成的傀儡,带有神识,还有主意识,有几分力道。”澹明语气平淡得像在评价一件拼夕夕买的九块九包邮纸巾,五指微一用力,那颗头颅便如风化的沙雕般,在他掌心寸寸碎裂,化作飞灰飘散:“但,很强么?”
他踱步向前,月朦心神俱震,下意识就要引动心脉手环同归于尽!
念头刚起,却觉头脑一阵难以抗拒的眩晕袭来,无边的困意如潮水般淹没意识。
“我说了想保持你心脉起伏不变,方法很多。”澹明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先睡一觉吧。”
“睡醒了,再去死。”
月朦只来得及听到这句,便眼前一黑,软软倒地。
而他胸口的心脉起伏,竟真的平稳如常,没有丝毫紊乱。
澹明不再看他,踏步上前。
恰在此时,一道乌光破空袭来,快得超越感知!
澹明看也不看,随手一拂,那足以洞穿山岳的凌厉一击便如清风拂面,悄无声息地湮灭在空气中。
“我不找你。”澹明头也不抬,语气依旧平淡:“自己来送死?”
“嘿嘿,我不是来送死的。”一个穿着沾满油渍围裙的年轻人笑嘻嘻地现身,手里还端着一个陶罐:“我是来做菜的。”
澹明眉头微不可察地一凝。
厨子没有解释,径直走到昏迷的月朦身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色泽奇异的浓汤,灌入其口中。
“咳…!”月朦身躯一颤,竟猛地睁开双眼。
当看清身旁之人时,他诧异不已:“你怎么来了?!”
厨子缓缓起身,将陶罐随手丢开,目光如鹰隼般牢牢锁定澹明。
“不来才奇怪吧,毕竟没有人找我当对手。”
月朦眉头一皱:“既然这样...”
“废话就不要说了,反正我也听不进去,我过来,也不过只是想让你知道,”他一字一顿,周身开始散发出与先前截然不同如同大地般厚重又死寂的恐怖威压:“守护天道众,还轮不到你一个凡人拼上一切。”
他踏前一步,脚下山岩无声化为齑粉。
“我,可曾是日噬部的人。”
“现在,乃是土陨部部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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