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不过他。”月朦凝声道。
厨子头也不回,目光直视澹明:“打不过,但未必杀不了。”
月朦先是一愣,随即醒悟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惊悸。
注视着澹明,厨子嘴角咧开一个怪异的笑容:“刚刚,你用手接了我的‘汤气’,对吧?”
澹明闻言,稍稍抬手,眼神微微一凝。
只见掌背上不知何时,竟浮现出一道如香料纹理般的淡金色印记,正隐隐散发着异样的热力。
“我很喜欢做菜,可惜,每次做出来的菜,都没几个人愿意碰。”厨子耸耸肩:“当年宫主提拔我当部首,反对的声音也不少。”
“他们都觉得,一个不论修为还是武力都不是最出众而且毫无阅历只喜欢做菜的天道众,凭什么?”
“就凭他是前代日噬部首最喜欢的人?”
他慢悠悠地说着,像是在旁述一个故事:“我倒不生气,因为宫主曾说过,若只有一两人讨厌你、质疑你,或许是他们的偏见,可若所有人都如此,你就得认真想想了。”
“要么,想办法解开误会,要么,就承认自己确实不行。”
“我觉得宫主说得很有道理。”
“可解开误会谈何容易?让一群心怀戒备的人坐下来听你解释,本身就是天方夜谭。”
“后来我想,饮食,大概是让人最快放下心防的方式了。”厨子舔了舔嘴唇:“所以,我请他们‘吃’了一顿。”
“然后,我就成了部首。”
见澹明依旧神色不变,厨子呵呵一笑,竟有些明媚少年的模样:“看来我解释得不够清楚,没关系…就让你的身体,亲自‘品尝’一下。”
下一秒。
“色·惑心茧。”
话音落下,澹明眼前景象骤然扭曲!
一阵头重脚轻。
不多时,
耳边是山风猎猎拂过耳边的声音,
他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周遭已非幽都所在,而是身处一处云雾缭绕的山巅。
环视四周,身后是蜿蜒如龙的神策军队伍和携老扶幼的百姓。
身旁忽然响起一个清朗带笑的声音。
“澹明,要不要再比一次御剑?这次我肯定不会输!”
几人勒马悬崖边上,一俊秀青年正笑着看他。
“噢噢噢噢!!!神策澹帅对战算无遗,精彩啊!”一旁,一个假小子般的少女拄着棍子起哄:“可以下赌注嘛!我坐庄,就赌今天的伙食配额!”
话音未落,另一侧一个胖胖的身影用勺子状的法器轻轻敲了敲少女的脑袋:“可不许胡说。”
少女抱着头嘟囔抱怨:“你打我干嘛,会长不高的。”
“食物怎么能拿来做赌注呢。”胖子笑呵呵道:“不吃饭会生病的喔。”
“只是御剑可显不出二位的风采。”一身披彩羽,眼角卧蚕下有一小伤痕的女子眨眨眼:“需要小女子给你们鼓点风凹造型么?”
“可以只给我么,澹明不够我俊秀,别浪费你的灵力,能省点就省点。”青年认真建议,毫不脸红。
“没眼看,我去后面抓抓进度。”一脸上有疤的青年一拉缰绳调转马头朝着队伍后头方向策马离去。
“副帅等等我,我也去!”
故人音容,历历在目。
...
见澹明待在原地,眼神开始涣散,厨子很是满意:“你们这些强者,总是看不起比自己弱小的人,尤其是一个厨子,可惜了,难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有几种不能得罪的人,厨子就是其一么?”
月朦见状,上前一步,沉声道:“不要浪费时间,澹明这种级别的高手,就算一时心神失守也不会持续太久,趁现在,先下手为强!”
时不我待,这话从来不会错。
厨子闻言,却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月朦以为他没听清,语气加重又重复了一遍:“厨子!先解决他!”
这一次,厨子缓缓地回过身,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惫懒戏谑,总是盯着游戏的双目此刻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毫无波澜地直视着月朦。
“月朦部首,宫主的代理人。”他声音不高,却能清晰随风送入耳畔:“七大前任部首没了,天道帅也没了。”
“我猜,现在...你身边可没有其他人能护着你了吧?”
他歪了歪头:“你…敢指挥我做事?”
周围空气骤然凝固,连气温都下降了几度。
月朦心里猛地一沉,脸色微变:“大敌当前,你要做什么?!”
厨子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言不语。
那沉默的几秒钟,对月朦而言漫长得如同半辈子那般煎熬。
过了好一会儿,厨子才像是失去了兴趣般,缓缓转回身,面向呆立不动的澹明。
“放心,”他背对着月朦:“你的命,我先留着。”
“天道众的规矩,我懂。”
说罢,缓步走向眼神涣散的澹明。
“不用担心,我这【惑心茧】可不是什么直接伤人的粗劣伎俩。”
“自古以来,刚猛武力可以硬撼,外界诱惑可以凭借意志抵御,但人内心最深处的执念与牵挂,往往连自己都无法察觉,更别谈什么摆脱。”
“我这招式既不攻击身体,也不破坏内在机能,仅仅为对手唤醒一个最真实最不愿醒来的梦境,让他心甘情愿地沉浸其中,放弃一切抵抗。”
他停在澹明身前,很是得意:“你很强啊,我们天道众布置了那么多计划,全给你一人搅和,像你这样的人,一定经历了很多吧。”
“那就更巧了,有没有听过一个段子,能让大反派破防的,往往是童年的一首歌,儿时玩伴的一句话?”
“这句话用在你身上一定也很合适。”
“可惜我不具备能观看幻境能力的招式,不然我也想看看每一个被我拖入幻境的人,都经历了什么?”
“而即便心智坚毅异于常人,能很快识破并挣脱,也需要时间,一瞬,或是三息?”厨子轻轻抬起手,五指并拢,其上萦绕着足以洞穿金石的黑芒,对准了澹明毫无防备的心口:“但在生死相搏中,这片刻的沉沦,已足够我杀你千百遍。”
“你很强么?”他像是在问澹明,又像是在自问自答:“真的很强,但只要你会沉浸于过往,你的身体机能便会在这极致的放松中降至极限,灵台与肉身出现致命的剥离。”
他的眼神骤然一变。
“而这,就是我的机会!”
他手臂肌肉猛然绷紧,黑芒大盛,带着洞穿一切的杀意,直刺澹明心脏。
“人人畏惧的澹明,也不过如此!”
“咚!”
一声闷响,并非利刃入肉的声音,而是手腕被死死钳住的震响。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如同铁箍般扣住了厨子疾刺而下的手腕,令那毁灭性的黑芒再难寸进。
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那你又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厨子脸色惊变,猛地抬眸,迎上的正是澹明那双清澈深邃,哪有半分沉沦涣散的眼眸。
“反派死于话多。”
澹明的手指微微用力,厨子顿觉腕骨欲裂,那凝聚的黑芒剧烈波动,瞬间溃散。
“你们这些人,是不是除了编织幻境,就没点别的新招了?”澹明摇摇头:“知道我这一生,经历过多少次比这更真实更残酷的幻境么?”
“要不是想见一见故人,你这过家家的招式没什么机会出来丢人现眼。”
厨子脸色一变,猛地一招挥下,手臂齐根而断。
一个闪现退回月朦身旁,扶着鲜血淋漓的断臂,神色警惕:“是我小看你了。”
“可是!”
“也别小看我!”
下一刻,主峰轰然一道灵光柱冲天而起!
.....
一连串爆炸后,剧烈的震动与灵力的余波也传遍了其余几座主峰。
在黑色竹林中,毁灭性的樱花风暴与无穷无尽的藤蔓洪流已对撞不下千百次。
整片竹林被夷为平地,又被新的藤蔓瞬间覆盖。
朽木凉的身影在漫天飞花与断藤中时隐时现,剑光每一次闪烁,都斩断一片区域的生机,而罗桑次旦的狂笑与藤蔓的咆哮则交织回应,战况已经进入焦灼状态。
在另一孤峰上,面对融入风暴撕裂空间的千百道风罡,北宫逸尘单手持枪,身形在方寸间挪移,枪尖划出的弧线,每一下都能点在每一道风罡最脆弱的节点上。
狂暴的攻击在触及枪尖的瞬间便悄然瓦解湮灭。
他步伐从容,如同漫步自家庭院,所过之处,肆虐的风暴竟自行辟易退散。
“轰!”
下一瞬,枪尖倏地刺向风暴中一处看似空无之地,金铁交鸣的锐响乍起,八旗惊愕的身影被迫浮现,手中风刃与枪尖死死相抵,她脸上的从容被震惊取代,
还有怒意。
这该死的御直一直在留力,是想生擒自己。
但是,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
下一刻,灵力再度爆发。
顷刻,地动山摇。
而在另一端,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安安与流离相对而立,远处主峰传来的轰鸣与震动,更衬得此间令人窒息的宁静。
流离忽然轻笑一声,却带着萧索:“你们果然和以前一样强,看来天道众今天就要走到尽头了。”
安安朱唇微启,似乎想要说什么。
“不必说了。”流离抬手打断,眼中是沉淀了千年的寒冰:“我说过,我不会原谅他,千年太久?就算再过一万年,我也不会原谅。”
“但小云儿姐姐…”安安轻声唤出那个尘封的名字。
“闭嘴!”
流离周身的冰火煞气轰然爆发,如同被触怒的凶兽。
死死盯着安安:“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叛出神州,加入这人人唾弃的天道众!你知道我最恨的就是他!可你…你竟然帮他来劝我?!”
安安忽然沉默。
“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小云儿在我心里有多重要!”流离声音颤抖,带着愤懑:“她是我在这世上最珍惜的人!可她…她死得不明不白!就死在云梦城!”
“她本来可以不用死的!”
“只要…”
“只要他出手!”
“只要他出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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