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似羽,李伏蝉一步踏出,身影已然来到了参天楼外,看着那远去的白色身影,目光一凛,随即笑喝一声:“虺文忠,那是你儿子不成,居然救得如此及时。”声音中满是讥讽与调侃。
话音落下,声音顿时传入虺文忠与刀灵耳中,虺文忠面皮一抖,头都没回,但神色却显得晦暗。
至于刀灵,当发现自己得救的一瞬,一股劫后余生之感油然而生,可还没有来得及庆幸,李伏蝉的话语有如杀人诛心,直刺刀灵心脏。
竖子安敢如此辱我!若不是此刻身体无法动弹,刀灵即便知晓不敌,也要冲回去与李伏蝉拼命,高傲疯魔如他,何时受过这般屈辱,打没打过,说又说不出话来,刀灵满面狰狞,将李伏蝉那张脸深深刻在了记忆中,我们还会再见的……
而就在李伏蝉跃身而出的那一刻,成乙的身影紧随而动,冲入了黑衣人之中,这一刻,如同饿狼冲入羊群,这群隶属蛇灵,训练有素的蛇灵杀手,面对全副武装的成乙,简直与持刀的稚子无异。
杖刀疾如流星,成乙虽盲,但身形却似蝴蝶在花间飞舞,总可在间不容发之时,擦过敌人的兵刃。
反倒是那些耳清目明的杀手,眼中几乎失去了成乙的身形,刀随身走,每一步踏出,便带起一阵血花,听风刀,听风刀,听风而行,物我两忘,唯杀而已。
成乙在战场之上,被称做瘟神,大灾大难,席卷生灵无数,是为瘟,战场之上的人,获此声名,是为神,成乙之威,丝毫不逊色于李伏蝉在江湖的声名。
李伏蝉目力惊人,看清楼下已然生乱,却丝毫没有担心,淡然地回过头,只见成乙缓缓收刀入鞘,面容平静,甚至连呼吸都毫无紊乱。
场间霎时安静下来,成乙微微上前两步,李伏蝉的内力深厚,气息绵长,几近于无,即便是成乙也丝毫听不出动静,但两人相处日久,即便听不到,看不见,成乙依然能够察觉到李伏蝉的存在。
知晓人在楼外,成乙双耳颤动,“楼下出事了?”
李伏蝉目光如炬,定定地望着楼下那几道在人群中穿梭的身影,嘴角一咧,“是出事了,不过,出事的不是我们。”
出事的的确不是苏无名一方,这群封魔族余孽跃下墙头的那一刹那,便预示了他们的失败,甚至是死亡。
卢凌风长枪一甩,身形如龙,整个人如一道旋风般杀入了人群,霎时间,内劲涌动,那势大力沉的长枪携起千斤之力便砸入封魔族的包围圈中,奇门之兵,纵然诡谲,可面对长枪这般属于战场的杀器,与朽木何异。
堂皇霸道,一往无前,势不可挡,便是对于长枪最好的形容,在场之封魔族,虽手段诡异,动作奇绝,却无一人敢触其锋芒,每一枪横扫都必将带走一条生命,封魔族遇见了一个又一个煞星。
不知何时,上官瑶环手中之锏已然变成了两把系着彩绸的双剑,神女一舞,天地失色,彩绸如同流云一般无声地融入席卷而来的封魔族人,这美丽的一幕宛如幻术一般令他们失神,可就在那一刹那,隐于美丽背后的杀机肆意流淌。
冰冷的剑锋竟以一种难以想象的美丽方式轻轻划过他们的脖颈,无声无息,轻柔似水,甚至死亡的感觉还未来临,现场却已然横尸一片,这一刻,飘散的血花都成为了点缀云霞的美景。
樱桃更是身形迅捷,矫若游龙,灵动如猫,飒爽的身姿在密集的攻击中显得游刃有余,短剑飞舞,剑光冷艳,飞针如蝗,杀人无形,樱桃将属于江湖的手段发挥到极致,在这群异族人中,大放异彩。
仅此三人,配合着金吾卫,便将涌入场中的封魔族杀的节节败退,不消盏茶的功夫,余下的封魔族便个个弃械投降,再不敢战。
卢凌风,上官瑶环,樱桃,三人持枪握剑,立于众人之前,一身煞气,却令人频频侧目,如此高绝之身手,当真令人叹服不已。
太子与公主看着场间三人,眼神中皆露出了欣赏的神色,而公主更多出了几分骄傲与欣慰,得儿如此,幸哉,得女如此,又有何求,天后之后人,有女,当如此!
上方,李元芳与苏无名看了看三人,嘴角露出赞许的笑容,继而两人对视一眼,将目光投向了身侧的天子。
此刻,看着满地尸身,与那些残存求饶的封魔族人,天子的脸色又惊又愤,可面对李元芳与苏无名的目光,他却一句话也无法开口,今日之事,多时谋划,皆成了一场空!
天子的身躯猛然一软,彻底瘫在了身下的座椅之上,压抑着情绪,控制着呼吸,他忽然紧闭双眼,大唐的天,要变了。
至此,参天楼,幻术大会,沙斯之案,彻底终结,困扰了某些人十数年的郁结消散一空,随着月兔西落,金乌东升,属于长安的繁华与宁静,再次升腾,而大唐,也在这一晚后,似乎又迎来崭新的一页。
翌日清晨,参天楼的残局早已被收拾妥当,人群散去,前一晚还热闹非凡的参天楼,此刻却显得有些寂寥。
天外天,公主与上官瑶环不知何时,竟又重返此处,两人俯瞰着长安,默默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公主才缓缓开口,声音平和,面色温柔,“瑶环,幻术大会已然结束,但你黜陟使的身份还在,可还要再行南下?”
上官瑶环看着渐渐恢复喧闹的长安,一时间有些犹豫,南下一途,她与李伏蝉,苏无名等人结伴而游,彼此间,志同道合,有义结金兰,有生死相护,更有两自倾心,可如今,幻术大会结束,但影响却并非那般容易消散。
天子仍是天子,他端坐在那云巅之上,虽无法明面针对苏无名这等破案的有功之臣,但若是想下绊子,也容易得很。
可,今时不同往日,李伏蝉有多维护自己人,上官瑶环深有体会,天子若欲生事端,对苏无名行不轨之事,恐怕李伏蝉便会第一个跳出来,届时,属于狄公的力量便会彻底发生倾斜,这对于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朝堂而言,并非益事。
上官瑶环不在乎皇权,但,她明白,若是这股力量彻底落入天子亦或太子手中,公主,甚至是那些与其相关之人的下场会是如何,包括她自己,她再清楚不过。
太子是什么样的人,旁人或许不知,可与其有着血海深仇的上官瑶环如何不知,他们流着相似的血,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命,甚至,背负了仇恨。
“南下一行,经历颇多,”上官瑶环知道公主更在意什么,“各地官员,虽畏惧皇权,对姑姑您,对太子,皆有畏惧,但我看的出来,那些人,上至刺史,下至县令,多是趋炎附势之徒,他们更在意的,是谁真正登上皇位。”
上官瑶环的眼神变得冰冷,“世人多轻女子,那些人畏惧我手中权力,故才对我礼敬有加,可背地里,不知道如何编排呢。”
旁人不知上官瑶环武艺不凡,转过身,所谓大丈夫便嚼起舌根来,此等行径,与小人何异,可殊不知,这些话被五感异于常人的上官瑶环听了个清清楚楚。
但,世之偏见,莫过如此,纵是天后登基,千古女帝,亦免不了抨击与非议,世间女子,纵出身名门望族,亦免不了被世人所轻的局面。
对于这一点,公主何尝不知,她的眸子中溢出一团烈火,“瑶环,世人皆轻女子,对我更是存疑,但,我的母亲是皇帝,我的哥哥亦是皇帝,为何我们就不能称帝,我倒要看看,有朝一日,若我真的坐上那位子,究竟有谁还能反对我!”
上官瑶环微微沉默,天子的路并不好走,如果可以,她并不希望自己至亲踏上这条路,但相较而言,她更不希望的,是太子坐上皇位!
“南方一带,我已遍览,可堪大用者寥寥,”上官瑶环的眼中溢出别样的神采,“姑姑,我有预感,长安要变天了,大唐要变天了。”
公主的瞳孔微微一颤,对于朝堂的局势她看得极为透彻,参天楼一事,沙斯一事皆是天子所为,朝中有心之人皆看得出来。
当今天子能够坐上这个位置,全赖当年太子与公主之功,而如今,长安红茶案在前,参天楼案在后,天子若真想再与他们斗下去,那便必须要做出抉择了。
还在那个位子上,天子面对的,必然是太子与公主两方人马,可一旦天子易位,那么局势,便要发生改变了。
公主已然有了预料,“我这个哥哥窝囊了一辈子,没想到,坐到了那个位子上,反倒有了些底气,只可惜,也仅仅如此了……”
公主未曾再说,上官瑶环亦未再回,久久沉默后,上官瑶环总算开口,“姑姑,若真有朝一日,不得不兵戎相见,”上官瑶环微顿,眸子中的光芒忽然凌厉,“那我们的希望,便在那里。”
素手微抬,遥遥指向西方,公主神情一怔,立即便反应过来,口中缓缓呢喃:“西域……”
而就在此刻,身后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卢凌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正朝着两人缓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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