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别墅区休闲的青石板上已凝结起一层细密的露珠。薛月负手立于场边的银杏树下，目光扫过列队站定的四女，玄色劲装勾勒出她们尚显青涩的身形，却掩不住眼底跃动的灵气微光。
\"从今日起，为期三月的特训正式开始。\"他的声音清冽如冰泉击石，\"修真之路从无坦途，空有天赋而缺实战，与捧着琉璃盏走钢丝无异。\"指尖轻弹，四枚玉简破空而至，\"各自功法缺陷，便是你们首月的修行目标。\"
夏晴接住玉简的刹那，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无垢体质最擅吸纳天地灵气，却也如白纸般难以守住心神。她低头看向玉简上的批注，墨迹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遇袭时灵力波动幅度超常人三倍，需于杂念丛生中保持灵台清明\"。
薛月的试炼塔突然发出嗡鸣，第一层的石门缓缓开启，里面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此试炼塔也是薛月在海底突破时偶然所得，也是经过一番尝试之后才搞清楚怎么使用，这是用来提升战斗经验的试炼场，估计是某个宗门用来培养弟子的。
薛月抬手示意：\"第一关，三百息内抵御傀儡突袭。夏晴先行。\"
当夏晴踏入试炼塔的瞬间，四周突然亮起幽蓝的符光。十二具青铜傀儡从阴影中跃出，关节处迸发的火星溅在她脚边。她下意识运转心法，却发现涌入体内的灵气竟带着细微的滞涩感——薛月竟提前在塔内布下了扰乱灵气的阵法。
\"记住，无垢体的优势不在于硬抗。\"塔外传来薛月平静的声音，\"试着让灵气如流水般避开冲击。\"
青铜傀儡的长刀带着破风之声劈来，夏晴足尖点地向后掠去，腰间的玉佩却突然发烫。那是昨夜薛月交予她的法器，此刻正散发出淡淡的暖意，将侵入经脉的滞涩灵气缓缓抚平。她咬着下唇翻转手腕，本该凝聚的灵力突然化作无数细小的气旋，在傀儡周身绕出纷乱的轨迹。
\"不对。\"薛月的声音陡然转厉，\"傀儡关节是弱点，你的灵气却在做无用功！\"
夏晴的脸颊泛起薄红，就在她分神的刹那，一柄傀儡长刀擦着她的肩头掠过，割裂的衣料飘落在地。她猛地闭眼，玉佩的暖意顺着脊椎攀升，那些关于\"无垢体易碎\"的流言、初见薛月时的局促、对自身天赋的怀疑......种种杂念竟如退潮般散去。再次睁眼时，她的瞳孔映着傀儡的每一个动作，灵气如被无形之手牵引，精准地钻入傀儡肘部的缝隙。
当最后一具傀儡轰然倒地时，沙漏里的金沙刚好流尽。夏晴扶着墙壁喘息，肩头的伤口渗出血珠，却在接触到灵气的瞬间泛起莹白的微光。薛月不知何时已站在塔门口，手里拿着一小瓶药膏：\"无垢体自愈力强，却也需学会保护自己。\"指尖轻触她的伤口，冰凉的灵力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杂念就像附骨之疽，你要做的不是驱逐，而是让它们成为脚下的石阶。\"
林婉儿在阵法推演室里已经枯坐了四个时辰。阵法师最忌心浮气躁，可她面前的七巧连环阵已经崩塌了第二十七次。薛月在阵眼处布下的引灵珠不断变换方位，每一次光芒闪烁，都意味着整个阵法的灵力流向要重新计算。
\"婉儿，你可知为何你的阵法总是撑不过百息？\"薛月的身影出现在沙盘旁，拿起一枚刻着风纹的阵旗，\"你太执着于完美布局，却忘了阵法本就是流动的战场。\"她将阵旗插入沙盘东北角，原本紊乱的灵光竟奇迹般地形成了微小的漩涡，\"此处该留三分余地，让敌人的力量成为阵法的助力。\"
林婉儿盯着那枚阵旗，忽然想起三天前的实战课。她布下的防御阵被薛月随手一指便破去，当时对方说的话此刻清晰地回响在耳畔：\"阵法是盾也是矛，执着于防守的阵法师，与困在自筑牢笼里的困兽何异？\"
夜幕降临时，秋月仍在符文室里与那张兽皮较劲。符文师需以灵力为笔，精血为墨，可她绘制的烈焰符总是在最后一笔时溃散。案几上已经堆了数十张废符，每张符纸的焦痕都如同一道嘲笑的印记。
\"用腕力而非指力。\"薛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拿起一张废符，指尖拂过那些颤抖的线条，\"符文是与天地灵犀沟通的语言，你的笔画里带着犹豫，如何能引动真火？\"
秋月咬着唇拿起朱砂笔，薛月突然扣住她的手腕。一股沉稳的灵力顺着手臂注入，带着她的指尖划过兽皮。当最后一笔完成时，符纸上的火焰纹路突然腾起半寸高的火苗，映得两人眼底都跳动着橘红的光。
\"感受到了吗？\"薛月松开手，\"符文师的勇气，要比灵力更重要。\"
陈婷在炼体房的汗水已经浸透了三层衣衫。金灵体最擅近战，可她的拳术总带着挥之不去的滞涩。薛月扔来的精铁傀儡在她面前旋转如飞，每次铁拳击中傀儡，反震之力都让她的虎口发麻。
\"金灵体不是让你做铜墙铁壁。\"薛月的身影在傀儡间穿梭，手中的木剑精准地敲打在陈婷的肘弯，\"力量收七分放三分，试试用灵气引导反震之力。\"
当陈婷第无数次被傀儡震退时，薛月突然一剑挑飞她腰间的储物袋。袋中的回春丹滚落一地，在月光下泛着莹莹绿光。\"从今日起，禁用丹药。\"她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波澜，\"金灵体的恢复力，需要在极限状态下才能真正觉醒。\"
深夜的演武场，夏晴仍在练习薛月教的吐纳法。月光透过她的指尖，在地面织出细碎的银网。她想起白日里的情景，当薛月为她处理伤口时，那抹冰凉的灵力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抬头看见薛月抱着剑站在银杏树下，月光在她肩头镀上一层寒霜。
\"睡不着？\"薛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夏晴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总觉得......辜负了这体质。\"
薛月走到她身边坐下，将一个温热的竹筒递给她：\"据说远古百万年前有位无垢体修士，曾在心魔劫中自毁灵根。\"她望着天边的弦月，\"天赋从来不是枷锁，是看你愿不愿在上面刻下自己的名字。\"
竹筒里的药茶带着清苦的回甘，暖意从喉咙一直流到心底。夏晴看着薛月侧脸的轮廓，突然明白那些严苛的要求背后，藏着怎样的期许。
第二月的特训开始时，四女明显感觉到难度陡增。夏晴被要求在嘈杂的市集里打坐，在叫卖声、孩童嬉闹声中运转心法；林婉儿的阵法里开始加入活物，要在不惊动灵兔的情况下完成布阵；秋月的符文需要在移动的靶标上绘制；陈婷则要戴着压制灵气的镣铐与傀儡对战。
暴雨倾盆的午后，夏晴在试炼塔第七层摇摇欲坠。这里的傀儡已经能模拟修士的灵技，当一道烈焰符擦着她的耳根飞过时，她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灵力在体内冲撞，那些被强行压制的杂念如潮水般涌来。
\"放弃吗？\"薛月的声音穿透雨幕，\"无垢体若连这点冲击都受不住，不如趁早回家绣花。\"
夏晴猛地抬头，雨水混着泪水滑落。她想起薛月深夜为她讲解心法时指尖的温度，想起对方将自己的护身玉佩解下来给她，想起那些看似无情的要求下暗藏的提点。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从丹田升起，她迎着傀儡的攻势站起身，灵气不再是四散的浮萍，而是凝聚成柔韧的水带，将袭来的攻击一一卸开。
当她浑身湿透地走出试炼塔时，薛月递来的不仅是干净的毛巾，还有一枚晶莹的莲子：\"清心莲的莲子，嚼碎了含着。\"
夏晴将莲子放入口中，清冽的苦味瞬间驱散了所有浮躁。她看着薛月被雨水打湿的鬓角，突然轻声道：\"多谢。\"
薛月的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随即转身走向演武场中央：\"下一轮，四人合击。\"
三个月后的清晨，当四女站在薛月面前时，彼此眼中都看到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夏晴的灵气流转愈发内敛，林婉儿布阵时多了几分灵动，秋月的符纸散发着沉稳的灵光，陈婷的拳风里带着金戈之声。
\"今日最后一考。\"薛月挥手撤去试炼塔演武场的结界，远处的山林传来巨兽的咆哮，\"斩杀那头三阶风狼，取回它的妖丹。\"
当四女踏着晨光进入山林时，夏晴回头望了一眼。薛月仍站在原地，玄色衣袍在风里猎猎作响，晨光勾勒出她挺拔的身影，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风狼的巢穴前，夏晴深吸一口气。林婉儿迅速布下迷踪阵，秋月将绘制好的破甲符分发给众人，陈婷握紧了拳头。当风狼带着飓风冲出巢穴时，夏晴没有像从前那样急于闪避，而是迎着狂风运转心法。无垢体吸纳的灵气在她掌心凝聚成银白色的光刃，随着陈婷吸引注意力的瞬间，光刃精准地刺入风狼的妖丹所在。
妖丹离体的刹那，夏晴感到体内的灵力第一次如此顺畅地流转。她回头看向同伴们含笑的脸庞，突然明白薛月所说的\"实战\"，从来不是单打独斗。
当四女捧着妖丹回到演武场时，薛月正在擦拭她的长剑。晨光透过剑刃，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做得不错。\"她接过妖丹，指尖轻触的瞬间，妖丹表面浮现出四色灵光，\"这是你们合力所得，便炼制成同心佩吧。\"
夏晴看着薛月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那些严苛的训练、深夜的指点、不动声色的关怀，都化作了心口的暖流。她想起初见时的敬畏，想起受挫时的沮丧，想起此刻油然而生的信赖，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薛月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看来，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接下来，该教你们如何在真正的战场上活下去了。\"
夕阳将四女的影子拉得很长，演武场的石板上，尚未干涸的水渍折射出七彩的光。夏晴握紧了手心的清心莲莲子，知道属于她们的修真之路，才刚刚开始。而那个玄衣身影，将是她们最坚实的引路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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