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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道小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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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发簪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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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刚过,白玲的豪华公寓里,水晶吊灯突然闪烁了三下,最后彻底灭了。只有梳妆台上那面古董铜镜还泛着冷光,照亮了镜中女人苍白得像纸的脸。

白玲攥着那支点翠凤纹发簪,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簪头的红宝石在暗光里像滴凝固的血,簪尾“婉”字的刻痕里,不知何时渗进了些暗红的粉末,擦不掉,抠不净,倒像是从木头里自己渗出来的血。

“别催……再给我一点时间……”她对着镜子喃喃自语,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镜中的自己嘴角挂着诡异的笑,眼角却滚下泪来,顺着脸颊滑到下颌,滴在发簪上,发出“嗒”的轻响,像是什么东西在舔舐。

三小时前,狗仔拍到她的富二代男友搂着新欢走进酒店,#白玲被甩#的词条瞬间冲上热搜。她砸碎了手机,却在满地碎片里,看见这支三天前从拍卖会上拍下的发簪在首饰盒里震动,簪头的红宝石亮得刺眼。

“它在叫我的名字。”她当时是这么对经纪人说的,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恐惧。现在想来,那哪是叫,分明是催命的铃。

耳边又响起那支昆曲《思凡》的调子,咿咿呀呀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又像是有人贴在她耳边唱。“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父削去了头发……”唱到“削去”二字时,调子陡然拔高,尖锐得像指甲划过玻璃。

白玲猛地捂住耳朵,却听见“咔哒”一声轻响——发簪不知何时自己别在了她的发髻上,簪尾的尖端正贴着后颈的皮肤,凉得像冰。她想摘下来,手指却不听使唤,反而越攥越紧,尖端刺破皮肤,渗出血珠,瞬间被发簪吸了进去,红宝石更亮了。

镜中的影像变了。她的脸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陌生的脸——柳叶眉,丹凤眼,眼角那颗泪痣红得妖异,正是发簪原主,百年前那个叫苏婉的戏子。苏婉对着她笑,嘴唇开合,却没声音。白玲看懂了,她在说:“被抛弃的滋味,不好受吧?”

“不是的!我没有被抛弃!”白玲尖叫着后退,撞倒了身后的化妆台。瓶瓶罐罐摔了一地,其中一瓶香薰摔碎在脚边,甜腻的香气里混进了点苦杏仁味。她没注意到,那香气一散,镜中苏婉的脸笑得更明显了。

发簪突然收紧,像有只无形的手抓住了簪尾,狠狠往前一拽!尖锐的簪尖划破皮肤,顺着脖颈往咽喉扎去。白玲想挣扎,四肢却软得像棉花,只能眼睁睁看着镜中的苏婉举起手,对着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别抛弃我……”一个女声在她耳边轻叹,分不清是苏婉的,还是她自己的。

第二天清晨,警方撞开反锁的房门时,白玲已经没了气息。她坐在梳妆台前,头微微后仰,那支发簪从咽喉贯穿,另一端扎进椅背,将她牢牢钉在那里。诡异的是,她脸上带着和镜中苏婉如出一辙的笑,眼角却挂着泪。

法医检查时,发现她的指甲缝里全是自己的头皮碎屑,像是被什么东西按着,硬生生把发簪往脖子里送。而那瓶摔碎的香薰里,除了常规成分,还检出了微量的“忘忧草”粉末——一种能致幻的草药,过量会让人产生被扼住咽喉的幻觉。

“自杀。”带队的警官在报告上签字时,指尖莫名地麻了一下。他没看见,证物袋里的发簪,红宝石正闪了闪,像只闭上的眼睛。

午后的阳光透过茶馆雕花木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李承道端着茶杯,看着对面坐立不安的经纪人,嘴角噙着笑,眼神却冷得像冰。

他穿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袖口磨出了毛边,脚上那双布鞋沾着泥,看着像刚从哪个山坳里钻出来。只有左手腕上那串铜钱手链,每枚铜钱都包着浆,隐约能看见上面刻的镇魂咒。

“李道长,我知道这事儿听起来荒唐,”经纪人擦着汗,“但白玲死前提了三次那支发簪,还说听见有人唱戏……您是这方面的行家,求您发发慈悲,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承道没说话,指尖敲着桌面,节奏和茶馆外卖唱瞎子的三弦声莫名地合。直到经纪人快坐不住了,他才慢悠悠开口:“那发簪,什么样?”

“点翠凤纹,簪头嵌红宝石,簪尾刻了个‘婉’字,说是清代的东西,原主是个叫苏婉的戏子……”

“啪!”李承道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碎了。他猛地站起来,青布道袍的下摆扫过桌角,带倒了茶壶,滚烫的茶水溅在他手背上,他却像没感觉似的。

“地址。”他声音发哑,眼神里那点玩世不恭全没了,只剩下惊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经纪人愣了愣,报出白玲公寓的地址。李承道转身就走,脚步快得踉跄,差点撞翻门口的屏风。

林婉儿赶到时,正看见赵阳蹲在白玲的梳妆台前,用镊子夹起一点暗红粉末,小心翼翼地放进证物袋。

她穿件素色连衣裙,长发梳成简单的马尾,脸上没施粉黛,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能看透人心。她没像赵阳那样戴手套,而是直接伸出手,指尖悬在那支装在证物袋的发簪上方,没碰到,却突然打了个寒颤。

“别动它。”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赵阳翻了个白眼,把镊子往桌上一放:“我说大师姐,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套?你看这粉末,初步检测是氧化铁,说白了就是铁锈,估计是从哪个潮湿的地方挖出来的,氧化了而已。”

林婉儿没理他,指尖依旧悬在发簪上方。她看见的不是什么氧化铁,而是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气,像条蛇,正顺着证物袋的缝隙往外钻,缠上赵阳的脚踝。

“这支发簪,死过三个人了。”她轻声说,指尖微微颤抖,“最后一个是退休教师,被子女送进养老院那天,在房间里上吊,发簪掉在脚边,簪尾的‘婉’字上全是血。”

赵阳的动作顿住了。他确实查过发簪的来历,也知道前两任持有者的死讯,但他总觉得是巧合,或是有人故意模仿作案。可看着林婉儿苍白的脸——她只有在感知到强烈怨念时才会这样——他心里第一次泛起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而且,”林婉儿的声音更低了,“它在哭。”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温度突然降了好几度,窗户“哐当”一声自己关上了,窗帘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有人在后面抖。梳妆台上那面古董铜镜,不知何时蒙上了层白雾,擦不掉,仔细看,雾里竟映出个模糊的人影,穿着戏服,正对着镜子梳头。

赵阳猛地后退一步,撞在墙上,背包里的紫外线灯掉出来,亮了,照在镜面上。白雾里的人影清晰了些,那张脸,竟和桌上相框里白玲的照片有七分像!

“这镜子……”赵阳的声音有点发紧,“是和发簪一起拍下来的?”

林婉儿没回答,她的目光落在镜中人影的发髻上——那里别着的,正是这支点翠凤纹发簪。人影缓缓转过头,对着他们露出个笑,嘴角咧到耳根,却没看见牙齿,只有黑洞洞的一片。

“被抛弃的人,都该去死。”一个女声在房间里响起,不是林婉儿的,也不是白玲的,更像是从百年前的旧时光里钻出来的,带着戏腔的尾音,缠缠绵绵的,却又淬着冰。

赵阳抓起紫外线灯,想再照过去,灯却突然灭了。房间里陷入一片漆黑,只有证物袋里的发簪,红宝石亮了起来,像只睁开的眼睛,在黑暗里冷冷地看着他们。

李承道冲进房间时,正看见林婉儿站在镜子前,一动不动,像被定住了。赵阳举着把拆信刀,对着空气乱挥,嘴里喊着:“滚开!别碰她!”

“孽障!”李承道低喝一声,从手腕上扯下铜钱手链,往空中一抛。铜钱在空中连成串,发出“嗡”的轻响,金光一闪,房间里的黑气瞬间退了退,窗帘不再飘动,镜子上的白雾也淡了些。

他跑到林婉儿身边,掐住她的人中,见她睫毛颤了颤,才松了口气,从道袍口袋里摸出张黄符,往她眉心一贴。

“师父!”林婉儿猛地回过神,眼神还有点涣散,“我看见她了……苏婉……她被人吊在房梁上,发簪从喉咙穿过去,血顺着发簪流到地上,汇成了‘婉’字……”

李承道的脸色很难看,指尖捏得发白。他没看林婉儿,也没看赵阳,径直走到那面铜镜前,伸出手,指尖刚碰到镜面,就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镜面上,苏婉的影子对着他笑,口型在说:“你来了。”

“把发簪收起来。”李承道的声音发哑,“用黑布包三层,放进桃木盒里,今晚子时之前,必须找到它的下一任主人。”

“下一任主人?”赵阳愣住了,“您是说,它还会害死其他人?”

李承道没回答,他的目光落在镜中苏婉的影子上,那影子的脖子上,除了发簪,还缠着根红绳,绳结处挂着枚铜钱——和他手链上的铜钱一模一样。

二十年前那个雨夜,他也是这样站在一面镜子前,看着镜中穿戏服的女人哭着求他:“李道长,救救我,沈万山要卖了我……”他当时收了沈万山的钱,转身走了,第二天就听说,苏婉在戏班后台自缢了,发簪从喉咙穿过去,死不瞑目。

“师父?”林婉儿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发现他的手冰凉,还在抖。

李承道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记忆,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桃木盒,递给林婉儿:“记住,别让它沾到血,别对着镜子看它,更别……说要抛弃它。”

林婉儿接过盒子时,指尖碰到了发簪的包装,一股寒意顺着指尖往上爬,像有什么东西顺着手臂,钻进了她的骨头缝里。她低头看着盒子,突然觉得,这不是在收一件证物,而是在唤醒一个沉睡了百年的怨魂。

窗外的天暗了下来,茶馆外的三弦声不知何时停了。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那面古董铜镜,还在幽幽地泛着光,镜中苏婉的影子,正对着他们,缓缓举起了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

而那支被黑布包着的发簪,在桃木盒里轻轻震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子时的梆子声刚敲过第一下,林婉儿就被一阵尖锐的戏腔惊醒了。

不是在梦里,那声音就在耳边,咿咿呀呀的,唱的还是《思凡》:“只见那两旁罗汉,塑得来好庄严……”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股潮湿的霉味,像是从墙缝里渗出来的。

她猛地坐起身,冷汗已经浸透了贴身的睡衣。桌上的桃木盒安安静静地躺着,黑布裹得严严实实,可那震动感却透过木头传出来,一下下的,像颗跳动的心脏。

“别唱了。”林婉儿抓起枕边的符纸,指尖因为用力而发颤。这是她第三次在夜里被这戏腔惊醒,每次都在子时,每次都唱到“罗汉”这一句就停下,像是在等什么。

桃木盒突然“啪”地弹开条缝,黑布滑落一角,露出发簪的红宝石。红光在黑暗里晃了晃,照在对面墙上——那里不知何时多了面穿衣镜,是今早赵阳硬塞给她的,说她总对着铜镜容易胡思乱想。

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像三天没合眼。可再仔细看,镜中人的肩膀后面,竟多出半张脸来——惨白的皮肤,柳叶眉,眼角那颗泪痣红得滴血,正是苏婉。

林婉儿猛地回头,身后空荡荡的,只有衣柜门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再转回去看镜子,那半张脸已经不见了,只有自己的影子,嘴角却挂着丝不属于她的笑。

“被抛弃的滋味,你也尝过吧?”戏腔又响了,这次更近,像是有人趴在她耳边吐气,“七岁那年,你娘把你丢在道观门口,也是这样的雨夜,对不对?”

林婉儿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这件事她从没对人说过,连师父李承道都只知道她是孤儿,怎么会……

桃木盒里的震动越来越剧烈,黑布彻底滑落,发簪自己跳了出来,“咔哒”一声落在梳妆台上。簪尾的“婉”字不知何时变得鲜红,像是刚被血浸过,连空气里都飘着股淡淡的铁锈味。

她想起师父临走前的叮嘱:“别让它沾到血,别对着镜子看它。”可现在,这两样她好像都要犯了。

窗外突然闪过一道手电光,紧接着是赵阳压低的声音:“婉儿?睡了吗?”

林婉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抓起发簪塞进抽屉,锁好,才跑去开门。赵阳站在门外,穿着件黑色夹克,手里提着个工具箱,脸上带着点焦虑。

“我查了前两任死者的资料,发现个怪事。”他侧身挤进来,反手关上门,“那个退休教师,死前一周,她儿子把她的老照片全扔了;大学生周彤,被男友分手时,对方当场撕了她送的情书。还有白玲……”

“他们都被‘彻底抛弃’了。”林婉儿接过他递来的资料,指尖划过照片上周彤坠楼前的监控截图——女孩手里紧紧攥着发簪,对着镜头笑,眼神却空洞得像口井。

赵阳打开工具箱,拿出个紫外线灯:“我怀疑有人在背后搞鬼。你看这张照片,周彤手里的发簪上,有个模糊的指纹,不是她的,也不是她男友的。还有白玲公寓的香薰,除了忘忧草,还掺了点别的东西,化验结果出来了,是‘牵机引’——一种能让人产生特定幻觉的草药,传说……是以前戏班用来催泪的。”

他说话时,紫外线灯没关,光线扫过墙上的穿衣镜,镜面突然亮起一片荧光。不是均匀的亮,而是像有人用荧光笔在上面画了什么——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脖子处有个清晰的洞,洞里插着支发簪。

林婉儿的呼吸顿住了。那轮廓的姿势,和她昨晚在白玲公寓镜子里看到的苏婉一模一样。

“这镜子有问题。”赵阳关掉紫外线灯,镜面恢复正常,可那荧光轮廓像是刻进了眼里,闭着眼都能看见,“我查过,它和发簪、苏婉的戏服残片,都是十年前从苏家老宅流出来的。而苏家老宅,民国时的主人,就是沈万山。”

“沈万山。”林婉儿重复着这个名字,心口莫名一沉。师父昨晚听到这个名字时,反应就不对劲,像是被踩中了痛处。

话音刚落,抽屉突然“哐当”一声自己弹开了。那支点翠凤纹发簪躺在里面,簪头的红宝石正对着他们,亮得刺眼。更诡异的是,簪尾的“婉”字旁边,不知何时多了道新的刻痕,弯弯曲曲的,像个“山”字。

赵阳一把抓起发簪,塞进工具箱里的铅盒,锁死:“不管是人是鬼,先把这东西封起来再说。对了,师父呢?我找了他一晚上,道观里没人。”

林婉儿的心沉得更低了。师父昨晚说要去查沈万山的后人,到现在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她走到窗边,推开条缝,冷风吹进来,带着股若有若无的昆曲声,像是从镇子西边那片老坟地飘来的。

“我跟你去找他。”她抓起外套,指尖触到口袋里的符纸,突然想起什么,“赵阳,你有没有……被人抛弃过?”

赵阳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暗了暗:“小时候我爸总说忙,后来才知道,他早就在外面有了别的家。算吗?”他笑了笑,想掩饰什么,可嘴角的弧度却很僵硬,“不过我不在乎,谁离了谁不能活?”

林婉儿没说话。她看着赵阳的背影,突然觉得,他们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个“被抛弃”的伤口,而那支发簪,就像根针,专挑这些伤口扎。

凌晨三点,苏家老宅的大门前,李承道盯着那把锈迹斑斑的铜锁,指尖微微颤抖。

门是虚掩着的,没锁,可他站在这里快一个小时了,就是迈不开腿。二十年前那个雨夜,他也是站在这扇门前,沈万山的管家递给他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说:“苏小姐疯了,总说有人要卖她,道长进去看看,要是真疯了,就……送她去个清净地方。”

他进去了,看到苏婉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梳头,发间别着的,正是这支点翠凤纹发簪。她看到他,眼睛亮了,说:“李道长,你来得正好,沈郎说要娶我,你看这发簪,就是他送的定情信物。”

他没告诉她,沈万山已经收了人贩的钱,天亮就来接人。他只是敷衍地画了道符,说能保平安,然后拿着钱袋走了。第二天,就听说苏婉在戏班后台自缢了,发簪从喉咙穿过去,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他画的那张符。

“吱呀——”老宅的门突然自己开了,一股混合着霉味和脂粉香的冷风灌出来,吹得李承道的道袍猎猎作响。

他深吸一口气,跨了进去。院子里杂草齐腰生,月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洒下来,像满地的白骨。正屋的门也开着,里面黑得像个洞,只有梳妆台上那面镜子还亮着,和白玲公寓、林婉儿房间里的镜子一模一样。

镜子前站着个穿戏服的女人,背影窈窕,发髻上别着那支点翠凤纹发簪。她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眼角的泪痣红得妖异——正是苏婉。

“李道长,你终于来了。”她笑着说,声音还是戏腔,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怨毒,“我等了你二十年,等得好苦啊。”

李承道握紧了手里的铜钱剑,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尘缘已了,你该安息了。”

“安息?”苏婉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浑身发抖,“被人卖了,被人骗了,被人眼睁睁看着去死,怎么安息?你看这发簪,”她拔下发簪,尖端正对着自己的咽喉,“当年你要是肯说句实话,我何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李承道的心脏像被狠狠刺穿了。他看着苏婉的手猛地往前一送,发簪的尖端没入咽喉,鲜血瞬间涌出来,染红了她的戏服,也溅到了镜子上。

可镜子里映出的,却不是苏婉的脸,而是他自己的。镜中的他穿着沈万山送的绸缎马褂,手里拿着钱袋,正转身离开,对身后的呼救声充耳不闻。

“是你,是你抛弃了我!”苏婉的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划过玻璃,发簪从她咽喉里拔出来,带着血,朝李承道飞过来!

他下意识地举起铜钱剑去挡,“当”的一声,发簪被弹开,落在地上。可剑身上的铜钱却突然暗了下去,上面的镇魂咒像是被血浸过,变得模糊不清。

苏婉的身影开始变淡,像烟雾一样往镜子里缩。她对着李承道伸出手,指甲又尖又长,涂着鲜红的蔻丹:“你逃不掉的,所有抛弃过别人的人,都逃不掉……”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在镜子里。正屋里恢复了死寂,只有那面镜子还亮着,镜面上的血迹缓缓流动,最后聚成三个字:沈明哲。

李承道瘫坐在地上,冷汗湿透了道袍。沈明哲,沈万山的孙子,那个研究民俗的学者,他怎么会和苏婉的怨念扯上关系?

清晨五点,林婉儿和赵阳找到李承道时,他正坐在苏家老宅的门槛上,背对着他们,肩膀微微颤抖。

“师父!”林婉儿跑过去,看到他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纸,上面是用毛笔写的生辰八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苏婉,命犯孤煞,宜献祭,可保沈家三代富贵。”

“这是……”赵阳的声音有点发紧。

“沈万山当年请的不是人贩。”李承道的声音发哑,像砂纸磨过木头,“他请的是个邪术师,说要把苏婉活祭了,埋在老宅地基下,能保沈家富贵。苏婉知道了,才……”

他没说完,但两人都懂了。所谓的抛弃,所谓的贩卖,全是借口,沈万山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苏婉活。

林婉儿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证物袋,里面是她在自己房间镜子上刮下来的一点粉末:“赵阳,你化验一下这个,我怀疑……”

话没说完,她的目光落在老宅正屋的门框上——那里刻着个模糊的符号,和她昨晚在发簪上看到的新刻痕一模一样。

赵阳也看到了,他掏出手机拍下符号:“这是‘困怨阵’的阵眼标记!我在古籍上见过,说是能把怨魂困在特定范围内,供人驱使。沈明哲研究的,根本不是民俗,是邪术!”

就在这时,李承道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接起来,里面传来个温和的男声,带着点书卷气:“是李道长吗?我是沈明哲。关于苏婉的怨念,我想和你谈谈,或许……我知道怎么化解它。”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里,隐约传来咿咿呀呀的昆曲声,唱的还是《思凡》,“小尼姑年方二八……”

林婉儿的心脏猛地一跳。那戏腔,和她昨晚听到的一模一样。

李承道挂了电话,脸色凝重得像要下雨:“他约我们在苏家老宅后院见面,说带我们看样东西,能证明他没有恶意。”

赵阳皱眉:“这明显是陷阱,不能去。”

“必须去。”李承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眼神里又恢复了些平日的锐利,“他在布阵,用苏婉的怨念,用那些被抛弃者的血。我们不去,下一个死的,可能就是林婉儿,或者你我。”

他的目光落在林婉儿身上,带着点愧疚:“婉儿,委屈你了。你的生辰八字,和苏婉太像了,是最好的‘替身’。”

林婉儿的心沉了下去。难怪发簪总缠着她,难怪她能看到那么多苏婉的记忆,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是被选中的祭品。

太阳升起来了,阳光照亮了苏家老宅的院子,却照不进那间正屋,里面依旧黑得像个洞。梳妆台上的镜子反射着光,远远看去,像一只睁开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们,看着这场跨越百年的复仇,终于要拉开真正的序幕。

而那支被赵阳锁在铅盒里的发簪,不知何时自己打开了盒子,正躺在老宅的门槛上,簪头的红宝石在阳光下亮得刺眼,像一滴刚流出来的血。

苏家老宅的后院弥漫着一股腐叶的腥气。沈明哲背对着他们站在那棵老槐树下,青灰色的长衫下摆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倒像株扎在土里的枯木。

“李道长,林小姐,赵先生。”他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却没什么温度,“久等了。”

林婉儿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紫檀木盒上。盒子半开着,露出里面泛黄的戏服残片,绣着凤纹,和发簪上的图案如出一辙。残片边缘发黑,像是被火烧过,又沾着些暗红的痕迹,不知是血还是锈。

“这是苏婉当年的戏服。”沈明哲轻轻抚摸着残片,语气带着点惋惜,“她在《霸王别姬》里演虞姬,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套行头。”

赵阳突然笑了,笑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突兀:“沈先生倒是清楚。我听说沈家和苏家是世仇,您研究这些,是想替祖宗赎罪,还是想看看当年怎么害死她的?”

沈明哲脸上的笑淡了些,推了推眼镜:“赵先生说笑了。我研究民俗,自然要搜集这些旧物。倒是你们,”他的目光扫过李承道发白的脸,“李道长昨晚在老宅待了半宿,想必是见到苏婉了?”

李承道猛地攥紧了铜钱剑,指节泛白。这人怎么知道他昨晚见过苏婉?难道一直有人在盯着他们?

“她是不是告诉你,所有抛弃过别人的人都逃不掉?”沈明哲打开紫檀木盒,里面除了戏服残片,还有几张泛黄的照片。最上面那张是个穿西装的男人,眉眼和沈明哲有七分像,正搂着个戏服打扮的女人,女人眼角的泪痣红得醒目——是苏婉。

“这是我祖父沈万山。”沈明哲的声音沉了下去,“他当年确实对不起苏婉,但他也后悔了。晚年散尽家财,想化解她的怨念,可惜……”

“可惜她不稀罕。”林婉儿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她能感觉到,戏服残片里透出的怨念越来越浓,像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往她骨头缝里钻,“被活祭的怨气,不是散财就能化解的。”

沈明哲的脸色变了变,像是没想到她会知道“活祭”的事。他合上木盒,语气转冷:“看来李道长什么都告诉你们了。既然如此,我也不瞒了——苏婉的怨念已经失控,她不仅要杀抛弃过别人的人,还要让所有姓沈的陪葬。”

他指向院子角落的石井:“这里是老宅的地基中心,当年苏婉的尸骨就埋在这下面。她的怨气顺着地基蔓延,形成了‘困怨阵’,你们昨晚看到的镜子,都是阵眼。”

赵阳突然插话:“阵眼是能被人为控制的吧?比如……用特定的草药引动怨念,让它只攻击指定的人。”他想起白玲房间里的“牵机引”,想起周彤照片上的陌生指纹。

沈明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理论上是可以,但我没这么做。我找你们来,是想合作——我知道怎么破阵,需要你们帮忙。”

“破阵?”李承道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想怎么破?”

“需要三个‘纯阴命’的人,在子时同时刺破指尖,将血滴在三个阵眼上。”沈明哲的目光落在林婉儿身上,“林小姐是阴年阴月生,正好合适。剩下两个,我已经找到了,今晚子时,我们在老宅正屋汇合。”

林婉儿突然觉得后背发凉。纯阴命破阵?她在师父的古籍里见过,这根本不是破阵,是献祭!用三个纯阴命的血,将怨魂彻底封在阵里,供阵的主人驱使!

“我不去。”她后退一步,撞到了赵阳的胳膊,“这不是破阵,是害人。”

沈明哲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嘴角却还挂着笑,显得格外诡异:“林小姐是怕了?还是舍不得你的好师兄?”他突然提高了声音,“赵阳,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父亲当年为什么抛弃你吗?我这里有他的日记,说你出生那天,算命的说你是‘讨债鬼’,他才……”

“闭嘴!”赵阳猛地扑过去,想抢他手里的紫檀木盒,却被沈明哲侧身躲开。两人扭打在一起,赵阳的工具箱摔在地上,里面的紫外线灯滚出来,亮了,照在墙角的石井上。

石井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和赵阳昨晚拍到的“困怨阵”标记一模一样。但在符号中间,还刻着个更小的符号——是个“镇”字,周围画着圈,像是用鲜血画的,暗红色的,在紫外线灯下泛着荧光。

“这是……”赵阳愣住了。这个符号他在研究厌生术的古籍里见过,叫“镇魂符”,是用来镇压怨魂,让它成为自己的傀儡的!

沈明哲突然笑了,笑声尖锐得像指甲划过玻璃:“看来你认错了。没错,我不是要破阵,是要收了她的怨念!”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个黑布包,打开,里面是个巴掌大的青铜小鼎,鼎身上刻满了诡异的花纹,正冒着丝丝寒气。“这是‘聚怨鼎’,只要用三个纯阴命的血催动阵眼,就能把苏婉的怨念吸进来,从此为我所用!”

“你疯了!”李承道举起铜钱剑,剑身上的铜钱突然发出“嗡”的轻响,“怨念岂是能随便收的?一旦失控,整个镇子的人都要遭殃!”

“遭殃的只有被抛弃过的人和姓沈的!”沈明哲的眼睛红了,像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我弟弟当年就是被这怨念害死的!他只是说了句‘不想再照顾疯疯癫癫的母亲’,就被发簪刺穿了喉咙!凭什么?凭什么被抛弃的人就能复仇,抛弃别人的人就该死?”

林婉儿的心猛地一跳。他弟弟的死状,和白玲、周彤一模一样!难道他弟弟也是被发簪害死的?那他收集怨念,到底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

“小心!”赵阳突然大喊一声,猛地推开林婉儿。一支发簪从斜刺里飞过来,擦着林婉儿的脸颊钉在老槐树上,簪头的红宝石亮得刺眼——正是那支点翠凤纹发簪!

发簪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苏婉的身影缓缓浮现,穿着那套残破的戏服,脸上的妆容花了,血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地上,冒起白烟。

“两个都想利用我……”她的声音又尖又哑,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一个想封我,一个想收我……你们都忘了,是你们先抛弃我的!”

她猛地抬手,指向沈明哲:“你弟弟不是我杀的!是你!是你把发簪放在他床头,在他的茶里下了‘牵机引’,让他产生幻觉,自己把发簪刺进喉咙的!你只是想嫁祸给我,好让你名正言顺地研究邪术!”

沈明哲脸色惨白,连连后退:“你胡说!我没有!”

“我没有胡说……”苏婉的身影飘到他面前,指尖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就像你祖父,明明是他自己贪财想活祭我,却对外说是我疯了……你们沈家人,最擅长的就是骗人!”

她突然转向李承道,眼神里充满了怨毒:“还有你!当年你收了钱,看着我被绑起来,连句实话都不肯说……你以为画张符就能赎罪?太晚了!”

铜钱剑突然发出剧烈的震动,李承道握不住,掉在了地上。他看着苏婉的脸,突然跪了下去:“是我错了……当年是我贪财,是我懦弱……你要报仇,冲我来,别害其他人。”

“晚了……”苏婉的笑声响彻整个院子,带着说不出的凄厉,“所有和沈家有关的人,所有见死不救的人,都得死!”

她猛地抬手,院子里的石井突然“轰隆”一声炸开,黑色的怨气像潮水一样涌出来,瞬间淹没了半个院子。赵阳拉着林婉儿往后退,却发现双脚像被钉住了一样,低头一看,地面上不知何时长出了无数根黑色的头发,缠住了他们的脚踝,正往肉里钻!

沈明哲趁机抓起地上的青铜鼎,往正屋跑去:“子时快到了!林婉儿,你不想死就跟我来!只有我能救你!”

林婉儿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被怨气包围的李承道,突然明白了。沈明哲根本不是要收怨念,他是想用她的血,彻底激活“困怨阵”,让苏婉的怨念失控,毁掉所有他认为“该杀”的人!

“赵阳,救师父!”她突然大喊一声,抓起地上的铜钱剑,转身朝沈明哲追去。剑身上的铜钱在接触到怨气时发出金光,逼退了缠上来的黑发。

赵阳反应过来,掏出工具箱里的打火机,点燃了随身携带的艾草——艾草能驱邪,这是林婉儿教他的。他扔出一把艾草,浓烟升起,缠住李承道的怨气暂时退了退:“师父,快走!”

李承道却没动,他看着苏婉的身影在怨气中痛苦地挣扎,突然叹了口气:“二十年前我欠你的,今天该还了。”他从道袍口袋里掏出张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个“解”字,正是林婉儿之前用过的那种。

“苏婉,你看清楚!”他举起符纸,用铜钱剑划破指尖,将血滴在符上,“沈万山已经死了,沈明哲也疯了,当年害你的人,都得到报应了。你该走了。”

苏婉的目光落在符纸上,动作突然顿住了。怨气像潮水一样退去,露出她原本的样子——一个穿着戏服的年轻女子,眉眼间带着点倔强,也带着点脆弱,像个迷路的孩子。

“真的……结束了吗?”她喃喃自语,眼角的泪痣渐渐褪去了血色。

就在这时,正屋里突然传来沈明哲的喊声:“林婉儿,你再不进来,你师父就没命了!”

林婉儿冲到正屋门口,看到沈明哲正用匕首抵着李承道的脖子,而李承道的脚下,正是那面亮着的镜子!镜子里,无数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像是有无数个苏婉被困在里面。

“把你的血滴在镜子上!”沈明哲的声音发颤,匕首又往前送了送,“快!子时快到了!”

林婉儿看着师父苍白的脸,又看了看镜子里那些绝望的眼睛,突然想起了七岁那年被母亲抛弃的场景。也是这样的夜晚,也是这样的绝望,她以为自己会恨一辈子,可后来才明白,恨到最后,只剩下泪。

她举起铜钱剑,没有刺向沈明哲,而是猛地转身,刺向了那面镜子!

“哐当”一声,镜子碎了。无数碎片飞溅,每片碎片里都映出个苏婉的影子,她们对着林婉儿露出释然的笑,然后渐渐消失了。

沈明哲愣住了,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苏婉的怨气彻底散了,院子里的黑气消失了,阳光透过树枝洒下来,照在石井上,那里只剩下一堆白骨,安静地躺在土里,像是终于得到了安息。

李承道挣脱开来,走到林婉儿身边,看着她手里的铜钱剑——剑身上的铜钱已经失去了光泽,变得和普通铜钱没两样。

“结束了。”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

林婉儿却摇了摇头,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镜子碎片上。其中一片碎片里,映出的不是她的脸,而是沈明哲的。碎片里的沈明哲正对着她笑,嘴角咧到耳根,像极了苏婉的样子。

而在碎片的边缘,刻着个模糊的字,不是“婉”,也不是“山”,而是“晚”。

子时的梆子声,终于敲响了。

子时的梆子声余音未落,苏家老宅正屋的镜子碎片突然“咔嗒”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爬了出来。

林婉儿盯着那片映出沈明哲笑脸的碎片,心脏狂跳。碎片里的笑脸越来越清晰,沈明哲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眼角渗出暗红的血,顺着碎片边缘往下滴,在青砖地上汇成小小的血珠。

“晚了……”碎片里的声音不是沈明哲的,也不是苏婉的,而是个苍老的男声,带着浓浓的痰音,“谁也跑不掉……”

“小心!”赵阳猛地拽了林婉儿一把,碎片突然炸开,细小的玻璃碴像暗器一样飞射开来,其中一块擦过林婉儿的脸颊,留下道血痕。

沈明哲趁着这混乱,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布包,扔向石井的方向。黑布散开,露出里面的东西——竟是那支本该随着镜子碎裂而消失的点翠凤纹发簪!发簪在空中划过道红光,“噗”地一声扎进石井旁的泥土里,簪尾的“婉”字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

“阵法没破!”李承道突然大喊,他指着地面——那些被艾草逼退的黑色发丝又冒了出来,顺着发簪扎入的地方,重新织成一张网,将整个院子围了起来。网眼处闪烁着红光,和发簪的颜色如出一辙。

沈明哲退到网边,脸上带着癫狂的笑:“你们以为碎了镜子就有用?太天真了!‘困怨阵’的阵眼根本不是镜子,是这支发簪!是苏婉的血和骨头养出来的发簪!”

他弯腰抓起一把泥土,里面混着些灰白的骨渣,正是刚才石井炸开时露出来的:“我挖了三年才找到她的尸骨!用她的指骨磨成粉,混着朱砂喂给发簪,这才让它认主!现在它听我的,你们都得死!”

话音刚落,发簪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簪头的红宝石射出道红光,照在李承道身上。李承道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猛地跪倒在地,脸色涨得发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师父!”林婉儿冲过去想扶他,却被红光弹开,撞在墙上,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血滴在地上,竟被那些黑色发丝迅速吸了进去,发丝瞬间变得更黑更粗,像毒蛇一样扭动着。

“纯阴命的血……”沈明哲的眼睛亮得吓人,“林婉儿,你和苏婉一样,都是绝佳的祭品!有了你的血,这阵法能再撑百年,让所有抛弃过别人的人,世世代代都活在恐惧里!”

赵阳突然想起什么,翻出工具箱里的紫外线灯,对准那些黑色发丝。灯光下,发丝里隐约能看见无数张人脸,都是之前死于发簪下的人——白玲、周彤、退休教师,还有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眉眼和沈明哲很像,想必就是他弟弟。

“这些不是发丝,是怨念凝结的实体!”赵阳的声音发颤,他终于相信林婉儿说的“怨气能杀人”,“沈明哲在用他们的怨念养阵!”

沈明哲没理会他,只是死死盯着发簪:“苏婉,你看清楚!这就是抛弃你的下场!我会让你的名字,刻在所有人的骨头里!”

发簪的红宝石突然暗了下去,簪尾的“婉”字却开始渗血,顺着泥土往石井里流。石井深处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沸腾。

李承道突然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却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发簪里……有血书……”

林婉儿猛地想起师父之前说的话——苏婉的血书藏在红宝石里。她忍着剧痛,看向发簪的红宝石,果然在宝石深处,看到些模糊的字迹,像是用鲜血写的。

“是沈万山的笔迹!”她突然喊道,父亲是古董修复师,她从小跟着学过书法鉴定,“这不是苏婉的血书,是沈万山写的!”

沈明哲的动作顿住了,脸上的癫狂僵住了:“不可能……这发簪是苏婉的……”

“是沈万山逼她写的!”李承道咳出一口血,声音断断续续,“当年他怕苏婉的家人报复,逼她写‘自愿入沈府为妾,生死与沈家无关’,她不肯,他就……”

他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了。沈万山不仅要活祭苏婉,还要让她背负“自冤”的名声,连死后都不能清白。

“骗子……都是骗子……”石井深处传来苏婉的声音,带着哭腔,又带着滔天的恨意。黑色发丝突然剧烈扭动起来,不再攻击李承道他们,反而调转方向,朝沈明哲缠去!

沈明哲吓得连连后退,却被发丝缠住了脚踝,摔倒在地。他拼命挣扎,发丝却越缠越紧,勒进皮肉里,渗出血珠:“苏婉!你疯了?我是在帮你!”

“帮我?”苏婉的身影在发簪上方浮现,脸上的血泪混在一起,“你用我的骨头养阵,用被抛弃者的怨念害人,你和沈万山有什么两样?!”

她猛地抬手,发簪从泥土里飞出,尖端正对着沈明哲的咽喉。沈明哲吓得魂飞魄散,突然从怀里掏出张照片,扔到地上:“你看!这是你妹妹!她还活着!我知道她在哪!你放了我,我带你去找她!”

照片上是个穿旗袍的年轻女子,眉眼和苏婉有七分像,只是眼角没有泪痣。林婉儿认出她——是镇上茶馆的老板娘,姓苏,大家都叫她苏二娘,说她是十年前搬来的,孤身一人。

苏婉的动作突然停住了,身影剧烈地晃动起来,像是在挣扎:“我妹妹……还活着?”

“活着!活得好好的!”沈明哲喘着粗气,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她在镇东头的茶馆,你现在去,还能见到她……”

就在苏婉的注意力被照片吸引的瞬间,沈明哲突然从靴子里抽出把短刀,猛地刺向发簪!他想毁掉发簪,让苏婉的怨念彻底失控!

“不要!”林婉儿和李承道同时大喊,却来不及阻止。

短刀刺中红宝石的瞬间,“啪”的一声脆响,宝石碎了。里面的血书飘了出来,不是纸,是用血写在丝绸上的,在月光下泛着红光。

上面写的不是沈万山逼苏婉的话,而是苏婉自己的字迹,娟秀却有力:

“吾妹苏晚,见字如面。兄嫂已亡,勿念。沈万山欲活祭吾,换沈家富贵。吾死不足惜,唯恨未能护你周全。发簪为记,见簪如见吾。若你有幸得见,勿寻仇,勿念怨,好好活着。姐,婉字。”

最后那个“婉”字,笔画颤抖,像是写的时候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苏婉的身影僵住了,黑色发丝瞬间失去了力气,软软地瘫在地上。她看着血书,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血书上,晕开了墨迹。

“晚晚……”她喃喃地说,声音温柔得像春风,“姐姐没骗你……”

发簪突然开始碎裂,从红宝石到簪尾,一点点化为粉末,被风吹散。沈明哲看着碎成粉末的发簪,突然尖叫起来,像是失去了主心骨,瘫在地上,抓着泥土里的骨渣,语无伦次地喊:“不可能……她该恨的……她怎么能不恨……”

黑色发丝彻底消失了,院子里的怨气也散了。阳光不知何时穿透了云层,照在石井上,里面的骨渣在阳光下泛着洁白的光,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

李承道捂着胸口站起来,看着苏婉的身影渐渐变淡,像晨雾一样消散在阳光里。她最后看了一眼血书,嘴角带着释然的笑,眼角的泪痣彻底消失了。

“结束了。”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疲惫,也带着解脱。

林婉儿捡起地上的血书,丝绸已经变得像枯叶一样脆弱。她看着上面的“苏晚”二字,突然想起镇东头茶馆的苏二娘,她总说自己的名字是“夜晚”的“晚”,还说姐姐留给她一支发簪,可惜弄丢了。

原来簪尾的“婉”,从来都不是指苏婉,而是她想告诉妹妹“我是婉”。而赵阳最后看到的“晚”字,是苏婉对妹妹最深的牵挂。

赵阳走到沈明哲身边,看着他疯疯癫癫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可悲。这个人费尽心机想利用怨念复仇,却不知道,怨念的主人,早就放下了仇恨。

“把他带走吧。”李承道拍了拍赵阳的肩膀,“交给警方,他该为那些死者负责。”

林婉儿最后看了一眼苏家老宅,阳光洒满了整个院子,杂草在阳光下泛着绿意,像是有新的生命在萌芽。她想起苏婉最后的笑容,突然明白,真正能化解怨念的,从来不是复仇,是原谅——原谅别人,也原谅自己。

离开老宅时,林婉儿把血书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她要去见苏二娘,告诉她,她的姐姐,到死都在想着她。

走到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屋的门槛上,不知何时多了朵白色的小花,在阳光下轻轻摇曳,像极了苏婉戏服上绣的那朵。

镇东头的茶馆里,苏二娘正在擦拭柜台,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身上,暖洋洋的。看到林婉儿进来,她笑着打招呼:“林小姐,今天要不要尝尝新沏的碧螺春?”

林婉儿走到她面前,掏出那封血书,轻轻放在柜台上:“苏二娘,这是你姐姐苏婉留给你的。”

苏二娘的动作突然顿住了,她看着血书上的字迹,手指颤抖地抚过那个“晚”字,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滴在血书上,和百年前的泪混在一起。

“姐姐……”她哽咽着说,“我就知道,你不会骗我……”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血书上,也照在苏二娘的脸上。她的眼角,没有泪痣,只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小时候不小心被树枝划的。

三个月后,镇上的茶馆重新开张了,老板娘换了个年轻姑娘,说是苏二娘的远房侄女。她不知道苏婉的故事,也不知道发簪的存在,只是每天煮着热茶,对着阳光微笑。

道观里,林婉儿正在教赵阳画“解”字符。赵阳的字还是歪歪扭扭的,却比以前认真了许多。

“师父呢?”林婉儿抬头,没看到李承道的身影。

“在后院呢。”赵阳指了指窗外,“说是要种点东西。”

林婉儿走到后院,看到李承道正在挖坑,手里捧着包种子,是从苏家老宅那株植物上采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像很多年前那个教她辨认草药的午后。

“这是什么?”林婉儿蹲在他身边,好奇地问。

“不知道。”李承道笑着说,把种子撒进坑里,“但我知道,它会好好长大的。”

种子落入泥土的瞬间,林婉儿仿佛听到声轻轻的叹息,像是解脱,又像是祝福。她想起苏婉血书上最后那个模糊的字,或许真的是“晚”——太晚了,别再等了,好好活着吧。

风拂过院子,带来淡淡的草木清香,像极了那年苏婉戏服上的味道,却不再带着怨,只有温暖和希望,在晨光里,慢慢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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