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很久,最后落在了那副眼镜上。
“你的眼睛,”他直截了当地说,“我听你父亲提过。可以让我看看吗?”
齐隆安犹豫了一下,伸手摘下了眼镜。那浅灰色的瞳孔,暴露在书房温暖的光线下。
教授的呼吸微微一滞,他站起身,走到齐隆安面前,仔细端详着他的眼睛,喃喃自语:“果然是……和传说中一样。齐家的血脉……”
他没有表现出恐惧或厌恶,反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探究。
这让齐隆安表面稍微放松了一点,但也让他内心升起了警惕。
“你父亲把你托付给我,”教授回到座位上,语气变得严肃,“他之前会定期存一笔钱,这些钱,足够你在这里生活、学习,直到你成年。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忘记过去的一切。”
“是,教授先生。”齐隆安垂下眼帘。
“从明天开始,我会亲自教你德语、历史和哲学。克劳斯先生会教你生活技能。你在这里的身份,是一个来自中国的普通留学生。明白吗?”
“明白。”
“还有一件事,”教授的目光变得深邃,“你父亲在信里说,你很聪明。但聪明有时候是把双刃剑。在这里,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你的家族,你的过去,尤其是……你的眼睛。就当它不存在。”
“是,教授先生。”
谈话结束了。
克劳斯先生带齐隆安去参观这座别墅,以及他未来的房间。
房间很大,布置得很舒适,墙上挂着一幅草原的油画。
“小先生,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我。”克劳斯先生说。
齐隆安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被雪覆盖的花园,轻声说:“克劳斯先生,我想学德语。越快越好。”
“当然,小先生。明天就开始。”
夜幕降临,齐隆安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
他想起了草原,想起了他的小马“追风”,想起了额吉做的奶豆腐,想起了阿布教他骑马射箭的日子。
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
他咬着被角,不让自己哭出声。
他想,他要活下去。
他要变得强大。
他要等。
等到有一天,他能回到那片草原,查清真相,为额吉、阿布,为管家爷爷,为所有死去的亲人,讨回一个公道。
他闭上眼睛,那灰色的瞳孔消失在眼睑下。
黑暗中,一个十岁男孩的复仇种子,悄然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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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齐隆安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上全是冷汗,睡衣的后背也湿透了。
他又梦到了那场火,红色的,像草原上烧不尽的野草,舔舐着王府的雕梁画栋。
额吉的歌声、阿布的低语、管家爷爷的咳嗽声,最后都化作了凄厉的惨叫,被火舌吞噬。
他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摸到一片虚无的冰冷。
“安安,别怕,额吉在。”
“隆安,男子汉,不许哭。”
“小主子,快走!”
幻听像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他大口喘着气,赤着脚踩在冰冷的木地板上,走到窗边,天色还早但他却没了睡意。
第二天清晨七点整,克劳斯先生准时敲响房门。
齐隆安早已穿戴整齐。
黑色小西装、深色领结、羊毛大衣,以及那副遮住浅灰色瞳孔的深色眼镜。
镜子里的他,像一个精致而沉默的洋娃娃。
早餐照例是黑面包配牛奶。
克劳斯先生坐在对面,看着他小口小口地吃着,语气平静:“教授今天要考你德语语法。他说你进步很快,但还不够稳。”
“我知道了。”齐隆安点头。
—书房—
冯·施耐德教授的书房永远弥漫着旧书和松木燃烧的味道。
壁炉里的火焰跳动,映得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忽明忽暗。
“过来,孩子。”教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却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齐隆安站在书桌前,笔直如松。
教授的目光缓缓扫过他的脸,最终落在那副眼镜上。
“你的眼睛……今天看起来有些疲惫。”教授忽然说。
齐隆安心头一紧,但面上不动声色:“昨晚做了个梦,没睡好。”
“梦?”教授微微倾身,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梦见什么?”
“梦见草原。”他答得简单,却在心里再次警惕起来。
这是第几次了。
这位教授都会不动声色的主动问起他的过去。
“哦……”教授笑了笑,眼神却未离开他的眼睛,“草原很美。可惜,回不去了。”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刺进齐隆安的心底。他垂下眼帘,低声应道:“是。”
那天的课程结束后,教授破天荒地多留了他十分钟。
“你父亲信中说,你有极强的记忆力。能背下整本《蒙古秘史》?”
“背不下整本,但记得大部分。”
教授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像是猎人发现了稀有的猎物。
齐隆安当时并未察觉,只当是学者对奇才的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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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齐隆安开始留意这座别墅的细节。
每天早上六点,厨房会有佣人送餐,但从不露面;
下午三点,一辆黑色马车会停在后门,卸下几个密封的木箱,箱子上贴着德文标签,字迹潦草,像是某种编号。
他曾在走廊拐角偷看过一次,箱子打开时,里面是玻璃器皿、金属器械,还有几瓶泛着幽绿色的液体。
更奇怪的是,他从未见过其他学生或访客。教授似乎除了研究,再无社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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