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甲士去而复返:“刺史,全寺秃驴都杀了,唯有一人逃走。”
“何人?”林抱真眉头一皱。
“惠心师弟,澄心。”
“搜!”林抱真喝道,“关闭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刮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就地处决。”
“遵令!”
当夜,云天寺突发大火,所有建筑烧了个精光。惟有佛像、钱财,不翼而飞。
林抱真下令,这是全寺僧人效仿惠心大师,一同舍身,号召众人捐献钱财,由官府重建云天寺。
满城百姓不疑有他,踊跃捐钱。
另一头,澄心设法逃出城外,隐姓埋名,扮作一介书生。
听闻云天寺毁于大火,惠心与所有僧人一同“舍身”,他只恨得心头滴血。
“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奈何,他法力低微,只凭一人之力,绝非林抱真对手。
若要报仇雪恨,还得借力。
思忖片刻,澄心倏然转头,看向黔中道一方。
“听闻,秦国节度使许晋,奉命攻打汉国,我正可前去投靠。”
想到这,他大步流星,消失在山林之间。
……
田州一共五县,除了惠佳这个治所,还有都救、横山、如赖与武笼。
这一日,许晋率领六万大军,攻取横山县,稍作停留,便往惠佳城进发。
正赶路时,忽见小校来报,一名汉国书生前来投效。
“哦?”许晋不禁好奇,“让他过来。”
“是!”
片刻后,澄心跪倒在地:“田州云天寺僧人澄心,愿为许节帅效力。”
许晋吃了一惊:“云天寺僧人?”
这不是个清秀书生么?
澄心不再掩饰,把头顶假发摘下,现出一颗光头,头顶几颗戒疤。
“你既是僧人,却故意扮作书生,接近我家节帅。”姚冲喝问,“意欲何为?”
澄心磕了个响头,把火烧云天寺一事和盘托出,全无半点隐瞒。
说到最后,他已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许节帅容禀,贫僧自幼父母双亡,早把云天寺当成家,视惠心师兄为父。”
“如今,他竟惨遭林抱真毒手,活活烧死,连寺中同门也不幸遇难。”
“惟有我一人逃出生天,为防追杀,不得不扮作书生,绝非蓄意诓骗。”
许晋问道:“林抱真毁寺杀僧,所为何事?”
澄心咬牙切齿:“此人欲壑难填,多次横征暴敛,犹嫌不够,特来寺中求财。”
“师兄想着破财消灾,把香火钱都给他做军饷。”
“然而,此人贪心不足,觊觎寺中佛像,设下毒计,据为己有。”
姚冲拧眉:“若真是他所作所为,此人该死。”
见许晋沉吟不语,澄心举手发誓:“我与林抱真不共戴天,若不报此深仇大恨,誓不为人。”
“还请许节帅收留,贫僧不胜感激。”
说着,他磕头如捣蒜。
“你先起来。”许晋面露不忍,“林抱真不施仁义,我大秦自当吊民伐罪。”
“谢许节帅!”澄心面露喜色。
待他退下,姚冲忍不住道:“节帅,不可轻信他一面之词,万一他是林抱真间谍,故意施展苦肉计……”
许晋微微摇头:“此人并无虚言,也未夸大其词。”
姚冲迷惑不解:“节帅如何得知?”
许晋淡声道:“派个斥候前去探查一番,一问便知。”
云天寺毁于大火,住持与所有僧人皆死,这可瞒不住。
不久后,斥候去而复返,将城中之事一一道来,和澄心所说并无多大出入。
只不过,按照田州官府说法,惠心和尚和全寺僧人,乃自愿舍身。
“荒谬!”姚冲陡然喝道,“有谁愿意葬身火海,活活烧死,只为解化万民业力?”
惠心和尚佛法高深,发这等大愿也就罢了。全寺僧人竟也个个心怀众生、视死如归?
这一刻,他对澄心所说信了几分,此事十有八九,乃林抱真暗中捣鬼,竟还美其名曰,自愿舍身,实在可笑!
念及此,他百思不得其解:“如此拙劣谎言,竟能蛊惑全城百姓?”
稍微想想,便能发觉林抱真说辞,漏洞百出。
许晋叹息一声:“穷乡僻壤,少与外界沟通,难免见识狭窄,任凭县令、刺史胡言乱语。”
这些年,他坐镇黔中道,多与蛮族打交道,深有体会。
越是穷山恶水之地,越是封闭不与外界流通,愚夫愚妇越多,随便一个巫婆、庙祝、邪神淫祀,旁门左道,便能妖言惑众,让他们深信不疑。
说到底,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只能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这等乱象,必须一一打破,重塑新生。否则,即便打下岭南道疆土,也难以让朝廷政令落实。
想到这,他沉声道:“让澄心来商议攻城之事。”
“是!”
叙礼毕,许晋开门见山:“我准备攻取惠佳城,你可有何良策?”
澄心直言不讳:“贫僧有一法,可突入城中。”
“你是说,密道?”许晋有所猜测。
“正是!”澄心颔首,“云天寺屹立田州百年,经历代住持经营,盘根错节。”
“在这惠佳城地下,便有一条密道,可从城外直通寺内,极为隐秘,不为人知。”
之前,他正是从这条密道,逃出生天。
若非事发突然,不至于全寺僧人惨死。
姚冲面露喜色:“有这条密道相助,拿下惠佳城,轻而易举。”
许晋颔首:“这么多天过去,林抱真想必放松警惕,正可突袭。”
“传我军令,今夜子时,立即行动。”
“遵令!”
城内,府库之中,林抱真眼见金山银山,喜笑颜开。
“云天寺百年积蓄,果然丰厚,这些,都是我的了。”
录事参军赞道:“刺史略施小计,便将这些钱财收入囊中,下官钦佩之至!”
林抱真笑了笑,转而询问:“还未抓到澄心么?”
甲士面露羞惭:“卑职无能!”
“废物!”林抱真破口大骂,“再去搜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别回来见我。”
“是……是!”甲士慌忙去了。
录事参军不解:“刺史,那澄心不过一个小沙弥,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你懂什么?”林抱真冷笑,“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既然毁寺杀僧,便要斩草除根,以免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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