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了有走不了的做法。
冬日寒意被重重门扉阻隔开了,炭火在铜盆中哔啵作响,炉上的茶汤沸腾不止,姜姚感到莫名心安。
十二娘莫名问了一句:“夏荷,你很喜欢钱吗?”
姜姚十分认真说道:“人生有两件大事必须做:一,做自己喜欢的事,赚很多很多的钱。二,找一个有趣的人与之相伴到老。”
十二娘莞尔,嬉笑怒骂问道:“有趣之人?那人该不会是谢烨吧,那人无趣至极。”
十二娘就喜欢在她伤口上撒盐。可想而知,她那表情,不忍直视。姜姚盖住了脸,嘴里嘀咕:“柳升,柳升,柳升。”她是故意的,谁让十二娘三句不离谢烨呢!
闺蜜之间相互戳到各自的痛处,十二娘只能无助的捂住了耳朵。
那日之后,十二娘仿佛在一夜之间恢复活力。今日,她对姜姚郑重其事宣布:重开燕春楼。
姜姚惶恐,一张方子,燕春楼两次被查封,最终害得十二娘失去所有,这风险过大了。
“十二娘万万不可,开酒楼风险高,涉及方方面面。饮食,服务,甚至是人员安全。”姜姚苦口婆心说道。
十二娘笑意盈盈,她撑着腮帮子,逗趣道:“夏荷,你不是要赚很多很多银钱吗?”
姜姚被问得哑口无言。她确实非常非常爱钱。可用生命作为代价,她坚决不要。
两次查封,正常人都看得出其中的弯弯绕绕,没有一个后台,酒楼是开不长久的。姜姚立马否定道:“十二娘,燕春楼的名声坏了,开了也赚不到钱。更何况,没后台。”
“放心,如今吴王护着。风险基本可排除。至于名声,越坏越好。”十二娘莞尔,坏名声,做坏事。
吴王?姜姚错愕,她能进锦衣卫大牢全拜吴王所赐,十二娘该跟吴王有不共戴天的仇怨,不然,吴王也不会几次三番诬陷十二娘。
“十二娘,吴王不是那个陷害我们的人吗?你怎么跟他搅合在一处?”姜姚费力拽起十二的手。她盯着十二娘,势必要一个答案。
搅合在一处?对,她现在真跟吴王搅合在一处了。十二娘讪讪笑,内心深处泛起涟漪:不嫁陆鸣,她谁也不能嫁。不如跟吴王表个态,她本人风流成性,谁也捆不住她。燕春楼的男妓,既是赚钱工具,亦可是她范峥峥的男宠,名声坏了,就让它坏个彻底。
“胳膊拧不过大腿,吴王的谋划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能触及的。”十二娘叹了一口气,避重就轻回答道。她与吴王得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毕竟皇位上的那位还是文帝。片刻之后,她又交代道:“夏荷,明日,你去把所有人召集回来。再找几个婆子把高宁庄园收拾好。”
召集所有人?姜姚一时为了难,上次闹得不愉快,不知那些人肯不肯回来。至于找几个婆子,这事,不用婆子,她自己就能去收拾。
十二娘盯着沉吟不语的小娘子,递上一个锦盒。
“什么?”姜姚不敢打开锦盒,她怕十二娘一时想不开,又赠宅子又赠银钱。
“银钱,你找人回来,不需要银钱吗?”十二娘见她迟疑,一把拉开了锦盒。
锦盒中整齐码着一块块金银子。
姜姚更是疑惑,按道理,十二娘该身无分文,无家可归,短短几日,她怎会变出一盒金裸子。
十二娘看出她心中疑惑,她剐蹭着小娘子鼻子,笑着解释道:“这些金裸藏在小院中,小院早已过给了吕大夫了。官府没名头查封那处。”
小院过给了吕雁。姜姚大为震惊,她哼哼唧唧,嘟着嘴,低喃道:“狡兔三窟。十二娘,你学坏了。”
十二娘沉吟。不是她学坏,她只是隐隐预感到有坏事发生,故而转移部分财产。
与此同时,谢灿正为两个女子之事焦头烂额。一个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另外一个是自幼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初恋。他内心那感秤始终不能平衡。
“阿爹!”谢均奶声奶气唤了他一声。他冷硬的心早已融化成水。这个不足一周岁的儿郎生着一张酷似他的面容。谢均嘴里吐着泡泡,朝他张开了双臂。
“熹恒,儿子叫你呢?”薛宝儿面色坨红,她莞尔一笑,从奶娘手中接过谢均。她生了儿子,儿子如今就是她最大的依仗。
“唉!”谢灿用手指勾着谢均满是口水的下巴。他第一次有了初为人父的喜悦,过去的日子,妻妾争宠,日子鸡飞狗跳的。他官途亨通,他也确实过于忙碌了,忽略了薛宝儿,没时间,没心情体味这有妻有子的乐趣。
“熹恒,均儿之事,你与那位提了吗?”薛宝儿说得含蓄,拒绝说,你妻,在她思维中,她才是谢灿名正言顺的妻子。
谢灿沉吟,张雅玉态度简洁明了。只要薛宝儿甘愿为妾,别想着踩在张雅玉头上,或是别利用孩子三到四次挑衅于张雅玉。两人就可以相安无事。至于把谢均赐名为嫡子,张雅玉坚决反对。
谢灿缩回手,用帕子擦拭手中口水,他低着头,不好意思说道:“提了。雅玉让你心甘情愿为妾,并住进谢府。”他无力改变现状,为了一个孩子而休妻,礼法上说不过去。更何况,他还需要岳父的助力,往朝堂上再推一推。
薛宝儿怒从心上来。有了儿子还为妾,她图什么?她还不如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子成婚。儿子可记在那男子名下。
薛宝儿死死箍住谢均,厉声吼道:“熹恒,我薛宝儿活该如此下贱吗?甘愿为妾?你甘心让谢均永远挂上奸生子的侮名?”
谢均不安在扭动着身体。他瘪着嘴,一副欲哭模样。
“奸生子”三个字无疑刺激到了谢灿,他微微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强硬辩解道:“宝儿,你得理解雅玉,她没有子嗣,心中自是不安的。”
“熹恒,你为了那人,极力劝说我为妾室,外室,你可知,未婚生子,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薛宝儿一脸哭腔,厉声控诉。“熹恒,我爱你,我就该下地狱吗?”她的手劲不由收紧,再收紧。
谢均哭了起来,薛宝儿勒得他无法呼吸。
“宝儿,你弄哭他了。”谢灿吓了一大跳,咯噔一下站了起来。
“奸生子,死不足惜。”薛宝儿眼中闪现出一抹残忍。她真想当着谢灿的面勒死孩子。大不了,一了百了,他俩,谁也不会为这个“奸生子”所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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