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接了令牌翻身上马,急疾而去。
万启明忙道:“明渊,今日只是陷了个车,村民也没见着,咱们没有证据啊。”
姜远笑道:“这里距柳源河村还有两三里,想是天冷了,这段路没人过来暗中看着。
我敢断定,再往前走一段,还会有陷阱,他们到时就会出来了,听我安排就是。”
姜远让人将陷进坑里的马车抬出来,又让后面拉着物资的两辆马车赶到前边来。
而后让禁军用麻袋装了石头放在马车底部,上面再放一层用来在野外搭帐篷的物事,故意将篷布露出来一些。
如此一来,就似这两辆马车装得全是布匹,满满当当的。
姜远交待道:“万兄,老夏,你二人领着大队人马等在此处,我领着人赶着这两辆马车先走。”
夏千海见姜远要以身为饵,忙道:
“侯爷不可,您乃千金之躯,万一这帮刁民伤到您,得不偿失!”
万启明也道:“明渊,不可如此,你要有个闪失怎么得了。”
姜远笑道:“一群拦路讹诈的村民而已,我好歹上过阵杀过敌的。
再者,那帮村民未必敢动手。”
姜远不理二人劝说,让鹤留湾的护卫脱了皮甲收了刀与弩,赶着马车往前而去。
从最初陷车的地方,到柳源河村村头这段路,也是极不好走。
路上大大小小十来个被用树枝盖起来的陷车坑,积雪落在上面后,根本看不出来。
姜远为将人引出来,让文益收在前探路,像走八卦阵一般绕行,走走停停的到了柳源河村前。
此时文益收就不再用长棍探陷阱了,任由马车笔直前进。
“喀嚓…”
姜远亲自驾的那辆马车,拉车的马突然踩空落入一个掩盖好的坑中,马匹嘶鸣一声,两条前腿顿时屈跪而下。
而右边的车轮,在同一时间也陷进另一个坑中。
由于马车货厢底部装了大量的石块,车轮一陷入坑中,重心偏移之下,车轴断了,整辆马车侧翻在地。
拉车的马匹被这巨大的力量一带,也被拉得摔倒在地,车上装着搭帐篷物件的麻袋,掉在路边四散翻滚。
车上的姜远早有防备,马匹陷下去时,已然跳车,落在路旁一个翻滚避了开去。
若是被这车厢砸一下,不死也得残。
后面文益收赶的那辆马车,同样遭了难,马倒车翻,货物四散。
姜远从地上爬起来一看,轻呸了一声:
“这陷阱挖的还极有水平哩,先陷马再陷车,干得不错啊。
这他娘的,这哪是挖路讹诈,这是谋财害命啊!”
姜远话音刚落,官道旁的庄子里突然响起一阵锣声。
刚才还寂静的村落中,上百村民从村舍中钻了出来,争先恐后的朝姜远等人陷车的地方冲来。
这些人一冲到近前,见得掉落在地上的未扎紧口子的麻袋里,露出来的是布,顿时欣喜若狂,上来就往麻袋上扑。
叫喊声,争吵声响起一片,就似捡天上掉下的宝贝一般。
姜远见得这情形,故作惊慌的又喊又拦:
“做甚!你们这是做甚,这是我的货!这是我的货!”
但那些村民视姜远如无物,根本不搭理他的叫喊,只顾争抢摔落的货物。
文益收与鹤留湾的十来个护卫,也是满脸焦急之色,上前阻拦那些捡麻袋的。
但人这么多,哪里挡得过来。
姜远从路边捡了块石头,大吼一声:
“都给老子放下!谁敢抢老子的货,我一石头砸死他!”
文益收与护卫们,也捡石头的捡石头,拿棍子的拿棍子,胡乱叫喊着:
“都给我放下!”
这些村民竟然半点不怕,抱着捡来的麻袋就想跑。
文益收持了长棍追上去,一棍打在当先跑的那个村民的腿窝上,一棍就给他放倒了。
这些村民顿时一愣,他们没想到这帮走货的商贾这般凶狠。
村民们稍一愣之后,反而都不跑了,目光凶狠的看向文益收,将手中的麻袋一扔,围了过来。
“你敢打人?!你小子有种!”
“胆儿不小,敢在柳源河村打人?”
“今日你们不赔个百十两银子,你们出不了村!”
一群村民怒吼着,就要上来抓文益收的衣领子。
鹤留湾的护卫们手拿石块,喝骂道:
“都给老子退后,谁敢上前我弄死他!”
岂料这些村民嘲笑一声:“看谁弄死谁!”
更有两个精瘦的村民,将脑袋伸到护卫们面前叫嚣:
“来,往这砸!今天你不砸,你是孙子!”
鹤留湾的护卫们哪敢动手,被推得连连后退,有两个护卫还被推倒在雪地里。
姜远怒瞪着双眼,挡在护卫与村民们中间,嘶吼道: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抢我们的货!还给我们!不然,我就要报官了!”
这时,村民中走出一个四十来岁,身形矮小,长着一双吊眼的汉子排众而出。
这汉子矮了姜远一大截,穿着也是不伦不类,内里穿一件黑布袄,外边穿一件宽大丝绸襕袍。
就像一只猴子穿戏袍一般,又显摆又显丑。
但这汉子那双吊眼,却是有些乖戾,又带着些土气。
那汉子抖着腿,上上下下打量姜远一眼:
“呵!这位老板,说话注意点,我们有抢你的货么?这是在路边捡的!
你还想报官?官差也管不着我们捡东西吧!”
姜远瞪着那汉子,厉问道:
“你是这村管事儿的?从我们马车上掉下来的货物,自当是我们的!
我们没离开,你们来捡,这就是抢!”
那汉子呸了声:“狗屁!东西落到我柳源河村地面,便是我们的!”
姜远怒道:“你特娘的放屁!照你这样说,我们现在站在这地上,也是你们的了?
少特么废话,将货物放下,今天这事就算过了,否则!哼!”
那汉子仰着头看着姜远,翻着上吊眼喝道:
“小子你敢在我柳源河村耍横,信不信老子让你走不了!车都给你砸喽!
刚才你的伙计,将本村村民打伤,这事咱们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那汉子一挥手,两个村民搀扶着一个大呼小叫,要死要活的村民上前来。
这厮装得还挺像,文益收打得是他的腿,力道不轻不重,这家伙却捂着脑袋嚎:“痛死了!我要死了!”
那汉子伸出一根手指,点着姜远的胸口:
“小子,看到没,你的伙计将咱庄子里的村民打成这样,今儿你要不赔个百八十两,咱们就去见官!”
姜远闻言倒吸口凉气,惊声道:
“百八十两!你们这是明抢,我没有这么多钱!”
一群村民听得这话纷纷叫嚷:
“没钱就将马车留下!”
“对!将马车赔给我们也行!”
姜远叫道:“想要我的马车,休想!那咱们就去见官!”
那群村民见得姜远不吃硬的,反而要去见官,便不吭声了,纷纷将目光看向那矮个汉子。
那矮个汉子吊眼珠一转,呵呵一笑:
“小子,见官你讨不了好,到时你几年生意白干!
这么着,你赔五十两银子,此事就此揭过!”
姜远看看上百村民,有些犹豫起来,声音也低了下来:
“五十两太多了,真没有!”
“那你能出多少?”
那汉子见得姜远软了下来,脸上有犹豫之色,便知妥了。
姜远摸了摸身上背着的包裹,讨价还价:“十两?”
那矮汉子呸了声,骂道:
“你打发要饭的呢!我可告诉你,我这兄弟上有八十老娘,下有三岁妹妹,他要是死了,你等着倾家荡产!”
姜远一咬牙:“那二十两!不能再多了,再多咱们就见官!”
那矮汉子瞪着姜远看了一会,哈哈一笑:
“好!看你也不容易,就二十两!”
姜远哆哆嗦嗦的将背上的包裹解了,背过身子去拿银子。
想来是天冷冻得手僵,又或是太过紧张,解包裹的手一抖,三四锭大银子掉落在地,将积雪砸出几个大坑。
看这份量,一锭银子就有三十两,这里足足有四锭。
那汉子与一众村民眼都直了,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姜远慌乱的要去拾银子,那汉子却快步上前,一脚将那四锭银子踩入积雪里。
姜远一愣:“你这是想做甚?”
那矮个汉子阴笑道:
“先前不是说了么,只要东西掉在我柳源河村的地面上,那就是咱村的了!”
姜远怒了,猛的一推那矮个汉子,将他推开:
“这是我的银子!你们敢抢?!”
那汉子被推得一个踉跄,怒道:
“好你个小子不识抬举!敢动手打人?!今儿你走不了了!我被你推出了内伤,今儿你不给个百八十两银子,这事没完!”
那矮个汉子一挥手:“乡亲们,咱们不能让外乡人欺负了!给我打!”
一众村民听得号令,顿时冲了上来,鹤留湾的护卫连忙将姜远护住,一群人推搡在一起。
也不知道谁将套马的缰绳给割了,那两匹倒在地上的马站起来就跑。
这下好了,那两匹马也成柳源河村的了。
姜远就十个人,哪里敌得过这么多村民,捂着脑袋窜得远远的,也不与这些村民们动手。
那矮个汉子见得姜远与他那十个伙计躲开了,倒也不追,从雪地里抠了那四锭银子,还假装大方的说道:
“这位老板,咱们柳源河有柳源河的规矩,咱也不计较你刚才打我与我兄弟之事,钱也不用你们赔了!
这没洒出来的货,也不要你们的!我们还是与人为善的。”
这矮个汉子倒是挺会说,他得了一百二十两银子,村里又牵了两匹马,又捡了许多货物,这一票就挣大了。
其他的不说,单那两匹马就值五六十两银子,更别说还有布匹了。
太逼急了人家,也不是什么好事,这叫见好就收。
姜远与文益收躲得远远的,瞪着那矮汉子与那帮村民,敢怒不敢言。
那矮个汉子见得这情形,更是得意了,他就喜欢看这些商贾,气急败坏又奈何不了他的模样。
所以,他又扔了一句:“你这两辆车,我们也可以帮你抬出来,不过你得另付银子!
我瞧你也没钱了,你将身上的锦袄脱了给我如何?”
姜远心中冷笑,这些人还真是雁过拔毛,比土匪还不如,土匪还给人留件衣服呢。
姜远怯声答道:“衣服给了你,我就得冻死,不行!”
“那你们就自己抬!呸!”
那矮个汉子吐了口浓痰,高呼一声:
“回庄了!”
村民们喜气洋洋,等会回去有银子分哩。
而另有几个村民却留下了,当着姜远他们的面,将刚才推搡时踩塌的陷阱,又用树枝盖了回去,然后又捧了雪撒上去。
看架式,这是要等下一个倒霉蛋到来了。
末了,那几个村民又指着姜远等人喝道:
“你们长点眼睛,莫把这坑弄塌了,否则你们车上的货也好不了。”
待得村民们皆回庄了,姜远的脸才沉了下来。
文益收冷声道 :“这群混蛋已经无法无天了,再放任下去,就成山贼了!该杀上一批才是!”
姜远点点头:“此时不宜动手,万启明只有五十禁军,咱们也只有十人,而这里的村民至少两百。
要围村抓人不漏一个,咱们人少是不行的,咱要整就整大一点!走,先回去。”
姜远带着文益收等人,将板车上的石块先行卸下,将板车从坑里抬了出来。
为避免打草惊蛇,那些石块随后又装回了车上。
只不过只能装在一辆车上了,另一辆马车断了轴已是拉不了了。
又因为马匹也被抢了去,所以只能推着板车往回走。
待得姜远等人走了,庄子里又跑出两村民,将那两个大坑给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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