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黑色轿车载着徐文祖,像一滴融入河流的墨,消失在首尔午后慵懒而繁忙的车流里。我站在街边,阳光刺眼,车流喧嚣,却感觉周身包裹着一层无形的、冰冷的真空。口袋里的盐酸瓶沉甸甸地坠着,像一颗不属于这个明亮世界的心脏,在阴影里兀自搏动。
他没看见我。或者说,他看见了,但不在意。在他眼中,我或许仍是一只侥幸逃脱、但迟早会落回掌心的飞蛾,暂时的扑棱不过是给捕猎增添些许乐趣。
挫败感激起的不是沮丧,而是一种更深的、冰锥般的锐利。他回诊所,拿了公文包,是去处理“正事”?还是那公文包里,装着某些不能见光的东西,需要转移?
不能跟丢。至少,要知道他大致的去向。
我骑上那辆用铁丝撬来的单车,忍着腰胯间随着蹬踏动作传来的阵阵闷痛,朝着轿车消失的大致方向追去。速度不快,混在非机动车道稀疏的车流里,帽檐压得很低,目光像雷达般扫视着前方。
穿过几个路口,商业区的光鲜逐渐褪去,街道两旁换成了更显年代感的住宅楼和零散的商铺。车流依旧,寻找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如同大海捞针。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准备另想办法时,目光掠过街角一家便利店透明的玻璃窗,猛地定格!
那辆黑色轿车!就停在便利店门口不远处的临时停车位上!
心脏瞬间攥紧!我猛地捏紧刹车,单车在路边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迅速将车推进旁边两栋楼之间的狭窄缝隙里,自己则隐在墙角的阴影后,屏息望去。
徐文祖从驾驶座下来。他依旧穿着那身挺括的深蓝色西装,步伐从容,走进了便利店。
他去便利店?在这种时候?
一种极其荒谬的感觉涌上心头。那个在地下空间里谈论“剥离本质”、“创作杰作”的恶魔,也会像普通人一样,走进便利店购买零食或饮料?
不。不对。
我的视线死死锁住便利店门口。他没有在货架前停留,而是径直走向了最里面的……公用电话亭?
这个时代,还用公用电话?
只见他投入硬币,拿起话筒,背对着街道,开始拨号。通话时间很短,不到一分钟。他放下话筒,没有购买任何东西,直接转身走了出来。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他回到车边,却没有立刻上车。而是站在车门旁,微微侧头,目光似乎再次不经意地扫过街面。这一次,他的视线在我藏身的这个方向,多停留了半秒。
明明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明明我隐藏在阴影里,那股冰冷的、被锁定的感觉却再次如同实质般缠绕上来!
他知道了!
他一直都知道我在跟着他!刚才在诊所门口不是巧合!他故意引我到这里!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新换的卫衣。
徐文祖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确认。确认猎物已经入网。
然后,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引擎启动,车子缓缓驶离了停车位。
这一次,我没有再追。
双腿像是灌了铅,钉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辆黑色轿车再次汇入车流,这一次,是真的消失了。
他那个电话是打给谁的?严福顺?作家?还是……别的什么“清理者”?他是在布置下一个陷阱吗?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从脚底蜿蜒而上,缠紧四肢百骸。阳光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一种被剥光了暴露在猎食者目光下的冰冷。
我缓缓从阴影里走出来,站在便利店对面的人行道上。街道依旧车水马龙,行人步履匆匆。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穿着灰色卫衣、脸色苍白的女人,正站在这里,感受着来自深渊的凝视。
他赢了这一局。轻而易举地,用一次简单的出行,一个意味不明的电话,就彻底打乱了我刚刚鼓起的、可怜的反击勇气。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藏在袖口里、依旧包裹着纱布的左手。伤口在隐隐作痛。
然后,我抬起眼,看向街对面那个红色的公用电话亭。
他用了那个电话。
那里,会不会留下什么?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划过的一丝微光。
我穿过马路,走到电话亭前。玻璃上布满指纹和污渍。我拉开亭门,走了进去。空间狭小,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徐文祖的、冰冷的消毒水气息。
我仔细检查着话机,投币口,话筒……没有任何异常。没有纸条,没有刻痕。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时,目光落在话机下方,那个用于放置电话簿的、窄小的金属架上。
架子上空空如也。
但在架子与话机底座连接的、一个极其不起眼的缝隙里,似乎卡着一点……极其微小的、白色的东西。
我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将其抠了出来。
是一小片,被折叠得只有米粒大小的……纸屑?
心脏猛地一跳!
我将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纸屑摊在掌心,凑到眼前。纸质很普通,像是从某个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上面,用极其细微的笔迹,写着一个词,或者说是两个字母:
「S7」
字迹工整,冷静,是徐文祖的风格。
S7?
这是什么?代号?地址缩写?某种标记?
它肯定很重要。否则他不会特意留下,又或者……是他不小心遗落的?
不,徐文祖不会不小心。这更像是一个……饵。一个故意留下的、充满诱惑和危险的谜题。
我看着掌心那微小的纸片,看着上面那两个冰冷的字母。
嘴角,在无人看见的电话亭里,缓缓地,扯出一个与徐文祖刚才那个“确认”弧度,极其相似的、冰冷的线条。
好啊。
你想玩猜谜游戏?
我捏紧了那片纸屑,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那就看看,最后猜透谜底的,会是谁。
我推开电话亭的门,重新走入阳光下的街道。
身影,依旧单薄,狼狈。
但眼神深处,那点因为确认了对手“伤口”而燃起的幽暗火苗,并未熄灭,反而因为这片意外的“S7”纸屑,烧得更冷,更沉。
徐文祖,你的“游戏”,我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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