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从零开始,走遍泰拉

训练师安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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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代罪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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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8年6月26日,大骑士领城外,11:54

连绵的四城遮蔽了远方的地平线,

荒野中的行者才能直观地意识到,

卡瓦莱利亚基是一座怎样的庞然大物。

而高楼之间、马路之上、霓虹之下的市民们,

就生活在这样的工业奇迹之间。

这样的“奇迹”对他们而言俯拾即是,

这样的生活对他们而言人皆有之。

于是名为卡瓦莱利亚基的奇迹,

在车水马龙、灯火酒绿的琐碎中

逐渐溶解为“平庸”。

在焦渴的行人眼中,四城的天际线因炎热而扭曲、变动,

恐怕神话之中的巨兽,也远没有眼前的城市那么壮观、那么令人敬畏。

兜帽之下,是厚重的迷彩服,

行人拿出军用水壶匆忙喝了一口,

被滋润的嗓子依旧摆脱不了沙哑,

但连缀的声音已经能顺利组成旋律。

“Дaвan 3a жn3hь, дaвan 6paт дo kohцa,

(来,为生命,来,兄弟,活下去,)

Дaвan 3a тex, kтo c hamn 6ыл тoгдa.

(来,为那些陪伴我们的人。)

Дaвan 3a жn3hь, 6yдь пpokлrтa вonha,

(来,为生命,管他什么战争,)

Пomrhem тex kтo c hamn 6ыл тoгдa.

(铭记那些陪伴我们的人。)”

他刻意地将“Дaвan”的两个音节分隔、拖长,

努力复现着他在磁带中听到的声音;

拖长之后的唱词,多了几分呼告的诚挚,

在空旷的平原之上,孤独的呼告格外响亮,

所幸,他得到了回应。

履带承载着巨大的车厢,天线直指天幕,

扭转的雷达宛如忧郁而多情的眼睛、正在寻找值得长久注目的对象。

“伊万诺夫,你他妈唱得像一个破锣。”

车门打开,另一位全副武装的军人用粗犷的乌萨斯“欢迎”了他。

“我把那户人灭口了,嗬、呸!咳,家里都搜不出一点有用的东西。”

伊万诺夫在车门口吐了一口痰。

“但凡有点东西,早就搬到城里去住了。要开饭了,进来。”

士兵向他招了招手。

“……这空调他妈的开了有用吗?里面闷得像是死过人。”

“那你开着门算了。”

一张长桌两侧坐满了人,

每个人的座位前都发了三个大小不同的罐头、一份塑料袋包着的饼干、还有一支未拆封的果酱。

“这他妈又是什么罐头?这里面对吗?”

一名士兵用匕首开了罐,骂骂咧咧地说道。

“清水罐头啊,蠢货!”长官立即呵斥。

“清水?罐头?这两个词怎么组到一起的?”

“用罐头包装的纯净水更安全……再他妈废话就给我滚出去!”

脸庞稚嫩、却带着淤青的士兵问:

“长官,今天开饭前要唱歌吗?”

“嗯……你想唱?你们要唱吗?”

“唱一下吧,闲着也是闲着。”

“我起个调。”

长官用刀柄捶着桌子,军靴也十分配合得踏在地上,

就这样打起了节拍:

“……

‘tpncтa тpnдцaть тpn’ c hoчn дo 3apn

(三百三十三,从黑打到白)

oт paccвeтa дo 3akaтa ‘tpncтa тpnдцaть тpn’

(从白打到黑,三百三十三)

‘tpncтa тpnдцaть тpn’ c hoчn дo 3apn

(三百三十三,从黑打到白)

oт paccвeтa дo 3akaтa ‘tpncтa тpnдцaть тpn’

(从白打到黑,三百三十三)

……”

那位新兵不太能理解的是,

为什么大家唱到“三百三十三”的时候不仅格外有节奏,

而且异常有激情,这种激情也不完全是兴奋、似乎还夹杂着些许愤怒。

也许……等他配合炮兵阵地作战一次就明白了。

长官们每每高喊“tpncтa(三百)! tpnдцaть(三十)! tpn(三)!”的时候,

炮兵们的弦立刻绷得紧紧的,然后如条件反射一般齐刷刷地开炮。

这样的口令总能让大伙联想起震耳欲聋的炮声、心头不免一颤,

他们就像巴甫洛夫的实验品、一听到铃铛就会流口水,

一听到口令,就想起夜以继日、日以继夜的战场

“好,开饭!”

罐头之中的食物介于固体与流质之间,

习惯了狼吞虎咽的士兵一把举起、顷刻吸入。

齁甜的果酱粗暴地溅射在坚硬的饼干上,

然后一股脑地送进嘴里,嘎巴嘎巴几声,

“坚如磐石”的饼干就这样下了肚。

装着清水的罐头被高高举起,液体泼洒而下,

一半进了嘴、一半浇灌在干燥的皮肤上。

“呼……那张指挥官的海报什么时候贴上去的?”

伊万诺夫举着罐头、指了指墙壁。

长官嚼着口香糖:

“上午贴的。”

“这会留下痕迹的。”

“我们留下的痕迹不差这点了。你看,光是这些罐头就难搞了,还有巴甫洛维奇贴的那些下流玩意!”

被点名的士兵不以为然:

“呵,教堂里那些大胡子都没你这么保守。”

“……好吧,这个地方看来要作为长期根据地了。”

“伊万诺夫,不用太操心。卡西米尔的监正会把太多东西都外包给私人机构了,连天灾信使和这个预测站都是私人企业承包的,我们一时半会很难被发现。”

“不……指挥官之前特地强调了,在城内的地下据点被一锅端了,我们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你也说了,那是城内。”

“唔,好吧。”

伊万诺夫在屋内翻找了一会,找到了一个白色的纸盒,

打开之后,里面是几条皱巴巴的香烟。

“省着点抽。今天你出去行动了,剩下的就给你当作奖励吧。”

“谢谢……那,您来一支。列昂尼德,你来一支。”

稚嫩的士兵接过了烟,他的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淤青,

又借着老兵的火点上了。

“你成绩那么优异,在军营中表现也十分出色,为什么要跟着我们来做这种九死一生的任务?”

“我的父亲被卡西米尔人俘虏了,而且没能活着回来……如果他是在战场上死的,我或许不会这么恨他们。”

“嗯……那你其他的家人还好吗?”

“母亲和妹妹以前生活在布列斯克,我授衔之后,他们就被搬到圣骏堡居住了。因此我很感谢指挥官,不只是我……很多军人的家属都获得在圣骏堡居住的机会。”

长官抬头问道:

“是圣骏堡的新特罗伊茨克区吗?”

“嗯,是的。”

“哦……最近划拨了一个新的地块,专门用来安置军官家属……我家人也搬到那了。”

“您怎么看起来不大高兴?”

“啊,因为这是强制性的,肯定无法让所有人在方方面面满意。不过,服从是我们的天职。”

伊万诺夫贪婪地嘬着手中的纸烟,

释怀地吐出烟圈之后才说:

“您肯定原本就有不错的家产吧?对于我们这些住在乡下、或是几乎等于无家可归的人,指挥官就是我们的恩人。”

长官点点头:

“那当然了,为了社会的公平,总要有些许牺牲和损耗。实际上,我也并没多大损失。我的老家在尤利耶夫,当地一个领主被吊死之后,我的父母分到了一部分产业。能搬到圣骏堡肯定更好……只不过父母在当地已经住习惯了。”

“嗯,我们是为了更多人能过上好日子而战斗……”

巴甫洛维奇用指关节使劲敲了敲门框:

“长官,好像有情况。不明飞行目标接近,似乎……”

另一名士兵赶紧冲进来补充:

“似乎不可见,应该是光学隐身,是用法术实现的——用法术实现隐身的过程中,法术一定会留下痕迹,目标应该低估了我们的探测手段。”

“来窥视我们的?是隐匿无人机之类的玩意吗?”

“……不排除是个术师的可能。”

“如果是正常的侦察无人机,干嘛要保持隐匿?肯定是有军事需求……敌不动,我不动,先保持关注。”

“明白。”

士兵们走入另一个隔间,

小小的观测站已经被改装得“面目全非”,

各类通讯设备和监测设备让本就狭小的隔间更显拥挤;

特殊的外墙与内部结构让这台移动观测站具备一定的防护能力,

即便是天灾来袭时,也能坚持一段时间、直至顺利撤离——

“疯了?对方想要主动袭击我们吗?”

“直接开火吧,估计是匪徒的无人机。”

反击模块迅速响应,

尖锐的法杖从车顶伸出,

随后被金属炮管包裹,

源石回路随即激活,

淡蓝的法术飞弹接连发射。

入侵者立刻现了形,

他身穿黑色的风衣,

在半空、身上的风衣如披风一样飘逸。

他以时快时慢的速度绕着观测站飞行,

每一发飞弹都恰好与他失之交臂。

周旋的同时,

一道又一道的光束笔直地射向他的掌心,

周遭的光芒宛如恭敬的信徒、向施术者有条不紊地朝拜与献祭,

光束在增多的同时、旋转也逐渐加速,

缭乱的线条闪烁着不同的三色光辉,

在这一刻,他成为了半空之中的棱镜,

又像是神话中散发三色神性光辉的全知之眼。

但很快,缠绕在施术者左臂的血色光芒

将这短暂的圣洁破坏得荡然无存,

分散的光束就此合拢,

血色灌注在纯白的光辉之中,

先是变得淡黄、然后变得金黄,

橙黄的光束瞬间破坏了车顶的防御武器,

接着开始在天花板上持续照射,

当血色彻底篡夺了纯白的光芒后,

光束顷刻扭曲起来,

比颤动的琴弦更扭曲、

比暗处窜出的蟒蛇更扭曲,

它只是一系列曲线的排列组合,只不过起点与终点是确定的,

它是注定服务于毁灭的“硫磺火”。

血光笼罩了地面上的移动观测站,

崩坏的天花板在激烈的冲撞中终于四分五裂,

接下来,他听见了更多仪器破损的声音、弹药殉爆的声音,

当然,还有哀嚎的声音。

身穿黑色风衣的施术者操纵着血色光柱

缓缓降落,

残余的墙壁在冲刷中接连形变、倒塌。

他轻轻呼了一口气,然后让血柱在空气中渐渐褪去,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朝着残骸慢慢走去……

仍未满二十岁的列昂尼德脸庞依旧稚嫩,

只不过沾染了黑灰与鲜血,

年轻的士兵抓住了手边的弩,

左手似乎并不听使唤了,

原来是被倒塌的东西压住了。

少年咬着牙,先用匕首狠狠地剁掉了被压住的指头,

然后将庞大的弩撑在腋窝下,

拉起,

装填箭矢,

再扛起武器,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飞起的匕首刺穿了他的太阳穴,

摔在地上的弩箭永远没有击发的机会了。

伊万诺夫一把掀开了倒塌的桌子

向闯入者扑去,

他的颅骨在半空之中被手掌拍碎,

惯性让身躯继续滑动了一段距离。

“咳、咳……你是什么人?”

军官抽出了军刀,维持住了站姿。

“还有自己的意识?”来者似乎有一点点失望。

“你有点小瞧人了,就这种程度……”

军刀直直地捅来,

而对方用左手手掌抓住刀背的同时

顺势转身背对,

飘逸的风衣险些盖住了军官的脸,

他赶紧换手,

毫不拖泥带水地掏出匕首,

准备从后方扎向闯入者的颈侧……

但对方的右手随手一个灵活的转剑

就将剑锋刺入了军官的腹部,

稍一旋转、再横拉。

法术加持下的斩击让军官变成了两截。

匕首最后只划过了对方后脑勺上的一缕头发。

再三确认没有生还者之后,

他才接通了通讯器:

“闪灵,施法之后,目前没有不良反应。”

1098年6月26日,大骑士领,14:06

“刚才怎么一直在通话中?马上比赛开始了,现在让我替你上场还来得及。”

“不用了,我马上赶到。刚刚是陈晖洁的电话,她说有两个账户被冻结了,里面的钱应该是砸里面了。”

“要紧吗?”

“她应该能处理好,我也没空操心了。记者已经开始调查城外观测站的事件了,事先准备好的通稿可以发送了。”

“你来得及吗?盔甲还在佐菲娅家里呢。”

“啊?你没拿回去家里?”

“我不在家啊,我在佐菲娅家里……”

“坏了……呃,也不用担心,我马上到。”

陈一鸣打开了房门。

“干嘛?”史尔特尔问道。

“……我来错地方了。”

“那你还进来干嘛?”

陈一鸣没回话,只是把窗帘一把拉开,

随后推开窗户,直接跳了出去。

他尽量在日光的照射下飞行,

太阳光就是他最好的掩护。

幸好炎热的街道上并没有多少行人。

他顺利越过一处又一处熟悉的街景,

缓缓落在一处杂乱的花园中。

“盔甲在这……”

仇白向他招呼。

陈一鸣一伸手,盔甲的各个组件仿佛响应了他的召唤,

在念力的操控下有条不紊地贴到身上,

一瞬间的功夫,盔甲已经完成了“合体”。

而此时的竞技场内,

寒夜骑士正百无聊赖地弹着剑,

护手与剑身碰撞、发出一系列清脆的响声,

没人知道头盔之下的他哼着什么歌。

这位封号为“寒夜”的竞技骑士,身穿一套量产型的盔甲,

只不过身上做了点定制的涂装,

长剑倒是颇有讲究,十字剑格上也做了一些装饰。

赛场的背景音乐已经唱到了高潮阶段:

“maria’ You’ve gotta see her!(玛利亚,每次你见到她)

“Go insane and out of your mind(都会让你手足无措为之疯狂)

“Latina’ Ave maria!(万福玛利亚)”

一声巨响,

场地上扬起了尘烟,

方舟骑士从单膝跪地恢复了站姿。

“背景音乐可以暂停一下嘛,谢谢!……好的观众朋友们让我们把目光投向赛场!

“我们期待已久的方舟骑士终于以全新姿态登场,他是从高处跳下来的吗?”

寒夜骑士立即双手抬起长剑,

剑锋直直地指向全副武装的陈一鸣。

说起来,这套盔甲的造型依旧偏向保守,

但暗黑的色调搭配些许深蓝的线条,

让这位神秘莫测的骑士平添了几分压迫感。

花哨的抽剑转腕之后,陈一鸣将单手剑牢牢握在手中,

随后两人同时以剑指天,齐齐行礼。

“让我们再次郑重介绍寒夜骑士,这位驰骋赛场十多年的老将始终维持着他那豪气十足的宣言——

“他要成为一代传奇黑骑士挥之不去的梦魇!他高傲地声称,至今为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迎向命中注定的对手,

“终有一天,他会将耻辱性的惨败、带给黑骑士!多么张狂,可是赛场之上,怎么可能少得了壮志凌云?”

一声哨响,

长剑撕开烟幕,

火光撩过肩甲,

翻滚后、立即刺出长剑;

仅仅是眨眼的功夫,

赛场两端的骑士已经开始了近距离交锋。

“观众朋友们,让我们牢记一条法则,永远不要相信赛场上的距离!五米、十米、二十米,难道就能带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了吗?不!永远不要低估一位卡西米尔骑士的冲刺速度!”

陈一鸣手中的单手剑难以和对方的长剑角力,

一轮交锋之后,他迅速反手挂剑,

用剑格遏制了长剑的横扫。

寒夜骑士赶紧抽回,

然后再次刺出长剑,

陈一鸣偏头躲闪,

迅速用碎步调整身位。

而寒夜骑士直接大踏步上前,

一手抓紧剑柄、一手握住剑身,

将长剑狠狠地捅向陈一鸣的躯干。

陈一鸣毫不含糊地向侧移动,

寒夜骑士则不依不饶地向侧一剌,

火光乍现,

单手剑击打在剑锋之上,

但由于寒夜骑士紧握着剑身,

这次刺击竟然没有一丝丝偏转。

“莱塔尼亚的击剑术……你做的功课很足啊。”

左手竖起两指,

凶猛的直刺被法术硬生生暂停了。

烈焰乍现,

将寒夜骑士直接逼退。

以火光为掩护,

陈一鸣一个侧身空翻,

蓄势的斩击重重地甩出,

握持长剑的骑士竟然一时脱力、险些被打落武器。

陈一鸣抓住了这次击退带来的战略空间,

旋步、转身,

调整重心、提升转速、小幅前进、积蓄法术,

一气呵成,

强化后的斩击伴随成形的剑气华丽地劈出。

寒夜骑士只得侧翻躲招,

转移方位后再次刺出长剑,

陈一鸣扭身、剑锋擦过肩甲的瞬间,

他猛然发力,一个铁山靠偏转了长剑,

然后

一招不慌不忙、有板有眼的下劈招呼了上去。

尽管寒夜骑士在刺击失手时就开始了后撤步,

但下劈依旧擦中了护手,

若是在战场上,对面这只手就别想要了……

但话又说回来,要真是在战场上,

陈一鸣早就可以用多样的法术排列组合出上千种方式完成K.o.

然而竞技场上,不能击杀、不准致残的规则很严重地限制了他——

他的诸多招式无非是奔着消灭敌人去的,

在赛场上,他却无法实现瞬时击杀,也不能用致残限制对手的行动,

这某种意义上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挑战。

打个比方吧,他的大多数招式、预期的效果是击杀,

如果不能击杀,可以等效理解为——

每一个敌人都拥有了锁血的能力。

难度的提升倒是在其次,主要是心理挑战很大。

擦中护手的那一下,陈一鸣尽力收住了劲,

然而对手明显吃痛了,握剑的姿势都进行了调整,

在奔跑时,寒夜骑士选择了将长剑扛在肩上,

对手选择了主动保持距离。

陈一鸣选择了主动压制,

抢步接近,迅速刺剑、转腕接斜劈,

寒夜骑士熟练地扛剑翻滚,

移至身侧后再次刺出长剑。

长剑擦过头盔后立即横扫。

陈一鸣以下蹲应对——

若是侧移,他很难快过长剑的横扫,伸出的长剑再加上手臂的距离,会使得剑锋末端拥有惊人的线速度;

若是后撤,在短时间内依旧无法逃脱刺击的范围。

如果只有下蹲,那也会很蠢,对手可以随时变招为下砍,

陈一鸣下蹲的同时向斜前方蹬出,

划出的剑锋直取对手的腹部。

被逼得躲闪之后,

寒夜骑士只能重新扛起长剑,

刚才那一轮交锋中的优势再次消失。

“就这点程度……只会让黑骑士以为是碰瓷的吧?”

陈一鸣再次站定,笔直的站姿看上去极为外行,

但配上刚才那句话,一下子挑衅意味十足。

寒夜骑士放弃了稳妥的策略,

他一怒之下高高跃起,

重重下落,

再乘势冲刺,

陡然加速之后,

他的身影快出了残影,

凌厉的锋刃划出冷峻的线条,

不断地从陈一鸣身边擦过。

这一杀招拆解开来,无非是往复地冲刺与劈砍,

如果对手当真拥有惊人的速度与力量,

那这一招将会无比棘手。

但话又说回来了,拥有了惊人的速度与力量,

哪怕是平平无奇的劈砍,也会变得极具威力。

偏头躲闪一记攻击后,陈一鸣干脆乘势侧翻,

刚落地、对手就紧紧地咬了上来,

极速移动留下的残影近乎连缀成一条直线,

如同高速行驶的火车、势必撞碎一切阻拦。

陈一鸣选择向上跳起,

熟练地滞空旋转数周。

冲过头的对手立即折返、预判着落地的时机——

好消息是,对手预判对了,迅猛的冲刺正好碰上了落地的陈一鸣;

坏消息是,对手预判对了,如同冲车的攻势这一回发生了交通事故。

山崩地裂的狮子斩将孤注一掷的冲刺无情斩断,

下落的劈砍将寒夜骑士紧握的长剑无情地打落,

高速移动的身体正面迎上了骇人的冲击,

失衡的寒夜骑士宛如枯叶一样、被狂风卷走,

身躯在空中翻转两周、又在地面上拖行了一段距离。

仍有意识的寒夜骑士努力地用手撑着地面,

然而头脑带来的眩晕感牢牢支配着他,

在痛苦与无奈中,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翻了个身。

担架队的上场无可置疑地宣判了陈一鸣的胜利。

陈一鸣则不免又紧张了起来——

他上次上场,也把对手送上担架了。

1098年6月26日,大骑士领,16:00

【星火(Iskra)供稿:

……假想敌是维系整个乌萨斯帝国的强大束带。

只要让人们开始思考真正的敌人是谁,貌似坚实而团结的帝国就会轰然散架。

1074年的大叛乱证明了这一点,帝国担心人们遗忘了这一点,于是它于1095年又提醒了一次。

联邦制是流于表面的速干胶水,是面对地方分离势力的妥协。

议会制是为了堵住企业家与市民的悠悠之口,假装帝国已经迈入文明。

君主制则是新一辈的跳梁小丑向老一辈的大胡子们做出的妥协,皇帝的御座本身就代表着一纸停战协定。

整个国家依旧建立在无数的矛盾与妥协之间。

帝国需要假想敌,假想敌是他们的呼吸器、他们的起搏器。

假想敌是帝国的吗啡、军人的鸦片,他们用这种绝望的方式止痛,好让众人忘记帝国身上的累累裂痕。

树立假想敌之后,他们可以厚颜无耻地将一切暴政归咎于假想敌的压迫;

他们可以将一切错误归结于假想敌的破坏;

而他们每一点微不足道的成绩,都因假想敌的存在而熠熠生辉……】

【引红酒报1098年6月25日报道:

……乌萨斯皇帝再次连续一周未在任何公开场合露面,引发各界人士担忧。

年轻的现任乌萨斯皇帝阿列克谢·费奥多罗维奇在成婚之后就极少露面,大改往日的执政风格。

实际上,大约在去年年初之后,整个乌萨斯领导层的精神面貌突然变得判若两人,不由得引起外人猜疑。

小编认为,高层的政治人物往往无比沉稳,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性情大变”,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遭遇了掉包,现在出镜的不过是一个又一个替身罢了。

政治人物为了安全考虑,使用替身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替身享受明面的光鲜亮丽,也要承担明面上的安全隐患。

可是,问题在于,谁能保证替身的永远忠诚?谁能保证替身不会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也许读者朋友会觉得这样的猜测未免过于荒诞,你们不妨想想,如果用“替身说”解释许多国际上的变局,会不会豁然开朗?

小编认为,“替身说”或许就是解开谜团的一把钥匙。

联想到近期伦蒂尼姆的变局,小编还有更加狂野的猜测——萨卡兹篡夺了维多利亚的首都,而维多利亚始终无动于衷。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乌萨斯高层也遭遇了萨卡兹复国主义的替换?多年以来,萨卡兹始终是许许多多国际阴谋的幕后主使。

据说,萨卡兹复国主义的支持者之中,就有一位强大无比的术师,他可以轻易模仿任何一位历史人物和现存的人物……】

【四城竞技报1098年6月26日下午电:

今日下午,炎刃竞技场的比赛结果已经分晓。

方舟骑士势不可挡,再次获胜。

尽管寒夜骑士诊断出轻微脑震荡以及局部骨裂,但裁判认为方舟骑士并无违规举动,没有主要责任。

前几日困扰方舟骑士的官司也作出了判决,法院采用了辩护律师提交的证据,认为方舟骑士破坏对手义肢与装甲的行为不属于故意伤害。

尽管轮椅、义肢、植入义体都可以视为残疾人的身体一部分,但“黑男爵”弗兰格尔的义肢与外骨骼装甲都具有作战能力、且明显进行了不符合赛事规定的改装,应当视为选手的武器与装备。

至于“黑男爵”弗兰格尔与乌萨斯军方是否存在联系,有待监正会的介入调查。

这一事件明显反映出骑士协会对于残疾选手相关规定的漏洞。有数据反映,残疾选手的参赛比例正在逐年升高,而且赛事对于残疾选手装备的限制极为宽松,在5月份的季前赛中,我们甚至见到了有选手用竞速轮椅将对手撞出场外的场景。

在科技日新月异的当下,究竟要如何合理界定残疾人辅助设备和武器装备的范围,成为了亟需解决的问题。】

弑君者夹着一沓报纸,打开了房门。

一进屋后,她就将报纸随手丢在沙发上。

“伊万诺维奇来过这里?”

史尔特尔左右手分别握着红蓝色的手柄,正在对着大屏幕挥动胳膊。

“来过。你怎么知道的?”

“气味。”

“瞎说,他都离开了两个小时了。”

“那也有气味残留啊。”

“哦?你真能闻出来?怎么办到的,教教我……”

“很多叙拉古人经过训练都能做到。我找他还有事呢。”

“那你去追踪他不就行了。”

“追踪个屁,他从窗户出去的。”

“你跟我讲讲,我再给他发消息,好不好?”

弑君者往沙发上一坐,翘起了二郎腿:

“我直接发消息不就行了?”

史尔特尔暂停了游戏,直勾勾地盯着弑君者:

“那你就跟我讲讲嘛,有什么事情?”

“我们用于洗诈骗款的账户被冻结之后,警察好像也有动作了,开始追查我们了。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你这手上绑的是什么?”

“手柄啊?”

“怎么是方的,跟遥控器一样……手柄不是两只手握着的那种玩意吗?”

她边说边用两只手比划,仿佛空气中真有一个手柄一样。

“那种玩不了体感游戏啊……就算有、有那个什么……陀螺仪,也没这种方便。这个合二为一就是你说的那种手柄了。”

“哦……你说这个我也听不懂。你在电视上玩这个,还不如出去找个人陪你打球呢。”

“这能联机的,这是正版游戏。”

弑君者摇摇头:

“算了算了,你自个玩吧。”

1098年6月26日,大骑士领城外,7:02

在那座移动观测站还未被摧毁的时刻……

伊万诺夫已经穿戴完毕,穿好迷彩服、戴好兜帽,

检查好武器,走出了营地。

他们夺取移动观测站的行动可以说是完美无缺——

昨晚,那伙天灾信使和员工毫无防备,

拿着武器站岗的人被率先撂倒,

稍微伪装一番,装作受难的感染者敲门,

便成功进入了易守难攻的载具之中,

接着再把其余的战友放进来,

载具之内就上演了一场单方面屠杀。

可是,在最后关头,出现了小小的岔子……

“哥哥、姐姐,有人在吗?我来还书了……”

一个孩子怯生生地靠近。

年幼的列昂尼德没有沉住气,向地面射出了一支箭,

受到惊吓的孩子立即跑掉了、连提灯都扔在了地上,

黑夜之中,孩子迅速失去了踪影。

长官不由分说,立刻拽起列昂尼德,狠狠地往太阳穴边上打了一拳,

稚嫩的脸上留下了难看的淤青。

因此,经验老道的伊万诺夫不得不大清早出门,

去给队伍里的那个小屁孩擦屁股。

他可以断定的是,那个孩子一定住得离观测站不远,而且和观测站的信使有一定交情。

一个小时后,这位特种作战人员追到了一处营地。

加固的帐篷,刚刚灭掉的篝火,以及载满行李的车辆,

一男一女似乎正在帐篷边上忙前忙后——

大概率在尝试拆除。

伊万诺夫暗自窃喜、又有点后怕,还好来的算是时候。

为了稳妥起见,最好将目击者以及相关人员全部灭口,

这是为了乌萨斯,也是为了整合运动。

他蹲伏在草丛之中,无声地靠近。

那一男一女紧挨着,很好处理,男孩应该还在帐篷里,待会进去解决即可。

瞄准之后,细小的麻醉针射出,

男子摇摇晃晃地倒下,女子还未反应过来,

匕首流利地从侧刺入颈部、然后向前割出。

他轻轻扶着柔软的躯体,将她放在草甸上,这样声响能够降到最低。

躺倒的男子也被干净利落地补刀,

但伊万诺夫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一声尖叫。

从帐篷中探出脑袋的男孩被吓到了。

伊万诺夫回手用小型的铳械射出麻醉针,

只是打在了匆匆合上的帐篷上。

“求求你!别杀我!”

尖锐的叫声让伊万诺夫烦躁无比,

但令他宽慰的是,被吓傻的男孩没有乱跑。

他一把扯开帐篷,

钻入被褥的孩子不停地喊叫。

伊万诺夫收起了铳械,

看准时机,一把抓住孩子的脚踝,

拖出之后精准地下刀,

结束了挣扎。

伊万诺夫用营地里的水缸洗干净了匕首,然后收回,

他用熟悉的乌萨斯语在卡西米尔的土地上祷告:

“因他受的刑罚,我们得到平安;因他受的鞭罚,我们得到医治。”

回去的路却感觉远比来时漫长。

日上三竿,天气炎炎,

水壶中似乎也没装满足够的水。

在漫长的跋涉之后,他总算见到了营地的影子,

于是,他用沙哑的喉咙歌唱:

“Дaвan 3a жn3hь, дaвan 6paт дo kohцa,

(来,为生命,来,兄弟,活下去,)

Дaвan 3a тex, kтo c hamn 6ыл тoгдa.

(来,为那些陪伴我们的人。)

Дaвan 3a жn3hь, 6yдь пpokлrтa вonha,

(来,为生命,管他什么战争,)

Пomrhem тex kтo c hamn 6ыл тoгдa.

(铭记那些陪伴我们的人。)”

信息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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