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之圣子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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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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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住所时,客厅里多了个陌生男人。他看着像三十多岁的大叔,脸膛带着被风沙打磨过的粗犷,下巴上留着一撮修剪得极短的黑胡子,眉骨高耸,眼窝微微凹陷,眼神扫过来时像淬了冰,带着股说不出的戾气,光是站在那,就让空气都沉了几分。

西拉见昂约从门外走进来,抬手拍了拍巴掌:“好了,现在大家都回来了。”他敞开手示意了一下身旁的男人,随即坐下,“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同事霍壹雷前辈。他凭着硬实力混进叛军内部,现在已是军长职位,在那边待了足足二十多年。”

霍壹雷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胳膊上的肌肉把粗布袖子撑得鼓鼓的,站姿像杆绷紧的枪,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底气。他斜着眼扫过客厅里的人,目光在昂约脸上停了半秒,那眼神里的审视像针一样扎人,随即转身走向阳台,后背往栏杆上一靠,留给众人一个沉默的背影,连句客套话都没有。

“霍壹雷前辈就是这性子,不爱多言,大家别往心里去。”西拉打了圆场,招呼着众人落座。

昂约挨着沙发扶手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扶手边缘的木纹。那木头被磨得光滑,却在角落藏着个细小的毛刺,扎得指尖微微发麻,倒让他更清醒了些。他没移开视线,盯着霍壹雷的背影——对方后颈的衣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块青褐色的旧伤,形状像道被利器划开的口子,边缘还泛着淡淡的凸起,一看就是老伤;而且他站在阳台的姿势,双脚间距刚好与肩同宽,膝盖微屈,是常年在颠簸环境里保持警戒才有的习惯,哪怕放松时也像随时能扑出去的豹。

“这个人不简单。”昂约心里笃定,指腹反复摩挲着扶手的木纹,那股藏在沉默里的压迫感,比西拉明面上的锐利更让人发紧。他甚至能想象到,往后相处时,这人怕是一句话能噎死人,那双眼看着你的时候,像是在掂量你有几分用处。

西拉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众人的打量:“接下来要说正事——我们只有一周的紧急特训,之后就得进入前线。”

这话一出,清鸢捏着衣角的手指猛地收紧,本博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脸上都带着猝不及防的错愕。

“不过不用太紧张。”西拉看向阳台,“霍壹雷前辈在叛军核心待了这么久,处境一直稳当,说明只要按规矩来,安全能有保障。”

霍壹雷在阳台“嗤”了一声,像是在嘲笑这种“保障”,却没回头。

一周时间像指缝里的沙,攥得再紧也照样溜走。出发那天,他们跟着霍壹雷登上船,在海上颠簸了数日,终于驶入叛军领地的中心港口。踏上陆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眼前的城市远比想象中繁华,高楼的玻璃幕墙映着蓝天,街道上车马川流不息,商铺的幌子从绸缎到金银首饰样样俱全,甚至连街角卖糖人的小摊都排着长队,热闹劲儿丝毫不输龙王的首都。

霍壹雷走在最前面,军靴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沉实的声响,路过一个卖花姑娘时,对方笑着递花过来,他眼皮都没抬,侧身避开的动作快得像本能。“别东张西望。”他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声音压得很低,“这里的眼线比你们头发还多,一个眼神不对就能被盯上。”

西拉跟在后面,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昂约的腰。昂约立刻收回目光,手指在袖口里蜷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刚才他看到路边酒馆的窗台上,摆着盆罕见的紫茉莉,花瓣边缘沾着点细沙,那沙粒的颜色,和特训时见过的叛军营地沙土一模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让脚步跟上队伍的节奏,心里清楚:从踏上这片土地开始,每一步都得踩在刀刃上,连呼吸都得带着十二分的小心。

船刚靠上第一层的码头,喧闹声就涌了过来。这里是都城的“门面”,整片陆地沿着海岸线铺开,码头边停满了挂着各国旗帜的商船,搬运工扛着香料、丝绸的身影在货栈间穿梭,吆喝声此起彼伏。

街道两旁全是商铺,挂着“异域特产”“深海珍珠”的招牌,橱窗里摆着珊瑚雕刻的摆件、鲛绡织的披肩,引得穿着华丽的游客驻足挑选。街角的酒馆飘出麦酒的香气,门口的侍者正用好几种语言招呼客人,其中一个金发商人笑着拍霍壹雷的肩膀,用生硬的本地话说:“霍军长,这次的铁矿什么时候交货?”霍壹雷只扯了扯嘴角,没应声,转身往一条石板路走——那路两旁全是高档酒店,门童穿着绣着海浪纹的制服,见了霍壹雷的令牌,立刻弯腰引路。

昂约跟着走时,指尖蹭过酒店外墙的浮雕,刻的是商船远航的图案,其中一艘船的船帆上,有个极小的三角标记,和特训时见过的叛军商船记号一模一样。他忽然注意到,街边卖地图的小贩,给游客指的路线永远绕开码头东侧的仓库,而那仓库门口的守卫,腰间的匕首柄上缠着和霍壹雷同款的黑布条。

往第二层去的通道在第一层的中心广场。那是个巨大的圆形建筑,门口立着“水下枢纽”的牌子,里面并排着十几个金属舱——这就是电梯,舱壁是透明的琉璃,能看见外面的水流。霍壹雷刷了令牌,其中一个舱门“嗤”地打开,里面已经站了几个穿着布衣的居民,见了霍壹雷,都下意识往角落缩了缩。

电梯缓缓下降,穿过一层淡蓝色的水域,外面的景象渐渐变了——房屋不再是精致的商铺,而是带着烟囱的民居,有些阳台上晾着渔网,窗台上摆着陶盆,里面养着能在水里发光的水草。这些房屋被无数黑色长条连在一起,那些长条是用特殊石料做的,宽得能容马车通过,表面刻着防滑的纹路,既能固定房屋不被水流冲散,又能当街道用。

“第二层住的都是渔民、工匠,”西拉低声说,“这里的人看着普通,其实一半是叛军的眼线,你刚才在电梯里看到的那个穿蓝布衫的老头,手指关节上有老茧,是常年握枪的人才有的。”

电梯门打开时,一股鱼腥味混着煤烟味涌了进来。外面的街道上,有人推着独轮车卖刚出炉的面包,有人蹲在长条边修补渔网,孩子们在长条之间的空地上追逐,笑声顺着水流传得很远。霍壹雷走在前面,脚步没停,却在经过一个补网的妇人时,脚下故意踢飞了一块小石子,石子刚好落在妇人的网眼里——那网眼的大小,刚好能卡住叛军特制的信号弹。

通往第三层的路更隐蔽,藏在第二层最边缘的一片民居后面。这里没有电梯,只有一艘小型潜艇,像条银灰色的鱼,停在一个被藤蔓遮住的水洞里。霍壹雷掀开藤蔓,露出里面的控制台,按了几个按钮,潜艇的舱门缓缓打开,里面的座椅上铺着黑色的皮革,角落里放着应急灯,灯罩上印着极小的徽章,是叛军高层的标记。

潜艇启动时几乎没声音,穿过更深的水域,外面渐渐暗了下来,只能看见远处有片被巨大琉璃罩罩住的区域,里面亮着暖黄色的光——那就是第三层。这里的房屋都是用白色礁石砌的,带着尖顶的塔楼,门口站着穿银色盔甲的卫兵,手里的长矛尖端闪着寒光。琉璃罩外游过几尾巨大的鱼,鳞片在灯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西拉说那是守卫兽,只听令于第三层的大人物。

潜艇停靠在第三层的专用码头,刚打开舱门,就有个戴白手套的侍者迎上来,对着霍壹雷微微躬身:“军长,首领在书房等您。”霍壹雷“嗯”了一声,转身对昂约等人说:“跟着侍者走,不该看的别多看,第三层的墙,比第一层的算盘还精。”

昂约跟着侍者穿过走廊,脚下的地面是光滑的白玉,倒映着头顶的水晶灯。他注意到走廊的壁灯底座上,刻着和第二层长条相同的花纹,只是更精细些——原来这些花纹不仅是装饰,还是每层的身份标记。

走到一扇雕花门前,侍者停下脚步:“各位先在此等候。”昂约靠在墙边,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墙缝,那里嵌着点极细的金沙,和第一层商铺里卖的昂贵金沙是同一种。他深吸一口气,听着走廊尽头传来的脚步声,心里清楚:第三层的平静只是表象,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里,都藏着比前两层更锋利的刀。

侍者推开雕花门的瞬间,一股冷冽的檀香扑面而来,压过了海底特有的咸腥味。这是间极大的会客厅,地面铺着暗蓝色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墙壁上挂着几幅地图,标注着密密麻麻的航线,其中一条用朱砂笔圈出的路线,直指龙王都城的方向。

霍壹雷径直走到厅中央的长桌旁,对着主位的方向微微躬身,没说话。昂约等人被侍者引到靠墙的长椅旁坐下,椅面铺着极厚的软垫,却软得让人发慌,仿佛稍一用力就会陷进去——就像这座都城,看着繁华,实则处处是陷阱。

昂约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摩挲,刚才推门时,他瞥见门轴处刻着极小的齿轮纹,和第二层黑曜石长条的接口纹路一模一样,显然出自同一批工匠之手。更让他心惊的是,长桌旁的十二把椅子,有三把椅腿的磨损程度明显比其他的深,椅垫边缘还沾着点深褐色的痕迹,像干涸的血迹。

“杀气是藏不住的。”昂约心里暗道,目光扫过墙角的青铜灯台。灯台底座雕着衔剑的海鸟,鸟喙的弧度和霍壹雷后颈的旧伤惊人地相似,而灯芯跳动的频率,竟和自己刚才在走廊里听到的脚步声一致——有人在暗处计数,算着他们落座的时间。

霍壹雷突然抬手看了眼腕上的铜表,表链是用极细的铁链串的,每个链环上都刻着个“雷”字。“还有一刻钟。”他低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视线却扫过昂约的鞋尖——那里沾着点第三层特有的白珊瑚粉末,是刚才从码头到会客厅的必经之路才有的。

就在这时,会客厅深处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机关被触动。昂约下意识绷紧脊背,看见长桌尽头的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一道暗门,里面走出个端着托盘的侍女,托盘上放着几杯热茶,茶杯的瓷壁极薄,能看见里面茶叶沉浮的纹路——那纹路是叛军内部的等级标记,霍壹雷面前那杯的纹路,比昂约他们的复杂三倍。

侍女放下茶就退了出去,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可昂约还是听见她转身时,裙裾扫过暗门边缘的金属片,发出极细的“叮”声——暗门后藏着人,呼吸频率和第一层码头的守卫一模一样。

“别碰那茶。”霍壹雷端起自己的茶杯,却没喝,只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第三层的规矩,第一杯茶是验身份的,等会儿首领来了,看他的动作再动。”

昂约的指尖离茶杯还有半寸,闻言立刻收回,指甲在掌心掐出四个浅印。他忽然注意到,自己坐的长椅扶手上,有个极浅的凹槽,形状和霍壹雷腰间令牌的背面完全吻合——这椅子根本不是随便坐的,每个位置都对应着特定的身份。

窗外的水域突然暗了下来,是巨大的阴影罩了过来。昂约抬头,看见琉璃罩外游过一头漆黑的巨兽,背鳍像把锋利的刀,眼瞳是浑浊的黄色,正死死盯着会客厅的方向。

“那是‘墨影’,首领的坐骑。”霍壹雷的声音冷了几分,“它要是觉得谁不对劲,会直接撞碎琉璃罩——别跟它对视。”

昂约立刻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那白珊瑚粉末在鞋面上蹭出个模糊的印记,像个没写完的“囚”字。

一刻钟刚到,暗门再次打开,这次走出来的是个穿黑色长袍的男人,身形瘦削,手里拄着根珊瑚手杖,杖头的宝石在灯光下泛着幽光。他刚踏入会客厅,所有的声音都像被掐断了——连外面水流的声音都消失了。

霍壹雷“唰”地站起身,腰杆挺得笔直,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恭敬:“首领。”

昂约跟着起身,眼角的余光瞥见男人长袍的下摆,绣着和第一层酒店浮雕上相同的商船图案,只是船帆上的三角标记,比之前看到的多了道金线。

男人没说话,只拄着手杖走到主位坐下,手杖在地面顿了三下。

“咚、咚、咚。”

三声闷响,像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昂约知道,真正的考验,从这一刻才开始。

西拉的座位紧挨着昂约,两人之间隔着半臂的距离,都坐在阶梯式观众席的第三排。这里比中央的圆桌低了两级台阶,视野刚好能看清圆桌上每个人的动作,却又刻意保持着距离——像把“自己人”和“核心层”清清楚楚划了条线。西拉毕竟是霍壹雷的手下,和昂约他们这些新人没什么两样,此刻正趁着圆桌上的人还在整理文件,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音量低声解释。

“那个就是首领,管理整个义军的弥霄栗大人。”他的下巴微不可查地抬了抬,目光落在正缓步走向主位的身影上。

昂约他们顺着视线望过去,走在最前面的那位,身形确实像棵深扎大地的老树,肩背宽厚却不臃肿,每一步落下都带着沉稳的分量。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眉头微蹙着,眼神扫过会场时像覆着层薄冰,严肃里透着不容置疑的领导气质,哪怕只是站在那里,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他的气场压得安静了几分。

在他身后,紧跟着四个人,三位是身形硬朗的大叔,还有一位是头发利落地盘在脑后的大妈,几人步伐整齐,与前面的弥霄栗保持着半步的距离,既显恭敬,又不失各自的气场。

“穿深褐色长袍,背着兽皮袋的,是黑末洛族族长修德斯。”西拉的声音压得更低,指尖在膝盖上轻轻点了点,“他们族世代守着东边的矿脉,义军的大半矿石都靠他供应。”

昂约注意到,那位修德斯走路时,兽皮袋偶尔会撞到腿侧,发出“哗啦”的轻响,像是装着什么坚硬的东西,袋口露出的绳结,和第二层渔民渔网的打结方式一模一样。

“戴银丝眼镜,手里一直攥着本册子的,是总领军师埃托利。”西拉继续说,“咱们每次行动的路线、时机,几乎都是他还有他的手下算出来的。”

埃托利正低头翻着册子,笔尖在纸页上划过的“沙沙”声,透过空旷的会场隐约传过来,他翻页时手指修长,指节处有层薄茧,看着像常年握笔磨出来的。

“穿银灰色军装,袖口绣着鹰纹的,是赫扎帝威,总军军长。”西拉的视线掠过那人肩上的徽章,“霍壹雷大人见了他都得行军礼,义军所有兵权都归他管。”

赫扎帝威的军靴踩在地面上,发出“笃、笃”的沉响,他走到座位旁时,下意识地按了按腰间的佩枪,枪套的轮廓在灯光下格外清晰。

“最后那个拎着金属箱子的大妈,是琳泽湖忆。”西拉的语气里多了丝佩服,“安全系统、交通线路、通讯网络,全由她一手打理,咱们刚才经过的三层防御、水下通道,都是她设计的。”

琳泽湖忆的箱子表面刻着细密的纹路,看着像某种线路图,她走路时箱子从不晃动,显然里面的东西被固定得极稳。

说话间,那四人已经走到圆桌旁,对着弥霄栗齐齐鞠了一躬,动作幅度不大,却透着十足的敬意,随后才依次落座,椅子与地面摩擦的轻响在安静的会场里格外清晰。

昂约他们立刻闭了嘴,连呼吸都放轻了。观众席上不止他们几个,前后几排还坐着几十号人,三三两两地分散着,彼此间隔着不小的距离,却都和他们一样,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圆桌。会场顶部悬挂的扩音器闪着微弱的指示灯,显然已经开启,哪怕坐在最后一排,也能清晰地听见圆桌上的交谈。

弥霄栗在主位坐下,双手平放在桌面上,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出来,沉稳得像深潭里的水:“人都到齐了,说正事吧。”

会场的顶灯只亮了一半,另一半还暗着,光线落在圆桌上,刚好照亮每个人的座位,却让边缘的角落浸在阴影里——这在大型会议里绝不可能出现,通常那时连墙角的应急灯都会亮到天明。圆桌上没摆任何标识牌,赫扎帝威的军装领口敞着两颗扣子,埃托利的笔记本随意摊在桌上,连琳泽湖忆那只从不离手的金属箱,此刻都敞着盖,露出里面半旧的线路板。

修德斯往椅背上一靠,兽皮袋被他垫在腰后,里面的矿石硌得袋子“咯吱”响,这要是换在决定战略的大会上,光是带这袋子进会场,就得被卫兵拦下三次。

“霍壹雷征兵的事,不用太较真。”弥霄栗的声音比平时放柔了些,指尖甚至转起了桌上的空茶杯,“就是添几个打杂的,真要派上用场,还得磨上半年。”

赫扎帝威哼了声,伸手抓过埃托利的笔记本翻了两页:“他倒是会挑时候,这节骨眼带回七个新人,还得我派人教——早知道让他自己带。”

“反正也是闲职。”埃托利没去抢本子,反而从怀里摸出块糖丢进嘴里,“龙王军最近在东线缩着,西线太平得很,刚好让新人去晃悠晃悠。”

琳泽湖忆用指甲刮着箱角的锈迹,漫不经心地说:“安全系统都懒得调最高级,给他们的通讯器连加密功能都省了——真出了事,西拉一个人就能摆平。”

修德斯突然笑了,拍了拍腰间的兽皮袋:“说白了就是让霍壹雷交差,他非说这几个新人里有好苗子,那就让他们去矿洞搬几天石头,能扛住的再说。”

弥霄栗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发出轻响:“就这么办,小事一桩,不用往会上记。”他说话时,目光扫过观众席,像是突然想起还有人在,又补充了句,“昂约他们几个,让西拉带着熟悉下环境就行,不用搞特殊。”

这话轻飘飘的,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却让昂约心里那点紧张突然松了——原来这场会议,真的只是随便聊聊。

会场里的顶灯只亮了半边,光线懒洋洋地洒在圆桌上。赫扎帝威的军靴随意蹬在桌腿边,埃托利的笔记本敞着页,被他垫在胳膊底下,连琳泽湖忆那只总锁得严实的金属箱,此刻都敞着盖——这在大型会议上,简直是没法想象的事。

修德斯更是自在,兽皮袋被他随手放在腿上,偶尔动一下,里面的东西就“哗啦”轻响。换作正式场合,光是这袋子,就得被卫兵翻三遍。

弥霄栗用指节敲了敲桌面,打破了安静:“霍壹雷,新兵的旱水测试,结果怎么样?”

霍壹雷坐直了些,声音比平时亮了点:“就单单是我出面测试的那几万人,设在赤沙荒漠,连续三天高温,连风都是烫的。让他们在沙漠里赶五十里路,中间还得打三场擂台。”

赫扎帝威嗤了声,扯了扯敞开的领口:“赤沙?那地方能把鞋底烤化,那不是末洛人的地狱吗”

修德斯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兽皮袋:“末洛族人体内水分占比80%,干燥环境里待久了,骨头缝都发紧。真打急了,哪怕雨水会让敌人也缓口气,也得召场雨来补补——总不能看着自己人干得像晒裂的土块。”

埃托利从笔记本上抬起头,笔尖还悬在纸页上:“这次测试偏不让用术法,不准召雨,纯靠肉身扛。”

霍壹雷点头:“大部分人能挪到终点就不错了,但有小部分人,不光没掉队,擂台赛还赢得漂亮——昂约他们几个就是。”

赫扎帝威挑了挑眉:“哦?怎么个漂亮法?”

“赤沙正午的日头,能把石头晒得冒烟,”霍壹雷回忆着,语气里带了点佩服,“别人都蹲在沙坑里喘气,他们几个轮着带队赶路,每人背二十斤水袋,还能小跑起来。最后那场擂台,昂约一对三,没等对方站稳,三拳就把人全撂地上了。”

修德斯从兽皮袋里摸出块水蓝色的矿石,放在桌上:“末洛人遇着干燥天,胳膊都抬不动。我本来以为他们撑不过第二天,没想到……”

琳泽湖忆突然插了句,手里正摆弄着个小零件:“我调了沙漠里的监控,昂约休息时总往同伴嘴里塞东西,像是草根。后来查了,是赤沙的‘锁水藤’,能在肚子里存住水。”

赫扎帝威难得没皱眉,嘴角甚至动了动:“这小子有点脑子,懂得就地取材,比那些只会硬拼的愣头青强。”

埃托利在本子上画了个圈:“赤沙的锁水藤带刺,一般人不知道怎么处理,他能认出来,还知道怎么用,不简单。”

弥霄栗端起桌上的茶杯,没喝,就那么捏着:“不光要能扛,还得会动脑子。现在这局势,光有蛮力可不行。”

修德斯把矿石塞回袋里,袋子又“哗啦”响了声:“我本想让族里的年轻人去帮忙,没想到这几个新兵比他们能扛。”

赫扎帝威哼了声:“能扛也得练。龙王军昨天又在西线挑事,把咱们的了望塔烧了。正好,让昂约他们去修塔——赤沙都扛过来了,爬个塔算什么?”

霍壹雷接话:“他们七个配合得挺好,赶路时总有人盯着方向,打擂台时也会互相掩护,不像临时凑的。”

琳泽湖忆放下手里的零件,撇了撇嘴:“配合好有什么用?龙王的侦察机天天在头顶嗡嗡转,通讯频道吵得人头疼。他们要是真有本事,不如去把侦察机打下来?”

埃托利叹了口气:“别为难新人了。现在前线缺人,粮仓又被烧了三个,能有几个能扛的新兵,已经不错了。”

弥霄栗终于喝了口茶,放下杯子时,杯底磕在桌面:“让西拉带着他们,先去西线熟悉下环境。昂约那股机灵劲儿,别是小聪明,得在真环境里磨磨。”

修德斯拍了拍兽皮袋:“磨归磨,让他们来矿洞看看也行。我这袋子里有几块‘保水石’,说不定他能看出门道。”

赫扎帝威不耐烦地挥挥手:“看什么看?先把了望塔修好再说。龙王军的骑兵营,最喜欢趁咱们没防备时偷袭——别到时候塔没修好,人先被人端了。”

琳泽湖忆忍不住笑了:“你也就敢吓唬新人。上次被龙王的小股部队绕后,是谁慌得差点把望远镜摔了?”

赫扎帝威脸一红,拍了下桌子:“那是意外!百年前我刚参军的事,你还好意思搬出来。再说现在有这批新兵,总比上次捉襟见肘强。昂约他们要是敢偷懒,我让霍壹雷亲自盯着。”

霍壹雷无奈地笑了笑:“他们几个倒不偷懒,就是太能折腾。在沙漠里还挖了个临时蓄水池,说是怕后面的人没水喝。”

埃托利在本子上又画了个圈:“懂得顾全大局,这性子适合带兵。好好练,说不定能成气候。”

弥霄栗站起身,椅子腿在地上拖出轻响:“成不成气候,得看他们能不能经住真刀真枪的练。昂约那小子,重点看看——赤沙那关能过成那样,不简单。”

昂约他们几个听着会议上的讨论,脸上都热辣辣的,思绪不由自主飘回了赤沙测试那天。

当时一行人在沙地上排得笔直,霍壹雷刚报出“五十里沙漠赶路”,队伍里就响起一片倒抽气的声音。旁边的几个新兵脸瞬间垮了,嘴角撇得能挂油瓶,眼神里的绝望几乎要溢出来,活像被塞了满嘴黄连,连咽口水都透着不情愿。

“你们有意见的就退出去,”霍壹雷的声音像淬了沙砾,砸在每个人耳朵里,“战场不需要你们这些连环境都适应不了的人。不要说什么干燥的环境对末洛人不好,这就是现实。”

昂约下意识抹了把额角的汗,手心湿凉一片。旁边的玉彤皱着眉,指尖捻着衣角嘀咕:“晒黑了可怎么办啊……出发前没来得及回去拿包里的护肤品,这种鬼天气,防晒必须做到位啊。”

她身边的本博连忙凑过来:“五十公里,确实够折磨人的。防晒霜等下借我用点?我上次带的早用完了。”

不知磨蹭了多久,队伍终于顶着毒辣的日头出发了。好在允许带些遮阳物件——几个人合力抬着一顶巨大的遮阳伞,虽然压得胳膊发酸,好歹能挡挡直射的阳光,不然真可能晒出人命。

即便如此,高温还是像无形的蒸笼,烤得人头晕眼花。汗水顺着下巴滴进沙子里,瞬间就没了踪影。大多数人走得摇摇晃晃,唯有昂约他们几个,互相搭着肩膀借力,脚步虽沉,却没怎么掉队。

更幸运的是,沿途每隔十几里就有片小小的绿洲,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医护人员正忙着给热晕的人泼水降温,急救箱敞开着,里面的降温喷雾“嘶嘶”地往人脸上喷。

“还好不是纯靠脚走。”昂约当时喘着气想。毕竟这是新纪元年,人人都有战魂傍身——有人能召唤风刃切开热浪,有人能凝聚水汽滋润喉咙,靠着战魂之力,才能在这片因沙暴突然扩大的沙漠里勉强穿行。若真是像原始人那样光脚赶路,恐怕没走一半就得全军覆没。

遮阳伞大多时候都收着,只有到了绿洲才撑开歇脚,顺便往水袋里灌满水。他们继续赶路时,全靠魂力强化腿脚,顶着晃眼的烈阳飞奔,跑一段就找块背阴的石头歇会儿。

本博是队里最吃力的一个——他不光要顾着自己,还得时不时掏出那把波塞冬赐予的剑,轻轻甩两下。剑刃划过空气时带起细碎的水纹,落在每个人脸上,瞬间驱散不少燥热,喉咙里也润润的。可没人注意到,他甩剑的动作越来越慢,额角的汗也比别人多了一倍——这是在透支魂能。

不知跑了多久,远远看见霍壹雷站在临时驻扎地的帐篷前,身边停着辆沙地车。

本博喘着粗气骂了句:“我靠,这老霍也太不讲道理了吧,自己倒是开车过来了!”他看上去有些不服。

昂约没接话,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不对劲,总感觉有更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果然,到了驻扎地,霍壹雷直接宣布:“休息十分钟,马上开始擂台赛。输了的直接淘汰,别想着歇脚。”

擂台赛基本是一个队打一次就结束。昂约他们几个强撑着疲惫,凭着一股狠劲连赢三场。尽管前面的消耗让他们战斗力折损不少,但好歹还能保持着架势。可就算这样,剩下的人还是被筛掉了一半。

他们就这样往复循环,直到打完第三场擂台赛,原来的几万人,就剩下了原来的八分之一。

剩下的人刚松口气,以为不用再打擂台,却被告知还要赶最后十几公里。换作以前,这点路坐车或搭乘载具很快,如今却得靠自己运用魂力——这是故意锻炼他们的毅力和耐力。

昂约他们能遥遥领先,全靠本博一路补水。

“不错啊,我们现在领先了多少?”本博拄着剑,远远向后望去。

沧为推了他一把,嗓子干得发哑:“啊,别这么多废话了,我要补水。”

昂约虽然是半个末洛人,这时却摇了摇头:“哎呀,本博,不要再这样了。你要补水的话,还是给其他人补吧,这样下去,你所剩的魂能怕是没办法支持你走完剩下的路了。”

本博愣了愣,脸上露出点犹豫,却又不想显得吝啬。

清鸢这时突然开口,一改往日的高冷御姐姿态,半开玩笑似的说:“要不在这里挖口井吧,万一挖出来了,还能给后来人喝。”

没想到昂约真听进去了,说时迟那时快,他立刻就行动起来,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跟上。

玉彤翻开圣书,很快就找到了有水的地方。他们调动魂力往下挖,终于挖到了水。又借着地下河的岩石碎块,用魂力一点点捏造、铺叠,还真弄出了一个井的形状。

他们一路上渴了,就找干燥岩石底下的锁水藤。昂约看到这植物,肌肉里莫名泛起熟悉感,他隔着老远调动魂力,“嗡”的一声震开藤上的尖刺,掰断藤茎就往嘴里送,清甜的汁水瞬间润了喉咙。

不知又走了多久,最后从五万人里,只剩下四五千人——刚好是原来的八分之一,这些人才算通过了试炼。

会议上,霍壹雷也提了:“被淘汰的士兵会编入后勤,之后还有补测机会,表现好的,照样能上战场。”

没什么重要的事,这场会只开了大半个小时就散了。众人陆陆续续离开,霍壹雷才朝昂约他们走来:“会议结束,跟我回营地。”这话里的意思很明了,是要把他们安置在自己的军营附近。

返回陆地的路上,昂约按捺不住,凑到西拉身边问:“前辈,以后还有机会见到会上那些大人物吗?”

“立大功就行。”西拉答得干脆。

“那修德斯是什么样的人?”

西拉皱着眉,嘴唇动了动:“他看着像中年人,实际已经五百多岁了。作为黑末洛族族长,权威没得说。”

“我是问性格。”

“印象里挺温和,平易近人。”西拉补充道,“他家管能源矿,给军方供了不少能源,南区一大片矿脉都是他的,在矿业上绝对顶尖。”

霍壹雷这时插了进来:“不必多议,修德斯正是我们的突破口。我就是想借着他,把你们一步步推上高层。”

昂约脸上露出懵懂的样子,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盘算,歪打正着了。

作为八大军长之一,霍壹雷管理的西区,最终只有7万人通过了测试——这其实是他的计划。他刻意把测试难度提得严苛又地域化,就是不想让西区军力显得太强,免得引起龙王的警惕,打乱后续的进攻部署。

好在其他军长早有安排,被霍壹雷淘汰的大部分人,要么在别的区域获得了晋升,要么被调到后勤接受特训,也算没浪费人力。

7万人里,又挑出3万多,派去了修德斯的领地。如今能源和人手都紧缺,这些士兵正好能去矿脉帮帮忙,填补劳力缺口。

昂约心里一动——这分明是个机会。要是能在矿上做出些亮眼的事,说不定真能入修德斯的眼。

霍壹雷和西拉显然也打着同样的主意。两人一路没怎么说话,却总在偷偷交换眼神,像是在琢磨怎么安排一场“意外”,好让昂约他们顺理成章获得修德斯的信任。毕竟是生面孔,带着股陌生的新鲜感,说不定能一步步往上爬,替他们打通高层的路子。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登上了一艘鲸鱼般巨大的船。船身沉在水里,像鱼群一样悄无声息地往前飘,周围还跟着不少同款船只。这些船外表看着和真鲸鱼没两样,身上却开着一个个透明窗口,里面桌椅、床铺样样齐全,乍一看像艘豪华旅游船,每艘都能装下百来人。浩荡的船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出发了。

在水里潜行了不知多少时辰,船队终于慢慢浮上水面。昂约扒着窗口往外看,远处隐约现出大陆的轮廓,连绵的高山像沉睡的巨兽,在天边铺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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