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初雪来得比往年都早。太极殿前的铜鹤被薄雪覆盖,远远望去,宛如一幅水墨画。但殿内的气氛却与这静谧雪景截然不同——今日大朝会,李琰要宣布一件震动天下的大事。
“朕自贞观元年登基,至今二十有四载矣。”李琰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回响,“这些年来,东征西讨,南抚北定,幸赖诸卿辅佐,万民拥戴,方有今日之寰宇一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满朝文武,最后落在太子李峻身上:“然《礼记》有云:‘七十而致仕’。朕虽未至古稀,却也知‘功成身退,天之道也’。故朕决意——于明年元日,传位于太子李峻!”
“陛下三思啊!”魏叔玉第一个跪倒在地,老泪纵横,“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何言退位?太子虽贤,然天下初定,百废待兴,仍需陛下坐镇啊!”
紧接着,满朝文武跪倒一片,纷纷劝阻。但李琰心意已决,抬手示意众人起身:“朕意已决,诸卿不必再劝。不过……”
他话锋一转:“峻儿虽将继位,然治国经验尚浅。故朕退位后,将任‘太上皇监国使’,设‘太上皇议事堂’。凡军国大事,太子须与朕商议;凡《寰宇法典》修订,须经朕核准。如此,既让太子历练,又不致国策有失。”
这话一出,众人才稍稍安心。原来不是完全放权,而是“扶上马,送一程”。
退朝后,李琰将李峻单独召至御书房。年轻太子脸上既有兴奋,也有不安。
“峻儿,”李琰指着墙上巨大的寰宇地图,“你看,这天下有多大。东至扶桑,西抵大西洋,北括冰原,南达阿非利加南端。治理如此庞大的帝国,你知道最难的是什么吗?”
李峻沉思片刻:“是……平衡各方利益?”
“不止。”李琰摇头,“是让所有人都有归属感。让波提亚人觉得‘我是大唐人’,让天方人觉得‘我是大唐人’,让阿非利加人、北欧人、西域人……所有人都以身为大唐子民为荣。”
他走到书案前,摊开一份奏章:“这是你云姨娘从草原送来的。她说推行《寰宇法典》中的牧场分配制度后,草原各部虽然获利,却仍有怨言——因为长安的官员不懂游牧,制定的政策常有偏差。”
“那儿臣该怎么做?”
“派懂的人去管。”李琰道,“朕已下旨,在各地设立‘特别行政区’,行政长官优先从本地选拔,但须在长安学习三年。同时,长安官员也须到各地任职,了解民情。如此,方能上下通达。”
李峻恍然大悟:“父皇圣明!这就像……就像人体的血脉,要流通才能健康。”
“正是此理。”李琰欣慰地点头,“还有一事。弗蕾亚女王的船队明日抵京,她这次带来了整个北欧的归附表。朕准备封她为妃,你意下如何?”
李峻笑了:“弗蕾亚姨娘豪爽直率,与云姨娘性情相投,后宫定会更热闹。只是……”他犹豫了一下,“儿臣听说,她要求婚礼必须在北欧举行,要乘长船、饮蜜酒、跳战舞?”
“确有此事。”李琰也笑了,“所以明年开春,朕要去一趟北欧。这或许是朕退位前,最后一次远行了。”
次日,渭水码头
弗蕾亚的船队缓缓驶入港口时,岸上百姓都看呆了。五十艘维京长船,船首雕刻着狰狞的龙头,船帆上绘着巨蟒图案。最大的旗舰上,弗蕾亚一身戎装,金发在寒风中飞扬,宛如女武神降临。
“天可汗陛下!”船未靠岸,她便纵身跃下,稳稳落在码头上,“我带来了整个斯堪的纳维亚的忠诚——三十七个部落,全部愿意归附大唐!”
她单膝跪地,双手奉上一卷用兽皮书写的盟约。李琰扶起她,展开盟约,上面用卢恩文字和汉字双语写着归附条款,末尾是三十七个部落首领的血手印。
“女王辛苦了。”李琰郑重接过,“朕已准备册封你为‘宸妃’,居披香殿。不过听说……你要求婚礼在北欧举行?”
弗蕾亚咧嘴一笑:“按照我们的传统,新娘要在故乡的圣树下出嫁,才得神灵庇佑。陛下若真有心,就请移驾斯堪的纳维亚——当然,我会保证您的安全。”
这话说得大胆,周围的官员都倒吸凉气。但李琰却爽快答应:“好!明年三月,冰雪消融时,朕亲赴北欧,在你们的圣树下娶你!”
弗蕾亚眼睛一亮,突然上前一步,在李琰脸上重重亲了一口——这是北欧女子表达喜悦的方式,却让大唐官员们目瞪口呆。
当夜,李琰在麟德殿设宴为弗蕾亚接风。这位北欧女王不改豪放本色,连饮三大碗烈酒,还拉着阿史那云比试腕力。
“云姐姐,我听说你当年也是马背上的公主!”弗蕾亚满脸兴奋,“咱们比比!”
阿史那云也不推辞,两人当场掰起手腕。周围人屏息观看,只见两只同样布满老茧的手紧紧相握,势均力敌。僵持了一炷香时间,最终还是阿史那云经验老到,险胜一筹。
“痛快!”弗蕾亚输了也不恼,反而大笑,“云姐姐果然名不虚传!来,我敬你!”
宴至深夜,弗蕾亚已微醺。李琰送她回披香殿时,她忽然拉住他的衣袖:“陛下,今夜……留下可好?”
月光下,这位北欧女王卸去了戎装,只着一件单薄的裘衣,金发披散,眼中带着难得的柔色。李琰心中一动,点头应允。
披香殿内陈设已按北欧风格布置:巨大的兽皮地毯,墙壁悬挂着盾牌和战斧,床榻是整根橡木雕成。弗蕾亚为李琰脱下外袍,动作竟有些笨拙——她毕竟是个战士,不擅长侍奉人。
“陛下……”她轻声说,“在我们那里,女子若看上哪个男人,就直接告诉他。我看上你了,从听说你统一半个世界的故事开始。”
她主动吻上李琰的唇,这个吻带着蜜酒的甜香和北地的野性。不同于中原女子的含蓄,也不同于纳芙蒂蒂的庄严,弗蕾亚的热情如同火山喷发,炽烈而直接。
“我……我可能不够温柔,”她在李琰耳边喘息,“但我以奥丁神的名义发誓,我会用生命保护你,保护我们的孩子。”
李琰轻抚她背上的伤疤——那是无数次战斗留下的印记:“这些伤……”
“这是荣耀。”弗蕾亚骄傲地说,“每一道疤,都是一次胜利。现在……”她翻身将李琰压在身下,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让我给你也留下点印记。”
这一夜,披香殿的动静让守夜的宫女面红耳赤。弗蕾亚的“不够温柔”其实是另一种极致的热情,她不懂什么婉转承欢,只知道用最原始的方式表达爱意。当晨曦透过窗棂时,两人相拥而眠,李琰肩上果然多了几道新鲜的齿印——那是北欧女子宣示主权的传统。
五日后,阿非利加急报抵达
不是喜报,而是噩耗:大祭司阿蒙霍特普发动叛乱,囚禁了纳芙蒂蒂女王!
“叛军声称女王‘背叛阿非利加传统,引入异族邪法’,要废黜她,另立阿蒙霍特普的侄子为王。”李德謇念着战报,脸色凝重,“尼罗河卫队分裂,半数倒戈。现在女王被围困在底比斯王宫,情况危急。”
李琰一拳捶在御案上:“朕早该想到!那老祭司不会善罢甘休!”他当即下令,“传旨:命波提亚舰队分兵一万,立即驰援亚历山大港!命天方国哈桑哈里发派兵从红海方向夹击!朕……”
“陛下要亲征?”上官婉儿急道,“万万不可!长安刚经叛乱,陛下若再离京……”
“纳芙蒂蒂是朕的妃子,是阿非利加三十六部的女王。”李琰语气坚定,“她为推行唐化而遇险,朕若不去,天下藩国会怎么想?以后谁还敢真心归附?”
他看向李峻:“峻儿,朕离京期间,由你监国。记住,遇事多与母后、魏相商议。若有急务,八百里加急送朕处决。”
李峻郑重行礼:“儿臣遵旨!定不负父皇重托!”
出发前夜,李琰宿在婉儿宫中。知道劝不住,婉儿只能默默为他整理行装。
“陛下此去,千万小心。”她将一枚护身符塞进李琰怀中,“这是妾身在大慈恩寺求的,开过光。”
李琰握住她的手:“放心,朕不是去打仗,是去解围。波提亚和天方的援军一到,叛军自会瓦解。”他将婉儿搂入怀中,“倒是你,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宁儿。”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没有情欲,只有无尽的依恋。婉儿将头枕在李琰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轻声道:“陛下还记得吗?二十四年前,你第一次出征突厥时,妾身也是这样为你收拾行装。”
“记得。”李琰抚着她的长发,“那时你说:‘若陛下不回,妾身便去寻你。’”
“现在妾身还是会这样说。”婉儿抬起头,眼中含泪却带笑,“所以陛下一定要平安回来。”
“一定。”李琰吻去她的泪,“等解决了阿非利加的事,等峻儿顺利继位,朕就陪着你,哪里都不去了。我们去江南看烟雨,去西域看雪山,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婉儿在他怀中点头,渐渐睡去。李琰却睁着眼,望着帐顶。他知道,这次阿非利加之行,恐怕不会像说的那么轻松。
一个月后,红海海域
李琰站在“寰宇号”船头,看着逐渐清晰的非洲海岸线。这次他只带了十艘战船和五千精锐,主力是波提亚和天方的援军——查理和哈桑都很卖力,各派了两万兵马。
“陛下,前方就是贝伦尼斯港。”副将禀报,“探子回报,叛军主力集中在底比斯,但港口也有驻军。”
李琰沉吟片刻:“不必强攻港口。传令舰队,绕道南下,在叛军防守薄弱处登陆。我们要的是奇袭,不是正面攻坚。”
果然,叛军没料到唐军会舍近求远。李琰率军在红海南端一处荒滩登陆,然后急行军七日,直插叛军后方。
沿途所见,让李琰心头沉重。许多村庄被焚毁,田地被践踏,逃难的百姓面黄肌瘦。显然,这场内战已经让阿非利加元气大伤。
第八日黄昏,部队抵达底比斯城外二十里。李琰登高远望,只见城池被围得水泄不通,叛军营地连绵数里。
“陛下,强攻伤亡太大。”副将劝道,“不如等波提亚和天方援军到齐……”
“来不及了。”李琰摇头,“每拖一天,纳芙蒂蒂就多一分危险。”他忽然想到一计,“传令:挑选三百死士,今夜随朕潜入城中!”
“陛下不可!”众将大惊。
“朕意已决。”李琰道,“纳芙蒂蒂认得朕,只有朕亲自去,她才会相信援军已到。只要里应外合,叛军必乱。”
当夜,月黑风高。李琰率三百精兵,换上叛军服饰,混入运粮车队,果然顺利通过关卡。进城后,他们直扑王宫。
王宫守卫森严,但李琰早有准备。他让士兵用钩索攀墙,自己则带十人从密道潜入——这密道是纳芙蒂蒂新婚之夜告诉他的,只有历代女王知晓。
密道出口在女王寝宫床下。李琰钻出时,正看见纳芙蒂蒂被绑在柱子上,衣衫褴褛,遍体鳞伤。阿蒙霍特普手持皮鞭,正在逼问她玉玺下落。
“说!玉玺在哪?!”老祭司一鞭抽下。
纳芙蒂蒂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住手!”李琰大喝一声,长剑已架在阿蒙霍特普脖子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纳芙蒂蒂抬头看见李琰,眼中瞬间涌出泪水:“陛下……真的是你?”
“是我。”李琰一剑割断她的绳索,将她搂入怀中,“对不起,朕来晚了。”
阿蒙霍特普反应过来,狂笑:“就凭你们几个人?外面有我三万大军!你们插翅难飞!”
“是吗?”李琰冷笑,示意士兵打开窗户。
窗外,突然火光冲天,杀声震地。原来,城外的唐军看见宫中火起,立即发动总攻。同时,波提亚和天方援军也赶到,从两侧夹击。叛军猝不及防,阵脚大乱。
“不可能!你们怎么会……”阿蒙霍特普面如死灰。
“你以为朕只会强攻?”李琰扶起纳芙蒂蒂,“为将者,当出奇制胜。这道理,你该懂。”
天亮时分,叛乱平定。阿蒙霍特普被生擒,其党羽或死或降。当李琰扶着纳芙蒂蒂走出王宫时,幸存的臣民跪满街道,高呼“天可汗万岁”。
回到宫中,李琰亲自为纳芙蒂蒂清洗伤口。她的背上满是鞭痕,有些深可见骨。
“疼吗?”李琰动作轻柔。
“见到陛下,就不疼了。”纳芙蒂蒂伏在榻上,声音虚弱,“妾身就知道……陛下一定会来。”
上完药,李琰喂她喝粥。纳芙蒂蒂只吃了几口,便摇头不食。
“陛下,”她握住李琰的手,“妾身……可能不行了。伤口化脓,这几日一直发烧……”她惨然一笑,“能在死前再见陛下一面,妾身……无憾了。”
“别说傻话!”李琰厉声道,“朕不许你死!太医!传太医!”
随军的太医诊断后,摇头叹气:“伤口感染太深,高烧不退,除非……除非用‘刮骨疗伤’之法。”
“那就刮!”李琰毫不犹豫。
刮骨之痛,常人难以忍受。李琰让纳芙蒂蒂咬住毛巾,自己握紧她的手:“疼就抓紧朕。”
手术持续了一个时辰。纳芙蒂蒂几次疼晕过去,又疼醒过来,但始终没松手。当最后一片腐肉被清除时,她已浑身湿透,如同从水里捞出来。
“好了……好了……”李琰心疼地为她擦汗,“睡吧,朕在这儿。”
纳芙蒂蒂虚弱地点头,沉沉睡去。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期间李琰寸步不离,亲自喂药擦身。第三日黄昏,她终于退烧醒来。
“陛下……”她看见李琰布满血丝的眼睛,“您一直守着?”
“嗯。”李琰喂她喝水,“感觉如何?”
“好多了。”纳芙蒂蒂眼中泛起泪光,“陛下对妾身……恩重如山。”
“你是朕的妃子,朕当然要护着你。”李琰轻抚她的脸,“好好养伤,等你能下床了,朕带你回长安。阿非利加……朕会派能臣来治理,你该歇歇了。”
纳芙蒂蒂摇头:“不,妾身要留下来。这次的叛乱让妾身明白——唐化不能急,要慢慢来。妾身想用十年、二十年时间,让阿非利加真正融入大唐。这是妾身的责任,也是……妾身对陛下的承诺。”
李琰凝视她良久,终于点头:“好,朕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朕——好好活着,等朕下次来看你时,要看到一个健健康康的纳芙蒂蒂。”
“妾身答应。”纳芙蒂蒂笑了,那笑容虽然虚弱,却依然美如尼罗河上的莲花。
当夜,李琰留在她宫中。纳芙蒂蒂虽不能行房,却执意要李琰拥着她入睡。
“陛下,”她在黑暗中轻声说,“等妾身伤好了,我们再回金字塔……这次,妾身要为您生个孩子,一个流着大唐和阿非利加血脉的孩子。”
“好。”李琰吻了吻她的额头,“朕等着。”
窗外,尼罗河静静流淌。这条见证了无数王朝兴衰的河流,今夜又见证了一段跨越文明的爱情。而在遥远的北方,长安城里,另一场权力的交接正在悄然进行。
李琰知道,他该回去了。儿子需要他,帝国需要他,那个统一全球的梦想,还需要最后几步才能完全实现。
但此刻,他只想拥着怀中这个为他差点付出生命的女子,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喜欢大唐盛世重修:寰宇一统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大唐盛世重修:寰宇一统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