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小桃，声音严肃，“你既然说是尚食局的宫女带来的，说的是哪位宫女？”
小桃似是没料到皇上会突然前来，听到问话，不禁有些紧张，
“是，是夏竹。”
文成帝对身边的太监道：“周公公，把她带来。”
周昌立刻带人将夏竹带了过来。
文成帝威严的声音响起，“你在尚食局做了多久？”
夏竹答：“有三年了。”
文成帝一怒，“大胆，你既然呆了三年，为何连尚食局的茶具还分不清楚？”
夏竹一惊，立刻将头伏在地上。
太后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如实招来，若有半分虚假，哀家定然不会心慈手软！”
此时站在后面的陆征走了进来，在夏竹面前停下，藏蓝色的桃花衣，长身玉立。
夏竹余光瞥见，更加心慌。
“九曲鸳鸯壶虽然常见，但是大丽朝的并不多见。”陆征淡淡的声音传来，“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这茶壶？”
文成帝冷哼，“仔细回话，若是有半分做假，朕定不轻饶！”
夏竹俯着身子，道：“奴婢并不是采买人员，对这东西的来处实在不清楚。”
今日平妃来找她的时候，让她把一个茶壶送到小花园，说是太后要用。
作为报答，还给了她一千两银子。
可思来想去，她实在不愿冒这个险，便将茶壶又交给了小桃。
但是小桃毕竟不是尚食局的人，直接送进去换茶壶难免惹人怀疑，所以夏竹道：
“你直接说我的名字就行，春儿知道我是尚食局的丫鬟。”
“纵然不是采买人员，可你在尚食局做了三年，太后的茶壶一直都是由官窑专供，所用图案都是统一的百鸟朝凤，你连基本的常识都不知，是如何在尚食局做了三年的？”
陆征冷淡的声音响起，带着刺骨的寒意。
夏竹吓得一动不敢动。
德妃见状先摆起了气势，道：“再不说实话，便进慎刑司严刑拷打。”
夏竹一慌，道：“皇上冤枉，奴婢真的不知道。”
文成帝厉声道：“把尚食局的总管尹范带过来。”
尹范被带了过来，见到夏竹在跪着，脸色微变。
“尹范，你做了尚食局十年总管，这九曲鸳鸯壶，是怎么回事？”
尹范道：“回皇上，奴才没见过这壶。”
“你是总管，进了尚食局的东西都要经过你的眼，你敢说你没见过？”
尹范一惊，道：“皇上，今日官窑的确送了一批瓷器过来，但奴才还没来得及查看。”
回答的如此顺畅，让皇上也挑不出毛病来。
德妃站了起来，问小桃，“你说这是夏竹带来的，可这俩人都没见过这茶壶，是不是你在说谎？”
小桃浑身一抖，哆哆嗦嗦答：“奴婢，奴婢确实是从尚食局的一个宫女手上接过来的，可能，可能奴婢认错人了。”
“前后矛盾，左言右语，我看你才是最可疑的那个人。”德妃说完，对文成帝道：“皇上，如此重大之物，她一个侍女不可能拿的到，必有人背后指使。”
惠贵妃也道：“皇上，我听说这种鸳鸯壶有两个出口，每个出口倒出来的东西不一样，以前常常有人借此物下毒，今日难道有人要效仿他人，行谋害之举？”
众人一听，立刻起了猜测。
这茶壶是给太后用的，难道是有人要下毒谋害太后？
真是胆大包天！
太后面色一变，怒意一生，看着一众人，“是谁要下毒谋害哀家？”
文成帝也是怒火中烧，“查，我看看谁敢胆大包天，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下毒！”
黎书抬头看了看平妃，平妃一直低着头，不曾插话。
而小桃，则神情慌张的跪在地上。
此时，太医局丞徐广徐大人闻声赶来，对文成帝道：“皇上，请容臣看一看这茶壶。”
文成帝点头，将茶壶递给他，“爱卿看看这里面可有毒药。”
鎏金錾刻繁复的大丽花纹，对面各镶嵌一块蓝宝石，转动间光芒流转。
壶嘴呈鹰嘴状微微上扬，握柄处有两个不起眼的宝石，一边镶嵌的是块红色玛瑙，一边是绿玛瑙。
不注意看的话，只会认为这两个玛瑙只是点缀之物。
徐光道：“确实是鸳鸯壶，只是有没有毒药得拿水一试。”
此时，周昌对黎书道：“县主，不如借你的茶水一用。”
黎书看着他，似是觉得他的要求有些不合适，周昌则对她微微一笑，
“好。”
徐光也没有意见。
平妃心一紧，阻止道：“公公怎么不重新取些水来？”
周昌诧异的看了眼平妃，道：“难道娘娘觉得县主的茶有问题？”
平妃一噎，尴尬道：“自然不是。”
周昌道：“皇上，别院水源本就不足，若是重新取水，需耗费更多时间，不如就地取材。”
文成帝自然无意见。
陆征则没有说话，而是慢慢的晃着手里的一把折扇。
周昌将水倒入鸳鸯壶中，随后徐光先后在红绿两个按钮上按了按，将茶水分别倒入两个杯子里。
水倒好了，剩下的就是试毒。
“那不是贵妃娘娘的猫吗？”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几人都看了过去。
正看见一只猫低着脑袋，边嗅着什么味道边往这边走来。
她跳上了太后前边的小几，在两个杯子前停下脚，然后嗷呜一声，似是闻到了什么不一样的味道。
“皇上，这是臣妾的猫，它”，平妃上前正要阻止。
“快看，那只猫要死了！”兰贵人大喊一声，平妃几乎心脏一停，猛地转过身去。
那只猫喝了水后，挣扎了几下，立刻倒地不动了。
小桃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她根本没有下毒，确切的说，她还没来得及下毒。
黎书将茶水倒进太后的茶杯以后，她就悄悄的将药丸收了回来。
可是，鸳鸯壶怎么会有毒？
她立刻抬眼看了眼黎书，难道是黎书的茶水有毒？
可平妃没说给黎书的茶具下毒，而且即便茶具下了毒，经过几次冲洗，肯定毒性不佳，是以平妃否决了这个法子。
所以平妃才想到用鸳鸯壶，本来以为无人认识这种茶壶，没想到竟然被皇上还有陆大人一眼认出来了。
恰在此时，春儿换衣服回来了，看到眼前情况，她立刻走到太后身边，将那只死猫抱了下来，抱的过程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碰到了黎书给太后倒的那杯茶，茶水撒在了草丛中，转眼没了踪迹。
“娘娘，这猫死的惨，您还是别看了。”
太后连连摆手，春儿示意宫女将猫收拾一下抱走了。
反正鸳鸯壶有毒，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大家都看到了。
猫在不在，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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