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目...
听得入神的姜氏,心中低喃...
突然,她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
周目...周目...鹤眠!?
她的养子,镇北侯府那位曾经惊才绝艳的小公子,周鹤眠!
他幼时早慧,锋芒毕露,年仅五岁时,偶然机会下作的一篇策论,竟得了时任太子太傅、文渊阁大学士廖尚舟廖老大人的青眼。
廖老素以严谨持重,识人精准着称。
他亲自见了那小小孩童,一番考较后,竟罕有抚掌称赞,言其“胸有丘壑,有姜菁之风,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其口中所言姜菁,便是她那位曾经同样惊才绝艳的兄长之名!
遂在镇北侯的恳请下,为其赐字,相之!
此字取自《诗经·大雅·棫朴》中的“周王于迈,六师及之”与《尚书》中“股肱惟人,良臣惟圣”的典故隐意。
廖老取其“辅助君王,安定天下”的宏伟期许,更有一层“金玉其质,终将雕琢为器,堪为宰辅”的深意在其中。
可以说,“周相之”之名,近乎承载着这位帝师对一个少年未来所能达到高度的最高展望和祝福!
时间!
王氏所说的时间!
这恰好对的上鹤眠与那位道士出走来到此地之日!
姜氏心念百转,眠儿“相之”之字,与这周目之名,会不会...会不会就是他拆解“相”字一半,情急之下,为自己捏造之名!?
她心跳如雷,强压下几乎要冲出喉咙的惊呼,追问道:“嫂嫂,那...那孩子...他...他大概有多高?模样如何?可是...可是眉目极为清俊,鼻梁很高,嘴唇偏薄,不说话的时候,神色有些冷,但眼神极为清亮锐利?”
王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激动弄得一愣,仔细回想了下,又肯定点头:
“对对对!素娘你形容的一点没错!就是那样!个子...第一回见的时候,跟我们家冬生差不多,后来年节十五那回再瞧,个头又窜了好些呢!”
她抬手比划了一下到自己耳际的位置,又道:“模样是顶顶好的,至于你说的眼神冷...”她细细回想,只觉恍如隔日才见过的少年,从来对她都是一副笑模样,还真没觉着冷过...
不过...
“那孩子眼睛生得极漂亮,长长的,亮亮的,就跟...就跟...”王氏面上纠结,较劲脑汁的想用什么词来形容。
忽然,她目光瞥见天际月盘处的几粒寒星,抚掌一击,有了!
“就跟那天上的星星似的!”
罢了,她狐疑看向对面美丽贵妇:“素娘你...你不会,认识那孩子吧?”
轰——
得到王氏的答复,一股混合着震惊、意外、狂喜、后怕与无尽感慨的洪流,瞬间席卷姜氏!
是鹤眠!真的是鹤眠!
她苦苦寻觅多时,担忧了许久的养子,竟然...竟然被宋小麦所救,还在这个村子里养过伤!
而她如今,又因追寻亲子的渺茫希望,阴差阳错来到了这里!
怔怔望向已经跑至前方的几个少年,她目光追随着那道让自己心绪百转的孩子。
这宋家...这宋小麦...
姜氏再看身旁笑容淳朴的王氏,想到那个沉稳得与其年龄极不相符的宋小麦,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这究竟是怎样的缘分?
怎样的天意?
特别是一想到那个牵动自己心绪的孩子之名,还是自个那视如己出的养子所取。
一股难以名状,仿佛于被无形丝线紧密缠绕的宿命之感,将她悄然包裹。
会不会...一切的一切,真的是老天爷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好的指引?
指引她来到此地,寻回她生命中所剩不多的...最重要的两个人?
此念头一起,便如离弦之箭,再收不回!
就在她几乎要克制不住的将所有和盘托出时,一道冰冷的理智骤然出现,又将她一切美好的期望瞬间穿破!
猛然想起,自己离京前,丈夫镇北侯的嘱咐。
他让她莫要深究鹤眠和那位道士的前因后果,更别试图打探惊扰关于鹤眠的一切动向和事宜...
让她想要散心,散心便是。
想要寻子,寻子便是。
千千万万,不得提关于鹤眠的一点一滴...
如今在回想,其嘱咐自己那讳莫如深的样子,定然藏着自己不知的隐秘...自己若贸然点破,是否会打草惊蛇,给眠儿或眼前宋家,带来什么麻烦?
念此,她心头一跳,顿时按下所有悸动!
姜氏迅速收敛眼中翻滚的情绪,再抬眼时,脸上只余恰到好处的惊讶。
她用力回握王氏的手,心中反复斟酌两下,便道:“认识...那孩子,我认识的。”
姜氏微微吸了口夜风,努力平复心绪,幽幽道:“他...那位周小郎,是京城一户贵人家里极出色的子弟,自小便有神童之名,才华横溢,很得长辈看重...”
“没想到...没想到他竟流落至此,还蒙嫂嫂一家照料,这...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此恩此情,想必他家中长辈知晓,也会对嫂嫂一家感念在心,我...”
姜氏眉眼一动,流露几分真切感激:“那位小郎生母与我交好...我,我便先代替他的母亲,向嫂嫂一家先行致谢!”
说罢,在王氏反应不及中,姜氏紧握王氏的手,深深福下一礼。
王氏忙将对方拉起,连连摇头:“素娘你这说的哪里话,周小夫子来我家后,吃的是和我们一样的粗茶淡饭,那会家里没盖新屋,成日跟几个孩子挤在破炕头,遭了不少罪,那才叫怠慢。”
她唏嘘不已:“说起来,我们才应该好好感谢他才是,你是不知道,他不仅叫人治好了我的病,还尽心尽力地教家中几个孩子读书认字,村里卖山薯的时候,还帮着算了不少账呢!那账本密密麻麻全是字,可是帮了大忙了!”
“他做的这些,可比我们给他的那点子吃住多的多了!”
说着说着,王氏面上不由又生了几分愧疚。
“只是这孩子,也不知如今去了哪里,许久没有音讯了...春时家里盖新房,本想请他下山来吃杯喜酒,结果就没寻到人...”她话头一顿,方才想起来似的,对姜氏又道:“对了,你今早不是还问了一句,修远旁边那间屋子是谁的么!”
“嗨!就是那孩子的!”
“那间屋子,还是按他的要求给修的,说是以后来村里有个落脚处,可惜啊,到现在还没住过一晚呢。”
王氏摇头直叹:“我三不五时的就会去那屋子里除除尘,且估摸着,说不定那孩子哪天突然就又回来了,随时便能住下...”
说到周目,王氏便似被打开了话匣子般,絮絮叨叨一路,越说越是热切,却没发现,身旁妇人身后的几位随行仆人,都不同程度的垂下了脑袋,满脸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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