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冰原的暴风雪在地表呼啸，却无法触及地下五百米的「昆仑九阙」。这座倒置金字塔形的地下城入口被灵能护盾包裹，当林野的战术靴踏上第一层阶梯时，头顶的钨钢齿轮正发出鲸鸣般的轰鸣——上层机甲库的三百台「铁翼」正在进行昼夜维护，齿轮咬合处溅出的灵能火花，如极夜中的流萤。
「第三批蚀冰藻罐头已送达底层劳工区。」通讯器里传来苏皖的声音，带着实验室特有的冷冽，「味道改良方案失败，苦涩度仍超标47%。」
林野摸出腰间的铝制罐头，指腹摩挲着罐身的狼首浮雕。三个月前，夏华正式迁都至此，三层结构被士兵们戏称为「钢铁三明治」：上层是齿轮与机油的战场，中层是灵能灯模拟的人间烟火，下层则是三清教道士们镇守的灵能农场，穹顶下生长的蓝绿色蚀冰藻，正通过光合作用为两万居民提供氧气与食物。
他拐进中层生活区时，灵能灯正从「黄昏模式」切换为「星夜」，暖黄色的光逐渐转为幽蓝，墙壁上投影出承天城旧景——如今只剩断壁残垣的国会大厦前，曾有孩童在灵能稻穗田里追逐。某个临时搭建的灶台前，几个士兵正用刺刀撬开罐头，酸涩的气息混着劣质烟草味扑面而来。
「上尉厂长？」二等兵小李递来半块海藻饼，饼体表面坑洼不平，「这次加了三倍灵能糖，味道像老炮的训话——开头苦，中间更苦，回味......」
「回味是北极的雪。」林野接过饼，咬下时发出清脆的咔嚓声，苦涩在舌尖炸开的瞬间，他看见小李后颈新纹的狼首图腾，图腾下方隐约有道疤痕，像极了霜裔病毒灼烧的痕迹。
底层劳工区的霉味更浓。林野的战术目镜自动过滤空气中的微生物，却无法过滤墙上的涂鸦——用蚀冰藻汁液画的狼首图腾被划上红叉，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灵能即原罪」。劳工登记处的老科员戴着厚重的防蓝光眼镜，推来的纸质名册边缘卷着毛边，油墨味里混着铁锈味。
「北极冰灾幸存者......」林野的手指停在名册第三页，二十七个名字旁都标注着「霜裔二级感染」，「他们后颈的疤痕......」
「都是被霜裔病毒烧的。」老科员压低声音，镜片反光遮住眼神，「上面交代过，别问灾变细节。」
名册里夹着张泛黄的照片，七个孩子挤在北极研究所的走廊里，最小的女孩脖子上挂着狼首吊坠，后颈的疤痕呈狼首形状，与老赵的意识锚点位置完全一致。林野的雷纹印记突然灼痛，视网膜上闪过北极研究所的镜像实验室——那里的培养舱里，曾沉睡着与照片中女孩 identical 的克隆体。
「他们现在在哪？」林野的声音不自觉绷紧。
老科员指向走廊尽头的铁门，门上挂着「物资储备室」的木牌，却有淡淡的灵能波动透过门缝。林野推开门，腐坏的蚀冰藻气息扑面而来，三十多个劳工正在昏暗的灯光下分拣罐头，他们抬起头时，后颈的狼首疤痕在灵能灯下泛着微光，像极了老赵机械臂上的狼首图腾。
「上尉。」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站起身，他的防化服袖口缝着北极冰原的地图，「蚀冰藻的根须......在冰层下会发光。」
「发光？」林野的战术目镜突然捕捉到男人瞳孔的异常反光——那是硅基植入物特有的冷光。
男人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灵能齿轮的尖啸。林野转身时，看见老科员正在烧毁名册，火苗中飘出的灰烬里，竟有张印有「灭道派」字样的传单。他冲向火堆，却只抓住半张纸片，上面用北极方言写着：「灵能农场在吸士兵的血，冰盖下的眼睛在看着你们。」
深夜的机甲库，林野独自擦拭老炮的灵能匕首，刀刃映出他眉间的银蓝发丝。底层劳工区的监控显示，那个瞳孔带硅基反光的男人正在用蚀冰藻汁液在墙上绘制星图，星图的中心是北极研究所的坐标，而研究所下方，用狼首图腾圈出的区域里，标注着三个红色大字：「归墟眼」。
苏皖的紧急通讯突然切入，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林野，蚀冰藻的基因序列里......发现了前文明的意识编码，而那些北极幸存者的疤痕，形状与归墟的灵能共振腔完全吻合。」
雪落在地下城的通风口，凝结成狼首形状的冰棱。林野摸着后颈的雷纹印记，想起老赵临终前的话：「镜子里藏着狼的第二颗心脏。」此刻他终于明白，昆仑九阙的冰层下，不仅埋着夏华的新家园，更埋着前文明的共生密码，以及北极冰灾幸存者们守了二十年的、关于「意识收割」的黑暗真相。
因为有些伤痕永远不会愈合，有些秘密必须用生命守护。而林野知道，在蚀冰藻的苦涩与劳工们的沉默中，一场关于文明存续的新战争，正随着冰层下的灵能脉动，悄然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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