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公交车上,刘海峰的身体,也随着车身晃动。摇摇晃晃中,他总算是彻底清醒,简直是如梦初醒一般。望着北京的茫茫夜色,他心有余悸,手又伸进裤兜,摸了摸那张银行卡。
还好还好,有这张银行卡在,自己就还有留在北京的余地。
骗子,这肯定是骗子公司,之前说的好好的,不会收钱,但最终呢?什么九百块钱的饭费,不就是变相收钱吗?
没错,自己是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没有什么职场和社会经验,一心想要追求梦想,心思单纯,简单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也就是这样一张白纸,让人想在上面涂涂画画,满足自己的欲望。让人觉得,白纸一样的他,容易把玩欺骗。
但自己的骨子里,有着天然的警惕性,亦或者说,是从小到大,骨子里的那些,没有安全感的成分。在这种没有安全感的作用下,他自然有防范意识。一旦涉及到,自己最为看重的东西,也是自己最缺少,最需要的东西,他的神经就会高度紧张。
面试官,你就是说破大天,我也不是那么好糊弄。
现在,自己该去哪?刘海峰在心底里思索着,只能硬着头皮,再次回到地下室,跟那个大妈说,房子我不退了,我还继续住这,反正,押金和剩余的房租,你也没退我。
还好,地下室的大妈,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刘海峰便继续住在这。
坐在地下室的床上,刘海峰茫然失措。几个小时前,自己急急忙忙,高高兴兴的从这离开,以为再也不会回来了。几个小时后,自己依旧坐在这,但心情却是从山顶,一下子跌落到深渊,真是大起大落。
找了半个月的工作,还要继续找吗?要不要离开北京?
刘海峰身心疲惫,躺在床上,昏昏睡去。不知睡了多久,他猛然醒了,看了看手机的时间,是凌晨3点。他起身,打开电脑,继续在58同城,赶集网上找工作。
就这一点点挫折,打败不了他。
但这次找工作,自己不能再好高骛远,不切实际,吃一堑长一智,那些什么影视传媒的公司,就都不作考虑了。这次,自己要务实一些。
一边找工作,一边去面试,不面试的时候,自己就去传媒大学里,或是在学校里四处闲逛,或是走进公共教室听课。蹭不到课的时候,他就躺在传媒大学,学校的长椅上,看着那些身穿学士服的毕业生,一个个在合影留念。
他很羡慕这些学生,羡慕他们能上这么好的大学,能在这所自己想上,却上不了的学校毕业。
有时候,面试完了,心情会很沮丧,即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刘海峰也不愿意回到,那个闷热潮湿的地下室。而是在夜色中,穿过天桥,继续去传媒大学。有时候,他会误打误撞的,走进集体教室,那里正有一场专家讲座,他就坐在后排,听专家讲课。有时候,他又会碰到,一些学生在礼堂里演话剧,他就走进礼堂,看他们演话剧。
时间一天天过去,兜里的钱也一天天减少。为了节省开支,刘海峰一天只吃一顿饭,只喝一瓶水,渴的受不了了,他就喝公共厕所的自来水。出去面试,能不坐地铁,就不坐地铁,能不坐公交,就不坐公交,能走路,就尽量走路。反正自己,现在有大把的时间和体力。
白天出门面试,晚上回到地下室,继续在电脑上看招聘信息。刘海峰又看了一些公司,其中有一家公司,地址就在四惠这边,位于通惠河旁边的南岸一号,跟那个Eq公司,相隔不足百米。但这是一家传媒公司,招聘编剧、文案等。公司的网页上,还介绍着公司的详细信息,有很多知名的大导演,大编剧,都是这些公司的员工。
倘若自己入了职,能每天跟着,这些前辈们一起工作,自己肯定能学不少东西。你想成为怎样的人,首先得先靠近这样的人。
刘海峰觉得,这家公司不错,而且离着自己的住处较近,倘若走路过去,估计也就半小时多。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去这家公司的目的,挣钱是其次,主要是去学东西。如果在这,能学到传媒相关的技能,让自己从一个,喜欢和热爱传媒的非专业人士,变成一个相对专业的人,那岂不是梦想成真。
刘海峰跟对方联系好后,便一大早的出门,走了四十多分钟,找到了这家公司,公司还没开门,刘海峰站在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待到人家上班后,便被hR带进了一间,写有董事长办公室的房间。
董事长先面试,而后是总经理面试,月工资三千五,刘海峰被录用。
公司不大,整个公司,算上董事长和总经理,也就七八个人。刘海峰每天坐在工位上,无所事事,也没人搭理他。
一周过去了,刘海峰依旧每天坐在工位上,无所事事,无人理睬。
无人理睬,自然也就没有人,教他任何东西,刘海峰甚至不知道,自己每天来这干什么?早上步行到公司,在这对着电脑坐一天,晚上下了班,再步行回家,周而复始,毫无意义。
公司网页上的那些大导演,大编剧,他也没见过。原本以为,这个公司是如何了得,如何厉害,自己当初,是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来这上班。但上了一周的班,认真观察了公司的一切后,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此时,自己已经来北京,整整三周。
这三周里,自己前两周,每天找工作,面试了十几家公司,甚至差点被骗。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工作,却跟自己之前想象的,完全相反。
刘海峰再次心灰意冷。
第四周的时候,刘海峰又上了两天班,坐在公司里,依旧无人理睬他。
快下班的时候,刘海峰先是到了,总经理的办公室,跟总经理提了辞职。总经理倒是很开明,公司没业务,员工没事干,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她也觉得刘海峰在这,既学不到东西,也挣不到钱,简直是荒废青春。
总经理语重心长的道:“海峰,我知道你喜欢传媒,想干这一行。但是我跟你说,其实这一行很难很难,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一行的资源就那么几个,蛋糕就这么大,不是所有人,都能做的。”
总经理推心置腹的,跟刘海峰说了十几分钟,刘海峰也顿时豁然开朗,明白了许多。
跟总经理道谢告别后,刘海峰又来到了董事长办公室,说了自己辞职的事。
董事长很是惊愕:“海峰,干点好好的,怎么辞职呢?”
刘海峰道:“在这学不到东西,之前在网上,看到公司很好,有很多大导演,大编剧,想跟他们学东西,可我来了一周多,根本就没看见他们。”
“他们啊,他们跟公司有合作,有项目的时候会过来。现在公司才刚刚起步,很多业务正在开展中,等业务开展起来了,你自然能见到他们,肯定能学不少东西。你别着急,再等等,你是个好苗子,我正打算培养你呢。”董事长道。
接着,董事长开始夸赞刘海峰,如果继续留在公司,未来能学到什么,有怎样的前景和好处。总之,董事长不想让刘海峰走。
但刘海峰毅然决然的起身,不想再听董事长的半句废话,董事长画的饼太大了,自己胃口不好,消化不了。在这十多天的工作,全当是花费了时间,又长了一次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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