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宴辞试探着问一句,“儿子,还有其他事情?”
路知行六点就下楼去做早饭了,薛宴辞昨晚闹着今天早饭要吃鲜肉双蛋黄肉粽包。
糯米昨晚就已经开始泡了,但包粽子这事,路知行这也是头一回,已经七点了,还没见他上楼来。
叶嘉盛十岁那年,终于学会来爸爸妈妈的房间,不再自己掀开被子躺床中央去了,但看着儿子今天这架势,薛宴辞有点儿害怕了。
昨晚和路知行折腾了一晚上,此时,她可是什么都没穿。
“回自己房间去。”
听到路知行的说话声,薛宴辞才敢长舒一口气。
“妈妈,我有东西想给你看。”
听了叶嘉盛这话,薛宴辞才注意到儿子紧握着手机的指关节都发白了。叶嘉盛并不是一个会藏事的孩子,自然也不是一个会怕事的孩子。
这么多年过去,家里家外,也没人敢惹叶嘉盛一下。能有什么事、什么人,会把自家儿子气成这样?薛宴辞很是好奇。
“嘉盛,和爸爸到起居室等我一下。”
薛宴辞接过叶嘉盛的手机,点了播放,是两个月前的视频。
“妈妈,这是真的吗?”
薛宴辞将手机放回桌上,“是真的。”
“嘉盛,要不要听听妈妈的解释?”
路知行拿起手机看了一遍,一个同叶嘉盛一般年龄的男孩子,死于薛宴辞的枪下,只两秒钟。
“妈妈,你的手还好吗?这段时间有没有痛?”
薛宴辞所有的心理防线在叶嘉盛的一句关切中溃不成军。当时开完枪,她就后悔了,可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战争就是这样的残酷,不分男女,不分老少,不分妇孺,只分一个你死我活。
“还好,没有痛。”薛宴辞平静地答一句。死于她枪下的人可不止这一人,但年龄这么小的,只这一个。
薛宴辞接受过专业的心理素质训练,原本这些事对她而言,根本就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但在那个孩子倒下去的一瞬间,她不仅看到了叶嘉盛的影子,还看到了自家另外两个孩子的影子。
也正是因为这份内疚和自责,导致她感染了当地的疾病,差一点儿丧命于此。
“妈妈,你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
“没有。”
薛宴辞见儿子情绪稳定下来,才敢问一句,“嘉盛,你可以告诉妈妈,你是从哪里看到这个视频的吗?”
“司子明发给我的。”
司子明的父亲司宏朗,薛宴辞是听说过的,而且不止一次。这人是从地方上来的,好像是从沈阳还是长春,她记不清了。但应该是好几年前在对内蒙古自治区的党委书记进行受贿一案侦查中,站对了位置,在审查起诉阶段拜对了方向,一步就到了中央。
同期和他一起被提拔上来的人很多,但都没资格能登叶家的门。
这一位能被薛宴辞反复听见、看见,是他动过一次祖超,被薛宴辞拦下了。当时在事后的饭桌上,这位司宏郎也是能屈能伸,直接就跪下了,确实是把薛宴辞吓了一跳。
跪的简单,只说了一个事,他也是被逼无奈。
这种事,真真假假,场面上能过的去就是了,薛宴辞没做什么,也没说什么,夹了一筷子京酱肉丝,这事就算结束了。
“叶嘉盛,今天可以麻烦你去上学吗?”
“可是,妈妈,我今天想在家陪着你。”叶嘉盛又靠到妈妈薛宴辞怀里去了,再有一个多月就要十六岁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往妈妈怀里一钻,只留个圆滚滚的后脑勺。
薛宴辞抬手拍拍儿子的后背,“叶嘉盛,你去上学就是对妈妈最好的支持和陪伴,剩下的事情,我和爸爸会处理好的。”
“那我只去一个上午可以吗?”
“好,十一点五十,妈妈在校门口等你,接你回家。”
将叶嘉盛打发走后,薛宴辞紧接着给叶嘉硕打了电话,“嘉硕,有没有收到一个七秒的视频?”
「收到了。」
“儿子,听我说。视频是真的,但当时的情况很复杂。总之,你先做好手里的事情,其他的交给我和爸爸来办,如果有任何其他的意外,立即打电给我。”
「妈,嘉盛应该也收到了。弟弟胆子小,会吓到他的。」
“嗯,爸爸妈妈知道的,都会处理好的。”
薛宴辞挂了电话,又打给叶嘉念,同样嘱咐一遍,才开始着手处理这件事。
十一点五十,路知行在校门口接到叶嘉盛的时候,儿子一脸的青春洋溢,说司子明灰头土脸的,说全班人都在说叶嘉盛的妈妈超级酷,超级厉害。
路知行连忙将儿子嘴捂住,拉着他上了车。这事不是酷不酷的事,更不是厉害不厉害的事,这事办好了是职责所在,办不好,那就是一场心理阴影。
这一个上午,光是查封视频,就消耗了四十多分钟,且不说查找视频源头的事,到现在,都没消息。找不到源头,这件事就不可能真的结束。
“知行,告诉陈礼,这事就此终止,不用再管了。”
路知行很想回头看看薛宴辞的神情,更想问问她这个决定是什么意思,只是竟然一路绿灯到了家,千载难逢的事,竟然被赶上了。
“真不管了?”路知行将车停稳,迫不及待地回头问一句。只见薛宴辞在用左手给叶嘉盛剥橘子,处理橘络,十分稳当、精准。
“不管了,又没吓到我们小老三,有什么好管的。”薛宴辞笑着答一句。
“妈妈,我才不害怕。”叶嘉盛和叶嘉硕一样,特别爱吃橘子类的水果。只不过这么多年,他今天是头一次吃到妈妈薛宴辞剥的橘子。
薛宴辞喂给儿子一瓣橘子,假意疑惑着问他一句,“你这么勇敢?”
“有什么好害怕的,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才不会彼此伤害。”
路知行拿出手机打给陈礼,终止掉这场专门针对叶嘉念、叶嘉硕、叶嘉盛的伤害。只是他又忍不住看了看薛宴辞的左手,这么多年的隐藏,今天终究是瞒不住了。
以前总是好奇她膝盖不好,手也不好,怎么在床上总那么大的劲儿,总那么能折腾。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自己这太太,真就不是一般人,作为枕边人,竟然也一直都没发现。
那日明安同路知行说薛宴辞一直在进行军事训练,他是不相信的,以为是薛宴辞为了哄骗他安心的。但现在细细想来,薛宴辞和陈临、陈礼出去喝什么闺蜜茶,吃什么闺蜜餐的那些日子,她应该是全用在了训练上。
可薛宴辞瞒住了孩子、瞒住了自己,但她也同时瞒住了所有人,这才是传播这个视频始作俑者的心思。
这位至今都没有被找出来的人,是想借这事逼一把薛宴辞的,她要么前进,继续亲临一线去做这些危险的事;要么就只能后退一步,退出军委职务,做回她的行政职务,等着被调查、被审判。
前进或是后退,都是在加速她的死期。
只是,薛宴辞现在依旧能和自己说话,能给儿子夹菜,就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没有人知道路知行这三个月是怎么过来的,也没有人可以体会到他的日日惶恐不安、心有余悸。
好在,薛宴辞两周前已经答应路知行要后退一步了。
调查、审判的过程会无比漫长,变数也会非常多,但都没事儿,只要不是生死一线,一切就都还有机会转圜。
“我准备了礼物给你,好姑娘。”
“什么礼物都没有你好。”
路知行被薛宴辞这句情话逼疯了。
……
“【。。。。。。】”
……
“知行,你怎么回事?嗯?”
……
“叶先生,我不在家的时候,你都干什么了?”
……
薛宴辞是懂怎么激怒路知行的。
他抓了她到沙发,到盥洗台,到浴缸,整整两个小时,终于老实了。
“还是我老公最厉害。”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老公,我这次出差是和陈礼一起去的。你说,我在说什么?”
路知行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陈礼和薛宴辞好的就跟亲姐妹一样,经常睡一个被窝里吐槽他和明安,但之前再怎么吐槽,也没吐槽过这些事。
“这种事也能吐槽?”
薛宴辞收起玩味的笑容,一本正经,“叶董,你是不是给明安,安排的工作太多了?”
“薛宴辞,我看你不用找心理医生了,我就能把你治好了。”
“你不明白,一排又一排的人在三米开外的地方浑身是血倒下的场景有多可怖。”
路知行赶快将怀里的人抱紧,亲过她的额头和眉眼。
这些事,路知行没法儿体验,也没法儿经历。只是薛宴辞刚回来的那一周,夜里总是睡得不安稳,背着路知行偷偷起床开了卧室窗户吸烟的那些日子,他都是知道的,但也没揭穿过她一次。
路知行也总是在薛宴辞吸烟结束,漱口刷牙回来后,抱她在怀里,由着她在自己身上肆意取暖。
“媳妇儿,闭上眼睛。”
“你太土了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闭上眼睛带到一个新地方,给姑娘一个惊喜的事?”
路知行尴尬的笑笑,自家媳妇儿真难伺候,常规的手段根本就哄不了她高兴。
“这样土不土?”
路知行将薛宴辞竖抱在怀里,一手托着她的屁股,一手抱着她的后背。这个姿势,是薛宴辞第一次趴在路知行肩上喘息的姿势,更是经常索要他的姿势,只要这么抱了,她就控制不住的想和他接吻,一遍又一遍。
从二楼卧室到一楼客厅,再到右侧的走廊,这短短的一段路,路知行愣是走了一刻钟,薛宴辞的亲吻太致命了。有无数个时刻,他都想着算了,不去看了,直接回卧室先睡一下再说。
“喜欢吗?”
路知行摁下墙上的开关,五十平方米的花房,顶上是白色的灯带,地上是暖橙色的廊灯,有山茶、绣球、芙蓉、玫瑰、海棠……
最重要的是,这些都是地栽;最最重要的是,在门口左手边有两平方的香菜和韭菜。
路知行最讨厌韭菜,可薛宴辞爱吃,她吃完就是韭菜味的,路知行很难下口。所以每个月只允许她吃两次,每次吃完都必须喝大量的水上卫生间,还要再吃些菠萝,才会好一点儿,才会甜一点儿。
“叶先生,承认吧,你就是爱我,别一天总想着要跟我离婚。”
“叶太太,你就折腾吧。”
“怎么,你还真想和我离婚?”
“你再敢瞒我,我真会和你离婚。”
“我不要和你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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