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即为天命。”
鸿钧化身的声音落下,如同最终的审判槌敲定。
没有恢弘的异象,没有滔天的能量,只有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规则”降临。
悟空那与混沌青莲相融、仍在因果劫火中灼烧的意志,瞬间感到无形的窒息!
无数条细密、冰冷、由最本源的“秩序”与“必然”道则凝聚而成的锁链,凭空出现,并非缠绕在实体上(他已无实体),而是直接束缚在他的意志核心,束缚在他与青莲的连接点上,束缚在他对万界法则的感知通道上!
这些“天命锁链”无视了他所有的抵抗,无视了混沌青莲的清辉,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无视了那仍在灼烧他的因果劫火!
因为它们本身,就是“规则”的体现,是“道”的延伸!
第一重束缚:力量剥离。
悟空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混沌青莲那紧密的联系,正在被强行“定义”为“错误”,被“裁定”为“必须分离”。
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作用在那连接点上,要将他这“僭越者”的意志,从这混沌至宝中彻底剔除出去!
同时,他那暂代天道、统合万界法则的权柄,如同沙塔般崩塌,对天地法则的感知迅速变得模糊、遥远,仿佛隔了无数层毛玻璃。
他重新变回了那个残魂濒灭的“个体”,而且是被困于牢笼的个体。
第二重束缚:行动禁锢。
他的意志想要挣扎,想要调动哪怕一丝力量进行反抗,却发现如同陷入了最粘稠的琥珀之中。
思维可以运转,但“行动”的本身被限制了。
那无形的锁链禁锢了他的“可能性”,将他所有的“反抗”念头,都压制在了萌芽状态,无法转化为任何实质性的举动。
他如同被钉在了规则的十字架上,连“动”的资格都被剥夺。
第三重束缚,也是最可怕的:认知扭曲。
一股冰冷、宏大的意念,如同无孔不入的水银,随着锁链渗透进他意志的每一个角落。
它在不断地“宣告”、不断地“印证”鸿钧的那句审判——“罪业深重”、“扰乱纲常”、“天命不可违”。
它并非强行洗脑,而是以一种“摆事实、讲道理”的方式,将洪荒崩坏的责任归咎于他的“逆天而行”,将四圣的血祭美化为“无奈之举”与“大势所趋”,将鸿钧此刻的镇压定义为“拨乱反正”。
这股意念,在试图从根本上瓦解他的斗志,让他从内心深处认同自己的“错误”,接受这“理所当然”的结局——意志消散,青莲被夺,一切归于“天命”安排的“正轨”。
三重束缚,层层叠加!力量的剥夺,行动的禁锢,信念的瓦解!
悟空的意志在这全方位的压制下,光芒急剧黯淡,如同狂风中的残烛,摇曳欲灭。
那支撑着他一路走来的不屈与桀骜,在这代表“天道”的绝对力量面前,似乎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深渊,要将他彻底吞噬。
他甚至能“听”到,那被“天命”笼罩的洪荒众生,他们的命运也被无形的锁链束缚。
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火苗被无情掐灭,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绝望与麻木。
他们的未来,他们的因果,似乎都被那冰冷的“天条”所注定,再无挣扎的可能。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种颜色——那是被“天命”牢牢锁死的、令人窒息的灰暗。
“放弃吧……”
“这就是命……”
“反抗……毫无意义……”
那冰冷的意念在他意识中低语,如同魔咒。
难道……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承认自己的“罪”,接受这“天命”,化为虚无,让一切回归所谓的“正轨”?
不!
就在那意志之火即将被彻底压灭的瞬间,在那无边黑暗与绝望的最深处,一点微光,骤然闪烁!
那不是力量的光,而是……意念的光!
是源自他灵魂最本源的不屈!
是那块自混沌中带来的顽石本性!是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喊出“不”字的桀骜!
这微光,来自于他被禁锢的意志核心,来自于那与混沌青莲最后、最坚韧的一丝连接,更来自于……他对这所谓“天命”的……最后质疑!
凭什么?
凭什么圣人之命便是天命?
凭什么血祭众生便是大势?
凭什么我守护天地便是罪业?
若这即是天命,那这天命……不要也罢!
这质疑的念头,如同一点星火,落在了那试图扭曲他认知的冰冷意念之上。
嗤——!
仿佛冷水滴入滚油,那冰冷意念竟然微微一滞!
有用?
这源自本心的、最纯粹的不屈与质疑,竟能对这天命锁链的认知扭曲,产生一丝……干扰?
悟空那濒临熄灭的意志之火,猛地一振!
他不再去硬撼那力量与行动的束缚,那是螳臂当车。
他将所有残存的心力,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意念,都凝聚于一点——坚守本心,对抗那认知的侵蚀!
我不认罪!
我不认命!
我的道,我自己走!我的天,我自己立!
这信念,如同最坚韧的基石,牢牢定在他的意识深处,任凭那冰冷意念如何冲刷、如何“论证”,我自巍然不动!
同时,他感受到,脚下那混沌青莲,似乎也感应到了他这绝境中迸发的、不屈的本心意志,那微微卷曲的莲叶,似乎舒展了一丝,那被压制清辉,也重新变得坚定了一分。
虽然力量依旧被剥夺,行动依旧被禁锢,但至少……他的“心”,还未被锁住!他的“道”,还未被磨灭!
他抬起头,那被无形锁链重重束缚的意志,仿佛穿透了层层禁锢,再次“看”向了那高悬于苍穹、漠然一切的鸿钧化身。
无声,却有无边的战意,在死寂中咆哮。
天命如锁,缚得住我的身,缚得住我的力,却休想……缚住俺老孙这颗……不屈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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