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斩渊剑卡在黑曜石祭坛的缝隙里，剑刃震颤着发出龙吟般的嗡鸣。祭坛表面的血色符文正顺着剑身上的纹路攀爬，在他虎口处烙下灼热的刺痛——这已经是他们闯入这座地下神殿的第三个时辰，而那股如影随形的压迫感，正随着祭坛的苏醒变得愈发浓重。
“定星盘的指针完全乱了。”苏瑶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捧着青铜圆盘的手指泛白，盘面上原本恒定旋转的星辰此刻像被狂风撕扯的萤火，在凹槽里疯狂窜动，“它们在害怕。”
李明背靠在刻满楔形文字的石柱上喘息，他刚用最后一道引雷符逼退了三个披着骨甲的黑影。那些家伙的动作快得诡异，骨头摩擦的“咔哒”声至今还在耳边回响：“怕个屁，咱们连混沌凶兽的边都摸过，还怕这些藏头露尾的玩意儿？”话虽如此，他往箭囊里塞箭的动作却慢了半拍，靴底黏着的黑色血液正冒着丝丝白烟。
林风猛地抽出斩渊剑，带起一串火星。祭坛中央的凹槽里，暗红色的液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倒映出穹顶那些扭曲的壁画——画上的人影有着鸟首人身的轮廓，手持长矛刺向匍匐的先民，而他们脚下的土地，赫然刻着与气脉钟相同的螺旋纹路。
“这些壁画不对劲。”他忽然按住苏瑶的肩膀，指尖点向壁画角落的一处破损，“你看这里的颜料层，下面还藏着另一幅画。”
苏瑶立刻催动圣莲残片，淡金色的光流如溪水般漫过石壁。剥落的颜料下，果然显露出更古老的痕迹：同样的鸟首人被锁链捆在山巅，天空中悬着九轮血色圆月，而山脚下，无数人影正举着火把朝拜。最骇人的是山巅的岩石上，用古篆刻着三个狰狞的字：流放崖。
“流放……”李明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羊皮卷——这是他们在之前的古墟里找到的残卷，上面记载着灵渊最古老的传说，“这里提到过，上古时期有一族人掌握着‘偷天换脉’之术，能强行掠夺地脉元气，后来被诸神封印在‘无回渊’。”
话音未落，整个神殿突然剧烈摇晃。祭坛凹槽里的液体瞬间沸腾，化作无数血珠悬浮在空中，拼凑出一个巨大的虚影。那虚影有着鸟首人身的轮廓，喙部弯曲如钩，双眼是两团跳动的绿火。
“三千年了。”虚影开口时，声音像是无数根骨笛在同时吹奏，震得人耳膜生疼，“终于有人能看懂这些壁画了。”
林风将苏瑶和李明护在身后，斩渊剑斜指地面，剑气在脚边划出半圈光弧：“你们就是那些屡次破坏地脉的神秘势力？”
虚影发出桀桀的笑声，血珠组成的身体泛起涟漪：“破坏？不，我们是在收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它的绿火目光扫过苏瑶，“圣莲血脉的后裔？真是讽刺，当年你们的先祖，可是亲手将我们推入无回渊的刽子手。”
苏瑶心口的金色印记突然发烫，一段模糊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暴雨中的悬崖，穿着白袍的女子将长矛刺入鸟首人的后背，而她手中的圣莲，花瓣上沾着的不是露水，是暗红色的血。
“不可能。”她脸色苍白地摇头，“圣莲一族的使命是守护地脉，从未有过掠夺之举。”
“守护？”虚影猛地逼近，血珠组成的利爪几乎要触到她的鼻尖，“那你们可知，灵渊的地脉核心，本是我们‘玄扈族’的圣物？当年诸神忌惮我们掌控的脉合之术，便捏造罪名流放我们，再让你们这些所谓的守护者，替他们看管这份赃物！”
李明突然射出一箭，箭簇带着雷光穿透虚影的身体，却只激起一串血珠的迸溅：“少妖言惑众！有本事现出真身，看小爷我不把你劈成焦炭！”
虚影的绿火瞳孔骤然收缩。随着它的怒意攀升，神殿四周的石壁开始剥落，露出后面嵌着的数百具骸骨——这些骸骨都有着修长的指骨和鸟爪般的足骨，胸腔里还插着锈迹斑斑的青铜矛。
“真身？”虚影的声音陡然凄厉，“我们的真身，早在无回渊的罡风里被撕碎了！只剩下这些被诅咒的残魂，靠着吸食地脉余息苟活！”它猛地转向林风，“你手中的斩渊剑，剑柄是不是刻着‘镇玄’二字？那是当年封印我们的第一任守护者的佩剑！”
林风浑身一震，下意识握紧剑柄。果然，在靠近护手的地方，确实有两个模糊的古篆，他一直以为是装饰纹样。
“你们重塑地脉时，是不是觉得气脉钟的嗡鸣里藏着杂音？”虚影的声音带着蛊惑的磁性，“那是我们的族人在钟体里留下的哀嚎！你们每一次修复地脉，都是在加固我们的囚笼！”
苏瑶突然想起在地脉中枢时的异样——当时她分明感觉到，有无数细碎的意识在触碰她的圣莲之力，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在……渴望。
“够了！”林风突然爆喝一声，斩渊剑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无论你们的过去如何，现在掠夺地脉、残害生灵的是你们！”他的剑气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将血珠组成的虚影劈得粉碎，“玄扈族也好，流放者也罢，只要敢破坏灵渊的平衡，就是我们的敌人！”
散落的血珠在空中停顿了一瞬，突然爆发出更刺眼的红光。整个神殿的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无数骨爪从地下伸出，抓挠着岩壁发出刺耳的声响。
“很好。”虚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彻骨的寒意，“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就让你们亲身体验一下，被整个族群的怨恨吞噬是什么滋味。”
李明迅速将引雷符贴满四周的石柱，符纸燃烧的噼啪声中，金色的雷光在穹顶交织成网：“来啊！小爷我正愁没地方泻火！”
苏瑶闭上双眼，圣莲残片在她掌心旋转成金色的漩涡：“林风，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核心意识就在祭坛下面。只要净化那里的怨气，这些残魂就会消散。”
林风点头的瞬间，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他反应极快地抓住苏瑶的手腕，斩渊剑插进岩壁稳住身形。而李明则被一只突然钻出的骨爪抓住脚踝，拖向黑暗的裂隙。
“李明！”
林风的喊声未落，裂隙里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雷鸣。紧接着是李明的痛骂声：“他娘的敢抓小爷！尝尝这个！”
一道粗壮的雷光从裂隙中冲天而起，照亮了下面密密麻麻的骸骨堆。李明正骑在一具巨大的鸟首骨架上，引雷符像烟花般在他周身炸开，每道雷光都精准地劈在试图靠近的骨爪上。
“别光顾着耍帅！”林风大喊着将斩渊剑抛给他，“用剑气劈开祭坛底座！”
李明接住剑的瞬间，突然明白了林风的意图。他借着雷光看清祭坛下方的结构——那里嵌着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晶石，无数红色的丝线从晶石延伸出去，连接着每具骸骨的眉心。
“原来这才是你们的命门！”他大笑一声，将灵力全部灌注到斩渊剑中。剑刃划出的光弧如弯月般掠过，精准地劈在黑色晶石上。
刺耳的尖啸声瞬间充斥整个神殿。黑色晶石裂开的刹那，所有的骸骨都停止了动作，空中的血珠也像失去了支撑般纷纷坠落。那个鸟首人身的虚影在光芒中痛苦地扭曲，绿火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林风三人。
“你们会后悔的……”它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无回渊的封印已经松动，真正的灾难……很快就会降临……”
虚影消散的瞬间，整个神殿开始剧烈摇晃。林风抓住苏瑶的手，纵身跃向李明所在的裂隙：“快走！这里要塌了！”
当三人终于冲出地下神殿时，身后的入口已经被崩塌的岩石彻底堵住。晨光照在他们沾满尘土的脸上，远处的气脉钟正发出悠长的嗡鸣，只是这一次，钟声里似乎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
苏瑶望着掌心黯淡的圣莲残片，轻声道：“他说的是真的吗？我们守护的，其实是一个谎言？”
林风将斩渊剑收回鞘中，目光望向灵渊深处那片终年不散的迷雾：“不管是不是谎言，至少现在，我们守住了灵渊的安宁。”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真相……总会有答案的一天。”
李明揉着被骨爪抓伤的脚踝，龇牙咧嘴地附和：“就是！管他什么远古流放者还是上古诸神，敢来捣乱，咱们就接着揍！”
说话间，林风腰间的定星盘突然发出微光。盘面上原本混乱的星辰重新排列，指向灵渊深处的某个方向，而在那些星辰中间，多出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散发着黑气的星点。
新的危机，已经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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