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机营的阵地，火光冲天。
那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林凡的脸上。
他看着远处，那支在火光中，重新集结，并向着自己中军，发起决死冲锋的曹军，眼中，第一次，没有了那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被彻底激怒的，滔天杀意！
“传令下去。”
他的声音，冰冷，而平静。
平静得，让身旁的诸葛亮，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赵武，赵云，不必再管曹军的骑兵。”
“全军，所有还能拿起刀的，弟兄。”
“随我……迎战！”
……
平原之上，两支早已杀红了眼的军队，终于，放弃了所有多余的战术和计谋。
他们，将进行一场……最纯粹的，力量与意志的，碰撞。
“玄甲军！！”赵武，一马当先，他手中的马槊，直指前方那面，高高飘扬的“曹”字帅旗，“为了死去的兄弟！为了神机营的弟兄！随我——碾碎他们！！”
“吼——！！”
一万玄甲铁骑，发出了如同野兽般的咆哮！他们，将所有的悲愤与怒火，都化作了马蹄下，那无可阻挡的，雷霆！
“虎卫军！青州兵！给老子……顶住！！”
曹操，也拔出了他的倚天剑，他那沙哑的声音，在战场上空回荡，“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后退一步者，斩！！”
“杀！！”
黑色的钢铁洪流，与黄色的血肉堤坝，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轰——！”
那，是比任何爆炸，都更令人心悸的，巨响！
玄甲军的马槊，轻易地，刺穿了青州兵的胸膛。
而青州兵的朴刀，也疯狂地，劈砍着战马的马腿！
士兵，在倒下。
战马，在悲鸣。
鲜血，将这片广阔的平原，染成了一片……泥泞的，沼泽。
赵武，杀疯了。
他，和他的亲卫，像一把烧红的锥子，硬生生在曹军的阵线中，撕开了一道口子，直扑曹操的中军！
“曹贼！纳命来！！”他咆哮着，声震四野！
“休得猖狂！”
两员曹军猛将，从斜刺里杀出，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于禁，和乐进！
“铛！铛！”
马槊与大刀，狠狠地碰撞在一起！
赵武，以一敌二，竟丝毫不落下风！他手中的马槊，大开大合，每一击，都逼得于禁、乐进，连连后退！
……
战场的另一侧。
赵云，对上了张辽。
这是，他们的第二次，交手。
没有了骑兵的拉扯，没有了战术的周旋。
只有，最直接的，生死搏杀！
赵云的枪，依旧快如闪电。
张辽的刀，依旧稳如泰山。
枪影，刀光，在人群中，交织成一片……死亡的罗网。
他们身边的士兵，无论是玄甲军，还是并州狼骑，都无法靠近他们周身三尺之内！
“噗嗤！”
赵云，抓住张辽一个微小的破绽，一枪，刺穿了他的左肩！
而张辽，却仿佛不知疼痛，他怒吼一声，竟不退反进，手中大刀，顺势，在赵云的肋下，也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两败俱伤！
……
而战局，最惨烈的，还是步兵的绞杀。
庞德，在得知神机营被袭之后，早已是双目赤红。
他扔掉了盾牌，舍弃了所有防御。
他，和他麾下那支同样燃烧着复仇火焰的丹阳讨逆军，只有一个念头——
杀！
杀光眼前，所有穿着曹军军服的，活物！
“挡我者死！！”
他手中的西凉大刀，舞得如同车轮一般，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他，对上了夏侯渊。
那个，曾经被黄忠射伤的，曹军宿将。
“庞令明！你我，今日，便在此地，做个了断！”夏侯渊咆哮着，手中长枪，如毒蛇出洞！
两人，瞬间，战作一团！
刀来枪往，皆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黄昏。
整个官渡平原，已经，看不到一块完整的土地了。
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兵刃，到处都是……哀嚎。
双方，都付出了……难以想象的，惨重代价。
林凡，也早已，冲入了战团。
他手中的“仙钢”战刀，早已卷了刃。
他身上的盔甲，也早已，被鲜血浸透。
他，不是在指挥。
他，只是在……发泄。
发泄那股，被欺骗，被背叛，被逼到绝境的……滔天怒火！
“噗嗤！”
他一刀，将一名冲上来的虎卫军，枭首。
滚烫的鲜血，溅了他一脸。
他抹了一把，看向了不远处，那个，同样在浴血奋战的身影。
曹操。
他也亲自，上阵了。
他手中的倚天剑，每一次挥出，都刁钻，而致命。
两个，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枭雄，就在这片修罗场中，遥遥地，对视了一眼。
他们的眼中，没有了计谋，没有了算计。
只有，最原始的，最纯粹的……杀意！
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只听曹军的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
是夏侯渊！
他，在与庞德的死战之中，一个不慎，被庞德那不要命的打法，抓住了一个破绽！
庞德，竟以自己的左臂，硬生生扛了夏侯渊一枪！
然后，他手中的大刀，带着他所有的力量，和所有的仇恨，狠狠地，劈下了夏侯渊的……头颅！
“妙才！！”
曹操，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悲痛欲绝的，嘶吼！
夏侯渊，是他最倚重的宗亲大将！是他，最信任的兄弟！
他死了！
曹操的心，乱了。
而就在他心神失守的这一刹那。
一道白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是赵云！
他，在与张辽两败俱伤之后，竟强撑着，绕到了曹操的身后！
他手中的亮银枪，如同死神的毒牙，直刺曹操的……后心！
“主公！小心！！”
一声暴喝！
一个身影，猛地，从斜刺里，撞了出来！
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曹操的身后！
是张辽！
“噗嗤！”
亮银枪，毫无悬念地，洞穿了张辽的胸膛。
“文远……”曹操猛地回头，看着那个为自己挡下致命一击的男人，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悲痛。
张辽，看着曹操，笑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了一口……鲜血。
随即，缓缓地，倒了下去。
（第六卷 天倾 第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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