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天刚亮。手还搭在木匣上,指尖能感觉到刻痕的边缘。昨晚吹灭的油灯已经重新点上,火苗很稳。
李商人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布包。他没说话,把布包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叠纸,还有几根细竹片。
“老先生看了你的东西。”他说,“这是他让写下来的。”
我拿起那叠纸。上面是用墨笔写的条目,字迹工整。第一条写着:伪造产地,欺瞒买家,可报市舶司查办。第二条:低价倾销,扰乱市面,归农商衙门管。第三条:散播谣言,毁人名声,能告诽谤。
我看完了,把纸放回桌上。“他知道是谁干的?”
“知道。”李商人点头,“周记粮行用了我们的包装样式,连竹筒的尺寸都一样。这是抄,不是碰巧像。”
我把木匣打开,把那几张纸放进里面。仿品的蜡封、拓印模糊的说明卡、市集的照片,全都整齐地摆在里面。现在又多了法律依据。
“我们去镇上。”我说,“今天就把状子递出去。”
李商人迟疑了一下。“你真要走这一步?他们背后有人。”
“正因为他们背后有人,才不能等。”我说,“要是这次不拦住,下次就是别的地方也出这种米。我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路,不能让他们一脚踩烂。”
他没再劝。
我换了身干净的粗布衣,把头发重新挽好。出门前,抱起木匣。顾柏舟正在院里喂鸡,看见我抱着匣子往外走,停下动作。
“你要去衙门?”
“嗯。”我把匣子抱紧了些,“得让人知道,这不是谁都能随便拿走的东西。”
他看着我,没说支持也没说反对。过了一会儿,从腰间解下一块小木牌递过来。“这是去年官府登记商队时发的凭证。你带上,说是正规商户,话才有人听。”
我接过木牌,放进木匣底层。
路上风有点大。李商人牵着驴车,我和他并排走。木匣放在腿上,一路没松手。到了镇上,先去找了王大人旧部的家。那人姓陈,在监管衙门当差,以前帮过我们一次。
他开门看见我们,皱了下眉。“这么早?出事了?”
我把木匣递过去。“麻烦您带我们进衙门一趟。我要举报周记粮行。”
他没接匣子,而是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你有证据?”
“有。”我说,“实物、照片、价格单、客户记录,都在这里面。他们卖的米不是灵泉水稻,包装却是照我们的样子做的,还雇人在集市上说我们的米有问题。”
陈差役叹了口气。“你们农户之间打这种官司,很难赢。对方有钱,又有门路。”
“我不是来求他们可怜的。”我说,“我是来告他们做了不该做的事。如果官府不管,那以后谁种好东西,谁就被抢。没人敢创新,没人敢往前走。”
他沉默了几秒,终于伸手接过木匣。“等我一会儿。我去问问今天值勤的是谁。”
半个时辰后,我们站在衙门前。青石台阶很高,门口站着两个穿灰袍的差役。陈差役进去通报,出来时招手让我们跟上。
主事坐在堂上,四十多岁,脸瘦,眼神很沉。他让差役把木匣拿上去,当着我们的面打开。
一件件看过去。
他拿起仿品的竹筒,翻了翻底部。“没刻名字,也没盖作坊章。”又拿起我们的正品,“这个有编号,有经手人标记。”然后对比说明卡,“一个手写加图样,一个全是拓印,连字体都不对。”
他抬头问我:“你说他们在散布谣言?”
“有人录下了原话。”我说,“就在市集上,说我们的米长得太快,用了药,吃了伤身子。还有老人当场退了货。”
主事转向李商人。“你说你是送货的?亲眼见过?”
“见过。”李商人答,“我还拍了摊位的照片。他们挂的招牌写着‘本地直供’,可青石岛根本没人种这种米。”
主事把材料看完,合上木匣。“七日内,我们会派人去查。若属实,按律处罚。”
我站在堂下,声音没高也没低。“请问,他们会停售吗?”
“查实之前,不会强制停售。”他说,“但我们可以发告示,提醒买家注意辨别真伪。”
我点点头。“那请您在告示里写清楚:灵泉水稻十七天成熟,靠的是清泉与良种,不是药物。凡冒用包装、伪造来源者,一经发现,追究到底。”
主事看了我一眼,提笔在文书上加了一句。
走出衙门时,太阳已经升到头顶。李商人松了口气。“总算递进去了。”
我没说话,回头看了一眼那扇黑漆大门。刚才交上去的不只是一个匣子,是我们这几年走过的路。
回到村口,林婶正蹲在路边剥豆子。看见我们回来,赶紧站起来。
“怎么样?衙门收了吗?”
“收了。”我把怀里的一张纸给她看,“这是收文凭据,盖了印。”
她凑近看了看,咧嘴笑了。“这下好了,大家心里就有底了。”
“不止是让大家有底。”我说,“是要让那些想抄的人知道,抄得了包装,抄不了过程。抄得了价格,抄不了品质。更抄不了我们一步步走出来的规矩。”
下午我去了一趟作坊。外销组的两个姑娘正在打包新一批货。我走过去,从包袱里拿出几张新的说明卡。
“从这批开始,每份货里都要加这张。”我把卡片递给她们。
她们接过去看。标题写着:“我们的米,十七天,清水灌溉,无添加。欢迎对比。”
下面一行小字:“如有疑问,请寄信至商队账房,我们将亲自回复。”
晚上吃饭时,顾柏舟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等。”我说,“等他们来查,等他们发告示,等市场反应。”
他夹了块萝卜干放进嘴里,嚼得很慢。“要是他们还不收手呢?”
我放下筷子。“那就继续告。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只要我们在种,他们在抄,我们就一直有证据。”
他看了我一会儿,忽然笑了。“你知道你最像什么吗?”
“什么?”
“像当初你在田里插第一株秧苗那样。别人说不行,你说再试一次。结果一亩变十亩,十亩变百亩。”
我没笑,但心里松了一下。“这次也一样。只不过,以前靠的是手和土,现在靠的是法和理。”
第二天清晨,我正在院里整理账本,李商人急匆匆跑进来。
“出事了。”
我抬头。
“周记那边连夜运了一批货,比上次还便宜。他们在告示贴出来前就发了,现在青石岛市集全在卖。”
我站起身,把账本合上。“让他们卖。”
“你还让他们卖?”
“卖得越多,错得越明显。”我说,“他们的米撑不过三次蒸煮。客人一尝就知道不对。到时候,不用我们说话,市场自会淘汰他们。”
我拿起桌上的笔,在计划表上划掉一条旧记录,写下新的一行:
“启动二级监控,收集退货数据,准备反诉材料。”
笔尖顿了一下。
我在下面补了一句:
“法律这条路,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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