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幽冥之召
许都的晨雾还未散尽，陈墨已站在城南的乱葬岗前。他手中的生死簿无风自动，帛书上的“幽冥之渊”四字泛着幽蓝微光，像一根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他的魂魄向北方延伸。
“先生，这是要去哪儿？”随行的亡灵侍从从阴影中现身，这是他用三枚“镇魂钱”从鬼市买来的“引路鬼”——生前是许都的守墓人，死后因执念太深，魂魄被困在乱葬岗百年。
陈墨没有回头，指尖划过生死簿：“去幽冥之渊。你若怕，便留在这里。”
引路鬼浑身一颤，跪在地上：“小的不怕！小的愿为先生引路！”它生前最擅辨认阴脉，此刻虽为亡灵，却对幽冥之地有种本能的敬畏。
两人身影渐淡，融入晨雾。陈墨能感觉到，随着他靠近“幽冥之渊”的方位，空气中的阴气愈发浓重，连阳光都被染成了青灰色。更诡异的是，他能听见一种若有若无的歌声，像是婴儿的啼哭，又像是古老的挽歌，从地底深处传来。
“那是……守墓人的歌。”引路鬼的声音发颤，“传说幽冥之渊是上古阴司的入口，由十万阴兵镇守。凡擅自闯入者，会被阴兵撕成碎片，魂魄永镇碑下。”
陈墨的脚步未停。他能感觉到，生死簿在他怀中发烫，玉珏也在共鸣，仿佛在回应那远方的召唤。他想起“幽冥先生”临走前的话——“复活她之后，你要面对的是什么”，此刻看来，这“面对”已提前到来。
（二） 深渊入口
三日后，北境极寒之地。
陈墨站在一片冰封的荒原上，眼前是一座高达千丈的黑色巨崖。崖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符咒，每一道符咒都散发着刺目的白光，将整座山崖照得如同白昼。崖顶隐没在云层中，只露出半截青铜门扉，门上盘着九条交尾的玄龙，龙目处各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正是“九曜珠”的放大版。
“这就是幽冥之渊？”引路鬼的声音带着哭腔，“先生……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地方……连阴兵都不敢靠近！”
陈墨抬起头，望着那扇青铜门。他能感觉到，门后传来沉闷的心跳声，每跳一下，整座山崖都随之震颤。更令他在意的是，生死簿上的“幽冥之渊”四字，此刻正发出血红色的光芒，仿佛在警告他前方的危险。
“退开。”他对引路鬼说道。
引路鬼不敢违抗，连滚带爬地躲到百米外。陈墨深吸一口气，怀中的玉珏突然自行飞出，悬浮在空中，与崖顶的九曜珠遥相呼应。玉珏散发的幽蓝光芒与九曜珠的白光交织，在半空中形成一道光桥，直通青铜门。
“这是……”陈墨瞳孔微缩。他终于明白，为何曹操的玉珏会与生死簿共鸣——这玉珏本就是开启幽冥之渊的“钥匙”之一！
青铜门发出“轰隆”的闷响，缓缓打开。门后涌出的气流带着刺骨的寒意，夹杂着浓郁的腐臭和……血腥味。陈墨能看见，门内是一片望不到底的深渊，深渊底部漂浮着无数半透明的影子，像是无数被冻结的魂魄。
“欢迎来到幽冥之渊，外来者。”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深渊中传来。
陈墨抬头望去，只见深渊底部升起一团黑雾，黑雾中浮现出一个身影——那是一个穿着玄色甲胄的巨人，身高足有十丈，手持一柄巨斧，斧刃上布满缺口，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光。巨人的双眼是两团燃烧的鬼火，照亮了他脸上的疤痕——那疤痕从左眼贯穿至下颌，像是被某种利器生生劈开。
“阴司守墓人，玄甲。”巨人开口，声音如同两块巨石摩擦，“擅闯幽冥之渊者，死。”
陈墨没有回答。他能感觉到，玄甲身上的气息，比之前遇到的所有亡灵都要强大十倍。这不是普通的亡灵，而是被“阴司法则”赋予实体的“守墓神”，专为镇守幽冥之渊而生。
“你手中的生死簿，不该出现在阳间。”玄甲举起巨斧，斧刃指向陈墨，“交出它，我可留你全尸。”
陈墨冷笑一声，抬手召出幽蓝雾气。雾气中凝聚出百余具骷髅战士，它们身披铠甲，手持骨刀，眼中跳动着幽蓝火焰——这是他用兖州黄泉卫的怨魂炼制的“幽冥死士”，专为对抗强大的亡灵而生。
“守墓神？”陈墨的声音带着嘲讽，“不过是个被法则束缚的傀儡罢了。”
玄甲的瞳孔骤缩。他没想到，这个渺小的人类竟能召唤出如此精锐的亡灵军团。他怒吼一声，挥动巨斧，一道黑色的罡风席卷而出！
“亡灵·裂空斩！”
骷髅战士们迎向罡风，骨刀与罡风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为首的几具骷髅瞬间被劈成两半，但它们的身体立刻重新凝聚，伤口处渗出幽蓝血液，再次冲了上去。
“有点意思。”玄甲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但还不够。”
他抬起脚，重重踏在地上。整座冰原剧烈震颤，无数冰锥从地底窜出，直插骷髅战士们的胸膛！骷髅战士们纷纷被刺穿，化作点点荧光消散。陈墨能感觉到，它们的魂魄并未消散，而是被玄甲的“阴司法则”吞噬，成为了他的力量。
“你以为这些残魂能伤我？”陈墨皱眉。他早该想到，阴司守墓人本就掌控着亡灵的生死，他的亡灵大军在玄甲面前，不过是炮灰。
“真正的力量，在这里。”玄甲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他的胸口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跳动的心脏——那心脏是黑色的，表面布满符咒，每一次跳动，都有一股股黑气涌入他的体内，让他的气息更加强大。
陈墨终于明白，玄甲并非单纯的亡灵，而是“阴司法则”与“上古战魂”的结合体。他的力量，来自对幽冥之渊的掌控，以及对所有闯入者的“吞噬”。
“看来，只能用那一招了。”陈墨低语。他伸手入怀，取出那柄曹操的佩剑“倚天”。剑身上的“倚天”二字泛着幽光，与他体内的亡灵之力产生共鸣。
“这是……”玄甲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上古神兵？！”
陈墨没有回答。他将倚天剑插入地面，双手结印，口中念诵起古老的咒语。这是他从“幽冥录”中找到的禁术——“亡灵·祭剑”。以自身亡灵之力为引，以倚天剑为媒，召唤出被他复活过的所有亡灵的残魂，凝聚成最终的“亡灵巨神”。
“不！”玄甲怒吼，“阴司法则不容亵渎！”
他挥动巨斧，试图阻止陈墨。但陈墨此刻已进入“入定”状态，周身幽蓝雾气翻涌，将他与外界隔绝。玄甲的攻击打在雾气上，只溅起层层涟漪，无法触及他的本体。
“以吾之血，祭亡灵之魂！”
陈墨咬破舌尖，鲜血滴落在倚天剑上。剑身发出刺目的白光，整座冰原的温度骤然下降，连空气都开始凝结。无数半透明的身影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那是他复活过的所有亡灵，包括兖州的怨婴、黄泉卫的战士，甚至还有曹操的残魂！
它们的魂魄融入倚天剑，剑身的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化作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天际！
“亡灵巨神，现！”
光柱中浮现出一个高达百丈的巨人，它的身体由无数亡灵的残魂组成，散发着幽蓝的光芒。巨人的双眼是两团燃烧的鬼火，手中握着一柄由白骨凝聚而成的巨剑，剑身上刻满了亡灵的名字。
“这是……”玄甲的声音带着恐惧，“不可能！这是禁忌之术！”
陈墨的声音从巨人体内传出，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冰冷：“对你们这些被法则束缚的傀儡来说，或许是的。”
巨神举起白骨巨剑，向玄甲斩去！
（三） 法则之战
玄甲的巨斧与白骨巨剑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黑色的罡风与幽蓝的剑气席卷开来，将整座冰原撕得粉碎。冰屑纷飞中，两个庞然大物的身影若隐若现。
“你根本不懂！”玄甲怒吼，“幽冥之渊是阴司的入口，是轮回的枢纽！你破坏了法则，会引来天谴！”
“天谴？”陈墨的笑声从巨人体内传出，“我陈墨一生，何时惧过天谴？只要能复活婉儿，就算魂飞魄散，我也在所不惜！”
巨神的攻势更加猛烈。它的白骨巨剑每一次落下，都能在玄甲身上留下深深的伤口。玄甲的玄甲不断崩裂，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但他依旧死战不退，手中的巨斧始终指向巨神的心脏。
“你以为杀了我就能进入幽冥之渊？”玄甲嘶吼，“阴司法则不会允许任何活人进入！就算你杀了我，深渊底部的‘冥河’也会把你吞噬！”
“冥河？”陈墨的动作一顿。他想起生死簿上的记载——“冥河，幽冥之渊之底，生者入则魂消，死者入则永生。”
“没错！”玄甲趁机反击，巨斧擦过巨神的肩膀，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冥河能洗去一切生前的执念，也能……让你永远困在里面！”
陈墨的脸色微变。他望着巨神体内若隐若现的倚天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被快速消耗。召唤亡灵巨神需要海量的亡灵之力，而他体内的怨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必须速战速决。”他咬了咬牙，从巨人体内分离出一部分意识，注入倚天剑中。“倚天，助我！”
倚天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剑身上的光芒暴涨。巨神的攻势骤然加快，白骨巨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刺玄甲的胸口！
玄甲瞳孔骤缩，想要躲避，却被巨神的两条手臂死死缠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巨剑刺入自己的心脏，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染红了半边天空。
“不……”他的声音逐渐微弱，“阴司法则……不会放过你……”
玄甲的身影开始崩溃，化为漫天黑蝶，消失在天际。陈墨望着这一幕，松了口气，却也感到一阵虚弱。亡灵巨神的身影开始虚化，最终化作点点荧光，融入他的体内。
“代价……太大了。”他喃喃自语。召唤亡灵巨神几乎抽干了他的亡灵之力，此刻他只觉得头晕目眩，连站立都十分困难。
（四） 深渊底部
陈墨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走向幽冥之渊的青铜门。玄甲已死，阴司的阻碍被扫除，但他的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因为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当他踏入青铜门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门后的世界，与他想象的完全不同——这里并非想象中的地狱，而是一片漂浮着无数光点的虚空。光点有大有小，大的如星辰，小的如萤火，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魂魄。
“这里是……”陈墨震惊地望着眼前的景象。
“阳间的生魂在此沉淀，等待轮回。”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陈墨转身，只见一个穿着素色长袍的老者站在不远处，白发童颜，手持一串佛珠。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怨气，反而散发着祥和的气息。
“你是谁？”陈墨警惕地问道。
“我是守渊人，名唤空明。”老者微笑道，“负责看守幽冥之渊，引导亡魂轮回。”
“那你可知‘幽冥之渊’的真正秘密？”陈墨追问道。
空明指了指虚空中的光点：“这里的每一个光点，都是一个未完成的因果。阳间的人死后，魂魄会在此沉淀百年，待因果了结，方能进入轮回。而你手中的生死簿，能看到的，不过是皮毛罢了。”
陈墨想起了生死簿上的“陈婉”，急忙问道：“那我爱人陈婉的魂魄，在哪里？”
空明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她的魂魄……不在此处。”
“什么？！”陈墨的心一沉，“那在哪里？”
“在冥河之下。”空明的表情变得严肃，“冥河是幽冥之渊的最深处，里面封印着上古时期最强大的怨魂。陈婉的魂魄，被其中的‘怨河之主’吞噬了。”
“怨河之主？”陈墨皱眉，“是什么东西？”
“是上古时期一位被背叛的女神，她的怨气凝聚成了实体，能吞噬一切生魂。”空明叹了口气，“千年来，无数强者试图进入冥河，都未能活着出来。”
陈墨握紧了拳头：“我必须进去！”
“你确定？”空明看着他，“冥河之主的怨气能侵蚀任何活人的神智，就算你是亡灵合成师，也未必能抵挡。而且……”他顿了顿，“进入冥河，意味着放弃阳间的身份，从此与轮回无缘。”
“我不在乎。”陈墨的语气坚定，“只要能找到婉儿，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空明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便送你一程。”他抬手一挥，虚空中的光点汇聚成一条光桥，直通深渊底部，“沿着这条光桥走，便能到达冥河入口。记住，一旦踏入冥河，就不要回头。”
陈墨道了声谢，踏上光桥。光桥尽头，是一片漆黑的河水，河水翻涌着气泡，散发出刺鼻的硫磺味。河中央，隐约可见一座黑色的孤岛，岛上矗立着一座宫殿，宫殿的门楣上刻着“怨河宫”三个大字。
“婉儿……等我。”陈墨低语着，纵身跃入冥河。
河水瞬间淹没了他，刺骨的寒意侵入骨髓。他能感觉到，无数怨魂在水中撕扯他的身体，试图吞噬他的意识。但他咬紧牙关，运转体内的亡灵之力，抵御着侵蚀。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时，前方的黑暗中，亮起了一点幽蓝的光。那光越来越亮，最终化作一个人影——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陈婉！
“婉儿！”陈墨激动地伸出手。
陈婉转过身，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她的眼睛是空洞的黑色，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你终于来了，我的……爱人。”
陈墨的笑容僵住了。他能感觉到，眼前的陈婉，已经被怨河之主侵蚀，失去了神智。
“婉儿，是我啊！”他急切地喊道，“我是陈墨！”
“陈墨？”陈婉歪了歪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被疯狂取代，“不！你不是！你是来抢我的！你是仇人！”
她伸出双手，指甲变得尖锐无比，向陈墨抓来！
陈墨侧身避开，心中一痛。他没想到，复活婉儿的代价，竟是她被怨气侵蚀，变成了只知杀戮的怪物。
“婉儿，你听我说！”他抓住陈婉的手腕，“我是来救你的！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离开？”陈婉疯狂地大笑，“这里就是我的家！这里有我的力量！你根本不懂！”
她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下浮现出黑色的纹路，整个人散发出恐怖的气息。陈墨知道，这是怨河之主的力量在侵蚀她，若不及时阻止，她会被彻底吞噬。
“对不起，婉儿。”他低语着，抬起了手中的倚天剑。
“不！”陈婉尖叫着，向陈墨扑来。
陈墨闭上眼睛，挥动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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