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被展开的历史
一辆镶着铁皮的大棚马车正碾过戈壁的碎石,车轮卷起的沙粒在夕阳下泛着金红微光。地平线早已被染成熔铜般的颜色,流云像被点燃的棉絮,层层叠叠铺在天边,连带着马车的灰布篷顶都镀上了一层暖光,与下方苍凉的戈壁形成奇妙的对比。
华伦特坐在马车内侧的软垫上,指尖小心翼翼捏着张叠得整齐的信纸。信纸边缘还沾着未干的沙泥,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急促的传递——这是紫莲派十三军团最精锐的斥候送来的急件,堪堪赶在他们踏入佣兵王国势力范围前,截住了行进中的商队。他抬手轻轻叩了叩车壁,悬挂在车顶的魔道吊灯骤然亮起,淡蓝色的光晕顺着灯罩边缘缓缓流淌,随着马车的颠簸有节奏地晃动,将他眼底深藏的凝重映得格外清晰,连眉峰都不自觉地蹙起。
指腹轻轻摩挲着信纸粗糙的纸面,上面还残留着紫莲写字时过于用力的压痕,仿佛能透过纸张感受到她书写时的慌乱与急切。连最后画的那个歪歪扭扭的哭脸,线条都带着明显的颤抖。华伦特放缓动作,将信纸按原有的折痕细细叠好,指尖划过折角时格外轻柔,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件易碎的珍宝,稍不留意就会碎裂。
“你们兄妹俩感情还真好。”对面的兰斯特放下手里的机械图纸,嘴角噙着几分笑意打趣道。他刚用细铜丝拧了个迷你飞鸟模型,此刻正拿在手里轻轻摆弄,铜丝碰撞发出细碎的“咔嗒”声,“这才刚出黑沙谷多久,家书就追过来了,比商队的信使还快。”
靠在车边闭目养神的苏迪罗闻声睁开眼,狭长的眸子扫过华伦特紧绷的下颌线,原本慵懒的坐姿瞬间端正了些。他从腰间摸出个磨得发亮的锡酒壶,却没有开盖,只是用指节轻轻敲着壶身,发出沉闷的声响,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信里说什么了?看你这脸色,可不像是寻常报平安的家常话。”
华伦特将叠好的信纸仔细塞进牛皮信封,指尖在信封封口的火漆印上顿了顿——那是十三军团的狼头徽记,还是古卡特在世时定下的样式,如今却成了紫莲传递消息的凭证。他抬手掀开空间戒指的符文,柔和的光芒闪过,将信封小心收进戒指内,确认稳妥后才抬眼,声音比马车外呼啸的戈壁风还要低沉:“还记得我们离开地下城时,在石门遇到的那群灰袍人吗?”
苏迪罗的指尖猛地停在酒壶上,随即缓缓点头,脸色依旧保持着沉稳,眼底却悄然多了丝警惕——他对那群刻意压低兜帽、连脚步声都压得极轻的人印象格外深刻,总觉得他们身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兰斯特则瞬间坐直了身子,手里的机械飞鸟“咔嗒”一声掉在膝头,他也顾不上捡,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华伦特,活像个等着听秘闻的少年,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些,生怕错过一个字。
华伦特没卖关子,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将信里的内容和盘托出:“紫莲在信里说,那些灰袍人是暗精灵的使者。他们这次来魔族,目的很明确——想联合魔族,向人类发动第二次黑暗战争。”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开始补充信里关于暗精灵游说的细节,每一个字都像戈壁深处的冷沙,沉得让人喘不过气:“紫莲在信里写,暗精灵使者西里尔在长老会大殿上,把人类诸国的底细扒得干干净净。他说黄金帝国早不是当年那个能扛住种族战争的强国了——皇室内部为了继承权斗得你死我活,大贵族们忙着吞并领地,连边境的符文炮都快没钱维护,所谓的‘帝国威严’,不过是撑给外人看的空架子,早就积重难返。”
说到这里,华伦特稍作停顿,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在黄金帝国宫廷里见过的奢靡宴席——那些贵族手腕上镶嵌的宝石,确实比边境士兵磨损的铠甲还要耀眼。但他心里清楚,暗精灵不知道的是,在自己的帮助下,西卡琉司已经成功继承了皇位,并且迅速铲除了摄政院的叛臣,稳住了帝国的核心统治。当然,要彻底整顿吏治、改变整个帝国腐朽的风气,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还需要漫长的时间。
“至于佣兵王国,”华伦特收回思绪,继续说道,语气里多了几分复杂,“西里尔说那就是群各怀鬼胎的散兵,今天能为了金币帮人类守关卡,明天就能为了更多的魔晶倒戈。他们没有统一的指挥,更没有并肩作战的心思,简而言之就是一盘散沙,根本不足为虑。”
兰斯特听到这里,忍不住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屑:“他倒把佣兵说得挺透,就是忘了佣兵最记仇——当年暗精灵欠佣兵的账,到现在还没算清呢,真以为佣兵会轻易跟他们合作?”
“哦?还有这种事情?”华伦特有些好奇地看向兰斯特,不过也没有深究的打算,话锋一转继续道,“只是现在佣兵王国已经被塞拉的银狼佣兵团统一统治了,就是不知道她还有没有足够的时间,把所有零散的佣兵都整合起来,形成真正的战斗力。”
兰斯特闻言,有些惊奇又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脸上满是遗憾:“看来我又错过了一次见证历史的机会,早知道当初就该跟着去佣兵王国看看。”
苏迪罗始终没有接话,只是默默示意华伦特继续说下去,眼神里的凝重又深了几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锡酒壶的边缘。
“西里尔提莱茵帝国时,语气更尖刻。”华伦特的指尖微微攥紧,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情绪,“他说莱茵高层早被美酒和珠宝迷了眼,官员们忙着在主城盖豪华府邸,连军队的训练都改成了‘礼仪演练’,当年那种开拓疆土的进取之心,早就被磨得一干二净。他们现在唯一的心思,就是守着自己的商路,只要战火不烧到家门口,谁都不愿主动出头承担责任。”
讲到北联邦时,华伦特特意放慢了语速,像是在仔细斟酌每一个字句,生怕说错什么:“最狠的是说北联邦。你们也知道,北联邦是众神时代的遗民后裔,当年黄金帝国推翻众神统治时,北联邦还曾帮过人类。可西里尔说,现在的北联邦和两大帝国早就貌合神离——黄金帝国怕他们复辟众神时代的统治,处处提防、处处限制;莱茵帝国又想吞并他们丰富的矿脉,明里暗里不断打压。在他看来,这种‘貌合神离’,就是他们可以钻的空子,能轻易拉拢北联邦加入战争。”
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魔道吊灯的光晕在轻轻晃动,将三人的影子投射在车壁上,忽明忽暗。过了片刻,华伦特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沉重:“紫莲在信里写,西里尔说到人类罪行时,整个议事厅都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变得格外清晰。他说当年各族联手推翻众神,结束了被奴役的时代,可战后人类却背信弃义——他们独自占据了大陆最丰饶的森林和河流,把其他种族一步步往绝境里逼。人口贩子四处抓捕精灵,不是为了奴役他们劳作,而是为了卖给贵族当‘观赏性宠物’,供那些贵族取乐;他们用沉重的锁链捆着高山矮人,逼迫他们在滚烫的锻炉前没日没夜地打造刀剑,稍有反抗就会被剁掉手指,手段极其残忍;北原人当年帮人类守住了北方防线,立下了汗马功劳,最后却被人类污蔑成‘野蛮部落’,强行赶到了环境恶劣的永冻苔原,连过冬的粮食都不肯给他们留下一点。”
华伦特的喉结轻轻动了动,想起紫莲信里那句被泪水晕开的话,语气也变得有些哽咽:“西里尔说,我们魔族当年也是人类的功臣,跟着他们一起对抗众神、守卫城池,可最后就因为我们长着角、能操控魔气,就被他们当成‘异类’,强行扣上‘魔族’的帽子,赶进了这片鸟不拉屎的大戈壁。紫莲还在信里说,她娘告诉她,小时候住的村庄明明在肥沃的平原上,却被人类一把火烧成了废墟,只因为他们说‘魔族不该待在肥沃的土地上’,不该和人类共享资源。”
兰斯特手里的机械飞鸟“咔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只是愣愣地看着华伦特,脸上满是震惊,连呼吸都忘了。苏迪罗的酒壶终于打开了盖子,却没有喝,只是任由酒液在壶里轻轻晃荡,映出他眼底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无奈,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悲凉。
“西里尔最后说,”华伦特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复述一句淬了毒的誓言,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几百年前的种族战争,我们输了,无数族人死在人类的符文炮下,连尸骨都没能埋进故土,只能暴露在戈壁风沙中。但这个仇恨,暗精灵从来没有忘记,魔族也不该忘记。现在人类的贪婪和腐朽正在一点点啃噬他们自己,他们内部斗得你死我活,边境防线更是漏洞百出——这就是我们的机会,是我们重新踏上这片土地,向人类讨回所有公道的时候。”
魔道吊灯的光突然剧烈晃了一下,将华伦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投在车壁上,像一道沉甸甸的枷锁,压得人喘不过气。戈壁的风从篷布缝隙钻进来,带着沙砾的寒意,吹得人心里发紧,连车厢里的空气都仿佛变得冰冷。兰斯特终于回过神,弯腰捡起地上的机械飞鸟,却没再继续把玩,只是用指腹反复摩挲着冰冷的铜丝,指尖微微颤抖。苏迪罗仰头喝了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丝毫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情绪——他想起自己在莱茵帝国见过的那些被关押的“异族奴隶”,想起他们麻木空洞的眼神,忽然觉得西里尔的话,并非全是煽动,其中也藏着血淋淋的事实。
华伦特的话音落下时,马车正好碾过一块凸起的碎石,车身猛地晃了一下,魔道吊灯的蓝光也跟着剧烈颤抖,将苏迪罗和兰斯特的脸照得忽明忽暗,更添了几分凝重。他没有急着开口,只是静静看着对面两人——苏迪罗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耳尖,那里戴着半枚暗精灵特有的银饰,是他母亲临终前留下的遗物,也是他与暗精灵血脉唯一的联系;兰斯特则紧紧攥着手里的机械飞鸟,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细细的铜丝在他掌心压出了清晰的痕迹。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苏迪罗。他缓缓抬起头,狭长的眸子里映着跳动的灯影,语气比平时沉了几分,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厚重:“西里尔说的那些……不全是假的。”他抬手轻轻碰了碰耳尖的银饰,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珍视与怀念,“我小时候在北联邦的矿村长大,因为耳尖比人类尖一点,就被矿主的儿子叫做‘半妖’,经常被欺负。有一次,我娘去镇上买布,还被人口贩子堵在巷子里,只因为他们看她的眼瞳是淡紫色——那是暗精灵特有的特征,他们想把我娘抓去卖掉。”
苏迪罗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个磨损严重的锡牌,上面刻着个模糊的“苏”字,边缘已经被磨得光滑:“这是我爹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他是个普通的人类矿工,当年为了护着我娘,不让她被矿主的私兵带走,被人打断了腿,不到三十岁就去世了。北联邦的矿脉里,到底埋着多少矮人的骨头、精灵的头发,从来没人说得清。人类犯下的罪,我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痛恨。”
兰斯特猛地抬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像是在反驳,又像是在辩解:“可暗精灵也没安好心!西里尔说北联邦‘貌合神离’,说我们是‘众神遗民’容易拉拢,可他根本没说——北联邦的村民去年还联合起来,一起把黄金帝国来抢矿的军队赶跑了!我们不是一盘散沙,只是缺少一个能扛事、能带领大家的首领而已!”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家乡的麦田,浮现出每年秋收时,村民们凑钱给边境守兵送粮的场景——哪怕守兵里有人类、有矮人、有其他种族,大家也从来没有分过彼此,只把对方当成守护家园的同伴。“我爹是个铁匠,当年因为不愿意帮贵族打造用来杀人的剑,被抓去坐牢,最后还是村里的精灵医师偷偷给狱卒送了药,才保住了性命。人类里确实有混蛋,有欺压异族的贵族,但也有像我爹、像精灵医师这样的好人!暗精灵一棍子打死所有人类,跟那些欺压我们的贵族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换了个施暴者而已!”
苏迪罗看了兰斯特一眼,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继续平静地说道:“暗精灵口中的‘公道’,从来都带着血腥味。我娘当年从厄运岛逃出来时,跟我说过岛上的事——暗精灵为了修炼暗影魔法,连自己族里的老弱妇孺都不放过,手段比人类贵族还要残忍。他们现在拉着魔族打仗,根本不是为了帮各族讨回公道,只是为了报三百年前的仇,为了重新占领大陆,统治所有种族。等他们打赢了战争,魔族、北联邦,最后都会变成他们的棋子,被他们随意操控、牺牲。”
他的指尖在锡牌上轻轻划着,动作缓慢而轻柔:“我是半暗精灵,我恨那些抓我娘的人口贩子,恨那些把矮人当奴隶的贵族,恨人类对异族犯下的罪行,但我更怕暗精灵把北联邦变成第二个厄运岛,让更多无辜的人遭受苦难。战争一旦开打,最先死去的从来不是黄金帝国的贵族,不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而是我们这些在边境讨生活的普通人,是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和孩子。”
兰斯特的肩膀渐渐垮了下来,手里的机械飞鸟“咔嗒”一声,翅膀上的一个小零件掉了下来。他低头默默捡起零件,声音轻了些,语气里的急切也消散了不少,多了几分无奈:“我知道……我就是气不过。西里尔把北联邦说得像块随便捏的软柿子,还拿‘众神时代’说事,好像我们天生就该跟人类反目成仇似的,完全忽略了我们和人类之间也有过互助与温情。”
华伦特看着两人紧绷的神色,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按了按,忽然放缓了语气,试图缓解车厢里沉重的气氛:“先别急着沉下心烦,紫莲的信里,倒也藏着些好消息,或许能让我们稍微松口气。”
这话瞬间让苏迪罗停住了收锡牌的动作,兰斯特也放下了手里的机械飞鸟和零件,两人同时抬眼望向华伦特,眼神里满是期待。魔道吊灯的蓝光落在华伦特脸上,映出他眼底的几分缓和,不再像之前那般凝重:“暗精灵虽说把话说得狠厉,把战争的好处吹得天花乱坠,但魔族内部并没有那么容易被煽动。十三个军团里,明确反对开战的有三位军团长——第三军团的老军团长亲身经历过第一次种族战争,亲眼见过战争的残酷,说什么都不愿再让年轻的崽子们去填战壕,去送死;还有负责地下城粮道的第九军团、管军械修缮的第十二军团,他们手里攥着魔族的后勤命脉,比谁都清楚,一旦开战,粮草和武器根本供应不上,到时候只会让更多人白白牺牲,所以也坚定地站在反对这边。”
华伦特顿了顿,想起信里紫莲特意用红笔标注的“中立军团”名单,继续说道:“另外还有四个军团,主要负责魔族的生产生活——比如第七军团掌管沙棘种植,保障魔族的粮食供应;第十军团主理地脉渠修缮,维持地下城的基本运转。他们的士兵大多是农夫和工匠,没怎么上过战场,也不想掺和战争,不想打破现在安稳的生活,所以索性保持中立,不偏向任何一方。这么算下来,真正喊着要开战、支持和暗精灵结盟的军团长,还不到三分之二。”
苏迪罗的眉峰微微松动,紧绷的脸庞也柔和了些,他摩挲着耳尖的银饰,低声问道:“不到三分之二……按照魔族的规矩,那他们就不会举全族之力参战了?”
“正是。”华伦特点点头,指尖在车壁上轻轻敲了敲——那里贴着一张简易的魔族势力分布图,是出发前苏迪罗根据收集到的情报画的,标注着各个军团的管辖范围,“你们这次跟着我去地下城,应该也能看出来——魔族的军团制度和人类不一样,各个军团在军事上有着高度的自治权,大长老虽然在族内有威望,能协调各族事务,却管不了军团长的作战决策,不能强行命令军团出兵。按他们的规矩,除非赞同开战的军团长超过三分之二,达成共识,否则绝不会发动全面战争,最多只是个别军团的单独行动。”
兰斯特眼睛一亮,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手里的机械飞鸟“咔嗒”一声展开翅膀,像是也跟着振奋起来:“也就是说,就算暗精灵真的撺掇成功了,也只有那些想打的军团会出兵?其他军团要么按兵不动,保持中立,要么还能帮着牵制主战军团的力量,不让局势彻底失控?”
“有这个可能。”华伦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谨慎,没有把话说得太满,却也多了几分底气,“紫莲在信里说,她正试着主动联系那些中立军团的军团长,想跟他们约着聊聊——暂时不说联合反对开战,至少要让他们认清暗精灵的真实目的,别被暗精灵的花言巧语绕进去,别轻易倒向主战派。她还特意提了林克副官,说林克手里保存着当年第一次黑暗战争的详细伤亡名册,上面记录着每一位牺牲士兵的名字和籍贯,打算拿给那些主战的军团长看看,让他们记着,战争里死去的,从来都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最普通的士兵,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是无数个家庭的支柱。”
车厢里的气氛彻底松快了些,沉重的压力仿佛消散了不少。苏迪罗重新拿起锡酒壶,倒了小半杯酒,这次终于抿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了之前的沉重与苦涩,多了几分舒缓:“那我联系北联邦旧识时,也能多问一句——看看菏泽公国周边的其他公国,有没有被暗精灵游说,有没有打算和暗精灵合作的迹象。要是魔族这边能拖得住,不发动全面战争,我们就能集中精力盯着北联邦的海岸线,防止暗精灵从海上登陆,提前做好防备。”
兰斯特则把机械飞鸟举到灯前,手指灵活地调整着翅膀的铜丝,眼神专注而认真:“我把陷阱图纸改得再便携些,缩小体积,方便携带和布置,要是遇到暗精灵的斥候探查情报,不仅能困住他们,还能触发信号烟——到时候不管是塞拉的人,还是北联邦的守兵,看到信号烟就能赶过来支援,不会让暗精灵轻易传递消息回去。”
华伦特看着两人重新燃起劲头的模样,嘴角也微微扬起,车厢里终于有了几分轻松的氛围。马车依旧碾过戈壁的碎石,颠簸如常,可魔道吊灯的光似乎变得更稳了些,不再像之前那般晃动得让人不安,将三人的影子投在车壁上,不再是之前的紧绷与沉重,反而多了几分并肩前行的默契与坚定。
“等我们到了佣兵王国,先找塞拉碰个头,跟她详细说说暗精灵的计划和魔族的情况。”华伦特说着,从空间戒指里再次摸出紫莲的信,轻轻展开看了一眼——信末那个歪歪扭扭的哭脸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狮鹫徽记,那是联合商会的标志,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我记着你的规矩,记着我们的约定,会好好守护十三军团,也会照顾好自己”。
他小心翼翼地把信重新收好,放回空间戒指里,抬头望向车窗外。此时,夕阳已经完全沉到地平线以下,天边的云霞渐渐褪成深紫色,几颗明亮的星星开始在墨蓝色的天幕上闪烁,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戈壁的风依旧带着沙砾,吹在篷布上发出“呼呼”的声响,却好像没那么冷了——因为他们知道,魔族那边有紫莲和林克在努力撑着,守住魔族内部的平衡;北联邦有苏迪罗的旧识在暗中盯着,探查暗精灵的动向;佣兵王国有塞拉的人脉在搭建防线,整合力量;而他们三个,正沿着既定的方向,一步步朝着能阻止战火蔓延的目标前进,哪怕前路依旧充满未知与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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