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心善。”康熙心底十分诧异，佟二这般刻薄的人，居然也会心疼底下奴才？还真是不可思议。
对了，佟二似乎颇为善待身边婢女……
一时间，康熙倒是有些糊涂了，对父兄刻薄，对婢女倒是厚恩。这个佟二，亲疏不分啊！
真没想到，世上竟有这种人！
舜英脸色黝黑，康麻子，你这是什么眼神？！
“皇上为何这般看着臣妾？”嘴上说着夸赞的话，眼神却分明截然相反的意思！
“咳咳！”康熙赶忙收敛了目光，“朕只是有些不解，你对奴才都如此慈悲，缘何……与父兄关系却那般生分。”
舜英撇撇嘴，冷语道：“一个卖女求荣、一个虐害发妻，我没有大义灭亲，已经是顾念血脉情分了！”
康熙被这话给干沉默了，隆科多就算了，佟国维怎么就卖女求荣了？送你入宫，难道不是为了你好？！
哦，对了，佟二貌似不大情愿入宫——不，也不能说不情愿吧，只能说不喜欢。
更何况，能入宫是多大的福分，这个佟二……纵然知道你对朕并无忠心，你就能稍微掩饰一下么！
康熙倒是已经习惯了，此刻心中已经升不起太大的怒意了。
“朕对你还不够好吗？”康熙眼底泛着幽幽暗芒。
舜英低眉思忖了片刻，才道：“平心而论，我若是嫁给别的男人，大概率是不如您的。”
起码她不用给康麻子生娃！光这一点就秒杀绝大多数男人了。
康熙心里这才稍稍舒坦了些。
“我只是想有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修炼罢了。”舜英幽幽自语，宫里虽称不上安静，但也勉强凑合了。
她也不是什么清高之人，对荣华富贵还是有一定要求的，当然要求不高，像昌平行宫那样，有宽敞的宅邸、有热水和可口的饭菜，有人浆洗缝补、打扫卫生。最重要的是，她不可能陪老男人睡觉，更不可能生娃，也不想打理一大家子琐事。
因此综合来看，只有入宫符合她的要求。
“宫中锦衣玉食，太后也对我很好。”舜英喃喃道。入宫前，她也没想到，太后是个这般好说话的老太太。
康熙一脸感喟，这个佟二，今儿倒是难得，嘴里竟吐出象牙来了！
“其实朕私心也不愿薄待了你，不论旁的，你终究还是朕的表妹啊。”康熙一副十分温和的模样。
表妹？呵呵哒，宣妃还是你表妹呢，也没见你厚待人家。嗯，不过物质上倒是没亏待。
“皇上不薄待我，我自然也不会有负皇上。”舜英一脸冷静地道。这话可不是调情，纯粹只是告诉康麻子，自己不会有负诺言。
康熙笑了笑：“既如此，表妹便不要这般见外了。以后私底下何不叫朕一声‘表哥’？”
舜英恶寒了，你瞅瞅你那张老脸，瞧着跟我爹似的！还“表哥”！
舜英内心腹诽着，面上却一脸客气地道：“皇上是九五之尊，我怎可如此失礼？”
康熙暗暗哼了一声，你都一口一个“我”了，难道还不失礼吗？佟二分明是不愿意用亲近称呼朕啊！
佟二还真是块难啃的骨头！
康熙再度展露温和笑容，仿佛分毫不曾介怀，“也罢，朕不勉强。”
说着，康熙又笑吟吟问：“表妹最近可有新的画作？”
舜英一阵无语，你丫的拿了我好两副仙洲画作了，还不够呢！
“只有一幅尚未完成的小画，愿与圣上品鉴。”舜英这回可不打算送给康麻子。只是照旧客气地请康麻子入书房欣赏。
小小的二尺画卷，画上竟是一只圆滚滚的、灰紫色的……嗯什么玩意？康熙看得那叫一个纳罕，“观其头脑——似乎是鼠类。”
忽地，康熙脑中电光石火般一闪，“寻宝鼠？”佟二前世在仙洲的弟子之一。
舜英点头：“他叫玉忱，原是我师尊的灵兽。后来师尊飞升，便将他留给了我，后来我收他做了弟子。”——也是她九梧峰的掌事首徒。
康熙摸着胡须，神情说不出的古怪，这只老鼠……倒是异常可爱，不似鼠类那般猥琐惹人憎恶。但是，那也依旧是老鼠啊！
“怎的不画龙凤？”康熙有些疑惑、有些可惜。若是描龙画凤，朕倒是有心要来做收藏。
舜英淡淡地说：“龙凤有什么稀奇的？”而且，龙鳞太多、凤羽太繁，画起来太费事！
康熙又沉默了，“你的意思是，寻宝鼠……比龙凤更珍惜？”
舜英点头：“那是自然。”
寻宝，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此鼠天生具备敏锐的嗅觉与感知，能够锁定灵宝。因此在仙洲界，一鼠难求。不过大多数寻宝鼠并无自保之力，往往被修士争相夺去，一旦获得，基本上都会签订严苛的主仆契约。
不过嘛，鼠鼠如此可爱，舜英实在不忍心奴役，所以就收为弟子了。
玉忱的资质不算高，但极其刻苦，因此修为在九梧峰弟子中一直都是最高的。舜英飞升前，他就已经是返虚后期了，假以时日未尝不能合道。
康熙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再珍贵，他对一只老鼠实在不感兴趣。
“其他弟子，你不打算画一画？”康熙问。
“以后再说吧。”舜英兴味寥寥。就算画，她也宁可画人形。
康熙：……
“罢了，朕回去批折子了。”
康熙悻悻而归。
舜英恭送皇帝远去，暗自腹诽：你可算是走了！
岁余将自家贵妃娘娘搀扶了起来，低声道：“娘娘，这幅画似乎已经完工了，要不奴才送去造办处装裱一下？”
舜英点头，又道：“暮云、合璧呢？”
岁余笑着说：“她们俩这两日正帮衬着针线上人缝制娘娘的冬衣。”
现在就开始预备冬衣了啊。
岁余忙不迭唤了宫女琼枝，叫她去后头针线房去唤暮云、合璧过来。
暮云与合璧都已经二十五了，长相算得上清秀，但并不出挑，平日里也十分安静。去昌平行宫祈福的两年半里，这两个丫头也不曾有半点怨言。
所以，舜英愿意给她们一个好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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