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渊号载着成功的消息与沉重的隐忧，悄然返回太初界。
猩红深渊核心的崩塌，如同斩断了入侵舰队的指挥中枢，前线战场的猩红舰队立刻陷入了混乱与各自为战，星盟守军压力大减，开始组织起有效的反攻与清剿。
然而，衍界天宫内的气氛却并未因此轻松。
赵莽、玄璃、以及几位核心长老，皆面色凝重地看着悬浮在中央的那一点微弱、却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暗红印记虚影——这是未央在强行切断联系前，拼尽全力传递回来的、关于那古老诅咒的模拟信息。
印记不过指甲盖大小，其结构却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仿佛由无数扭曲的堕落符文与怨恨法则编织而成，更深处，蕴含着一丝仿佛能污染时空本源的恶毒力量。
“好可怕的诅咒……”一位擅长诅咒与灵魂之道的长老，仅仅是观摩这虚影，脸色便有些发白，“其根源之古老，恶毒之深沉，远超当前纪元任何已知的诅咒术法。它并非针对肉身或神魂，而是直接侵蚀‘存在’的概念本身，如同跗骨之蛆，难以剥离。”
玄璃引动一缕曙光道韵，尝试接触那虚影。曙光与暗红接触的瞬间，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那缕道韵迅速变得黯淡，仿佛被污染了一般！
“连曙光道韵都能污染？”众人皆惊。太初曙光乃是林凡超脱意志的显化，蕴含至高净化之力，竟也难以完全抵挡这诅咒？
赵莽沉声道：“未央为了阻止这诅咒污染其本体，已暂时封闭了与我们的直接意念连接，仅能通过契约进行最低限度的信息传递。它正在全力对抗诅咒的侵蚀，但情况……不容乐观。”
他顿了顿，看向众人：“当务之急，是弄清这诅咒的来历，找到化解之法。未央若被彻底污染，后果不堪设想。”
星盟最顶尖的学者、古籍专家、以及从曙光塔赶来的资深研究员，立刻组成了专项小组，日夜不休地分析那诅咒虚影，并翻阅所有可能相关的古老记载。
数日之后，一份结合了未央传递的碎片信息与星盟古籍考据的报告，呈送到了赵莽面前。
报告的结果，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根据诅咒结构中蕴含的某些极其古老、甚至可能与宇宙开辟同期存在的原始法则碎片，以及其与“虚无之影”力量的同源性，研究小组得出了一个惊人的推论——
这诅咒，并非猩红深渊自身所创，而是……上一个纪元，甚至更早的纪元中，某个被“虚无之影”彻底毁灭的顶级文明，在消亡前，以其整个文明最后的怨念与不甘，融合了“虚无”本源力量，发出的……针对“虚无之影”及其关联存在的……终极复仇诅咒！
“纪元遗毒……”赵莽喃喃道。
这份诅咒，本应作用于“虚无之影”。但“虚无之影”已被林凡以身合道净化，其力量消散。而这诅咒失去了第一目标，其残留的恶毒本能，便附着在了与“虚无”力量同源、且正在活跃的“猩红深渊”核心深处，直到被未央的意念触发，转移到了未央身上！
未央，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这份跨越了纪元仇恨的……替罪羔羊！
“也就是说，这诅咒的力量，源自一个能与‘虚无之影’对抗的古老文明的最后反扑？”玄璃倒吸一口凉气，“其层次，恐怕……”
她没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能对“虚无之影”产生威胁的诅咒，其力量层级，恐怕已触及了宇宙最本源的规则！绝非寻常手段所能化解。
“未央能支撑多久？”赵莽问向负责与未央保持微弱联系的契约法师。
契约法师脸色苍白地回道：“回至尊，未央尊上的意念波动正在持续减弱，其传递的信息也越来越混乱。
它似乎在用自身的‘可能性’本质，不断重构被诅咒侵蚀的部分，但这如同饮鸩止渴，消耗巨大，且无法根除。照此趋势，最多……三百年，其核心意识便可能被彻底污染，届时……”
届时，一个代表着“无垠可能性”的概念生命，将堕落为一个充满怨恨与毁灭欲望的、更加可怕的“混乱之源”！
三百年！对于凡人而言漫长，但对于解决一个纪元级别的难题，简直转瞬即逝！
衍界天宫内，一片死寂。
刚刚赢得一场大战的喜悦，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更加深邃的危机冲散。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一位年轻的长老不甘地问道。
赵莽沉默良久，目光再次投向那点暗红诅咒虚影，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还有一个地方，或许能找到线索。”
众人看向他。
“法则之海。”赵莽缓缓道，“师尊曾于海眼处，得遇上一纪元的守望者前辈，获赠‘万象归真’感悟。
那片海洋记录着无数纪元的回响，或许……也记录着那份诅咒的源头，以及……对抗它的方法。”
再入法则之海？
所有人都知道那地方的凶险。上次赵莽等人能安全回归，已是侥幸，更何况此次要主动去寻找特定纪元、特定文明的痕迹，无异于大海捞针，且必然伴随着难以预料的危险。
“我亲自去。”赵莽站起身，不容置疑地说道，“玄璃长老，星盟依旧由你与议会执掌。在我归来之前，不惜一切代价，维持与未央的契约稳定，延缓其污染过程。”
“至尊，万万不可！”众人纷纷劝阻。赵莽乃是星盟支柱，岂能屡次亲身犯险？
“不必再劝。”赵莽摆手，目光坚定，“未央是因助我星盟而受此劫，星盟绝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若未央堕落，其危害远超猩红深渊。于公于私，此行我都必须去。”
他看向那点诅咒虚影，仿佛要看穿其背后那跨越了无尽时空的仇恨与悲愿。
“而且，我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文明，能在消亡之际，留下如此……惊艳而悲壮的诅咒。”
带着这份决心与疑问，赵莽再次孤身一人，来到了那位于源初之痕深处的法则之海缝隙。
望着那如同万花筒般变幻、流淌着无数法则光流的入口，他深吸一口气，一步踏入了其中。
他知道，这一次，他不仅要与混乱的法则抗衡，更要在这时间的坟墓、文明的档案馆中，寻觅那被遗忘的纪元，与那份承载着最终复仇的……诅咒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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