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鲨群以近乎癫狂的速度拖拽着,破船在墨蓝色的海面上划开一道惨白的伤痕,如同一个濒死者最后的狂奔。船体每一块木板都在发出声嘶力竭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在这野蛮的拉力下分崩离析。云微瘫在冰冷颠簸的甲板上,手腕处血纹烙印带来的灼痛与持续渗血的虚弱感交织在一起,如同永无止境的潮汐,反复冲刷着她残存的意识。
生命力,正随着那暗沉近黑的血液,一点点从那个细小的伤口流逝。她感觉自己像一盏即将油尽灯枯的残灯,火光摇曳,只能映照出自身不断萎缩的影子。而那些因吸食了她血液而愈发狂躁、也愈发驯服的鲨群,则成了捆绑在这残灯之上的、燃烧得愈发猛烈的锁链,拖拽着她驶向未知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云微感觉自己即将彻底沉入永恒的冰冷与黑暗时,船速猛地**减缓**了。
并非鲨群力竭,而是它们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约束**,变得迟疑、焦躁,却又不敢过分靠近前方。
云微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透过船舷的缺口,望向远方。
海天相接之处,不再是茫茫无垠的蓝。一座**庞大得如同移动山峦**的阴影,轮廓逐渐清晰。那并非岛屿,而是一艘船——一艘通体漆黑、造型诡异、如同传说中的**幽灵巨舰**!它静静地停泊在前方,巨大的船身投下的阴影,几乎将这片海域的阳光都吞噬殆尽。船上不见寻常的帆樯,只有无数扭曲的、如同触手般的黑色桅杆伸向天空,其间悬挂着惨白的、如同某种巨兽骸骨制成的灯笼,散发出幽幽的、令人不安的光芒。
是……商船?
可哪家的商船,会是这般如同从深渊驶出的魔物模样?
沈砚站在船首,望着那艘漆黑的巨舰,冰封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种“终于到了”的深沉。他通过血纹烙印,向鲨群发出了停止前进的指令。
鲨群不甘地嘶鸣着,在原地焦躁地游弋了几圈,终究还是缓缓松开了咬住的缆绳,如同完成任务的猎犬,带着对那血液气息的留恋,缓缓沉入了深水之中。
破船彻底失去了动力,依靠着残存的惯性,缓缓向着那艘黑色巨舰漂去。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巨舰带来的**压迫感**。船体漆黑的材质非木非铁,隐隐反射着幽光,上面刻满了与荒岛祭坛上相似的、却更加繁复狰狞的诡异符号。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混合着**深海淤泥、陈旧血腥以及某种昂贵异香**的复杂气味。
巨舰的侧舷,一道**如同巨口般缓缓张开**的**入口**,无声地对着他们这艘渺小的破船。入口内部幽深黑暗,仿佛通往巨兽的食道。
没有警告,没有询问。
只有一种无声的、居高临下的**接纳**,或者说,是**吞噬**。
破船缓缓漂入了那巨口般的入口。光线骤然暗了下来,仿佛从一个世界踏入了另一个。内部是一个极其宽阔的、如同**室内港口**般的空间,四周墙壁上镶嵌着发出惨淡绿光的磷石,映照出停泊在其中的、几艘同样造型古怪、但规模小得多的船只。空气中那股异香更加浓郁,压过了血腥与淤泥的气息。
当破船最终轻轻撞在铺着潮湿黑石的“码头”上,彻底停下时,入口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天光。
他们被“吞”进来了。
几乎就在入口合拢的瞬间,一队身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们穿着统一的、材质奇特的黑色劲装,脸上戴着遮住上半张脸的、雕刻着扭曲花纹的银色面具,动作整齐划一,沉默得如同傀儡。为首一人,目光如同扫描货物般,扫过破船上横七竖八昏死的幸存者,最后落在了唯一站着的沈砚,以及瘫倒在地的云微身上。
他的目光在云微身上停留了片刻,尤其是在她苍白的面容、散乱的发髻间那支失去珠子的金钗,以及她手腕上依旧在缓慢渗血的诡异烙印上顿了顿,银色面具下的眼神似乎闪过一丝**评估**与**了然**。
没有言语交流。那为首的黑衣人只是做了一个手势。
他身后的两名属下便走上前,目标明确地走向云微。他们粗暴地将她从地上架了起来,动作没有丝毫怜香惜玉,仿佛在搬运一件物品。
云微虚弱得无法反抗,甚至连站立都需要依靠那两人的搀扶(或者说挟持)。她被半拖半架着,带离了那艘承载了太多痛苦与死亡的破船,向着这艘巨舰更深、更黑暗的内部走去。
沈砚跟在后面,步伐从容,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他对云微被带走的情形视若无睹,似乎这一切早在他的预料和计划之中。
他们被带到了一个巨大的、如同**拍卖场**与**囚笼**结合体的地方。四周是层层升起的、笼罩在阴影中的看台,中央则是一个圆形的、被惨白灯光聚焦的**平台**。平台上光洁如镜,却隐隐透着一股洗刷不掉的**血腥气**。
那两名黑衣人将云微拖到平台边缘的一个**狭小的、由漆黑金属打造的笼子**前,打开笼门,将她**推了进去**,然后“哐当”一声落锁!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笼子极其狭窄,仅能容她蜷缩其中,如同关押珍奇异兽的囚笼。她趴在冰冷的笼底,透过栏杆的缝隙,能看到外面影影绰绰、逐渐增多的、戴着面具的身影,以及端坐在不远处一把明显是主位的高背椅上、神色冷漠的沈砚。
他把她……像货物一样,关进了笼子?
屈辱与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灌满了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走上前,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左脚踝。她想要挣扎,却连抬起脚的力气都没有。那人动作麻利地,将一个**冰凉、缀着细小铃铛的银质脚铃**,**铐**在了她纤细的脚踝上。
脚铃设计精巧,却又带着一种**禁锢**的意味。铃铛并非普通的圆形,而是做成了一种**深海毒鱼**的形态,鳞片栩栩如生,鱼眼处镶嵌着两点幽绿的宝石。
“叮铃……”
当她因被铐上脚铃而下意识地微动脚踝时,铃铛发出了空灵而诡异的声响。
几乎就在铃声响起的同一瞬间,云微猛地感觉到,那铐住脚铃的皮肤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与麻痹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针,正透过皮肤,**注入**她的体内!
这铃铛……淬了**麻痹的药物**?!
不待她细想,平台周围的灯光骤然变得更加刺眼,将她所在的囚笼笼罩在惨白的光晕之中。一个穿着华丽黑袍、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的主持人走上平台,用某种晦涩的语言高声宣布着什么。
云微听不懂,但她能感觉到,看台上那些面具后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她的身上。那目光中,充满了**审视**、**估量**、以及一种赤裸裸的、将她视为**玩物**的**贪婪**。
她明白了。
这里不是什么商船。
这是一个**海上黑市**,一个拍卖奴隶、珍宝乃至一切禁忌之物的**魔窟**!
而沈砚,将她带到了这里,是要……**献舞**?在这囚笼之中,带着这淬了麻痹药的脚铃?!
主持人宣布完毕,退到一旁。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笼中的云微身上。
沈砚端坐在主位,隔着一段距离,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通过那灼热的血纹烙印,传来了清晰而无情的指令——
“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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